第12章 荒草录第1章2
鸟鸣声悠长的回荡在山林间，屠惊月看着树影：“天下苍生皆苦，若我成道，即无情，苍生如何与我无关，若我不成道，即无权，苍生苦难我束手无策——”他看向自来熟坐到他身边的人：“如若是你，如何抉择。”
“为何抉择。”对方反问他。
屠惊月不知道对方的意思，干脆不语。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屠惊月一愣，显然没料到一个小娃娃居然真的在很认真的回答他的问题。
“我且问你，无情道摒的是何念。”
“七情六欲皆弃。”
屠惊月说完之后这句话后，对方沉思片刻，说：“你认为杀戮道如何。”
“杀戮道？邪术。”屠惊月鄙夷道。
“同不屑于七情六欲，为何杀戮道便是邪术。”
“以杀伐证道，不是邪术是什么。”
“莫非好人坏人是以道分么？”对方笑道：“那无情道岂不是多为木头冰块，无情无欲无义，也是恶人喽？”
屠惊月下意识的反驳：“不是的。”
“杀戮之道，存于一心，斩灭万物。”对方慢悠悠的解释道：“任何牵挂，任何障碍，都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杀，把自身的杀意，凝练成杀戮之心，此心向民生便是恶，向恶人便是善。”
屠惊月云里雾里的听完了：“你想表达什么？”
对方却点到为止，留下开玩笑的一句“天若有情天亦老”便离开了山林。
屠惊月没有起身去追，只是在心里记住了那个人的模样，以及那个名字：秦尽残。
山林安静之后，屠惊月想明白了什么，瓶颈微微松动。
……
屠惊月没有擦去指尖的口脂，他收回手，问秦淮春：“你修什么道。”
秦淮春没好气的说：“不知道！”
“布织道？从来没有听说过，裁缝？”
“……”秦淮春捏了捏眉心，敷衍的点头：“对对对。”
要跟这个轴子说清楚话真是堪比天方夜谭。
“那你会缝很多东西吗？”
秦淮春挑开帘子看风景，不想搭理他。
恰巧旁边乔负也挑开了帘子，于是正好听到屠惊月追问秦淮春：“所以你看起来才心灵手巧吗？”
乔负：？
秦淮春耳尖一烫，“唰”的放下帘子。
不多时，那边传出屠惊月略带委屈的声音：“为什么打我？”
一个时辰后，两辆马车准时到了无极宗界内。
秦淮春受不了屠惊月这个轴子，马车还没停稳就跳了下去，站在宗门口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门内弟子出来迎接，见三长老回来，面上皆是喜色，只是在看到三长老站在秦淮春身边后变了脸色。
秦淮春意识到什么，自觉的跟屠惊月拉开了距离，谁知他都退避三舍了，回头却见那几个弟子脸色比刚刚还难看。
——？他走的不够远？
屠惊月一回头看见秦淮春跟他的距离远的都快出了妖界：“你做什么去？”
秦淮春没有同他讲话，本想到乔负身边，想了想：对方是无极宗老祖关门大弟子，身份不容玷污。思来想去，最后站到了自家侍卫身边。
屠惊月不知道秦淮春在做什么，走过去把他拉住，拉着他进了宗门，走的略快，乔负一行人差点要跟不上。
“等等……”秦淮春低声的说。
他看那些个弟子脸色都不太对劲。
可别因为他而讨厌屠惊月。
屠惊月放慢了脚步：“抱歉，我着急了。”
“不是，你松开本王。”秦淮春想抽出手腕。
“宗内路多，你一个人走丢了怎么办。”屠惊月有理有据的拒绝了秦淮春这种“无理取闹”的要求。
“你先松开……”
眼看两人要松手，刚刚出来迎接的几个弟子立刻有眼色的凑上去：“您就是尽残公子吗？久仰大名，三长老经常提起您。”
秦淮春一愣，一时间已经忘记抽出手。
“听三长老讲，尽残公子不仅才高三斗，还温柔善良天资卓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啊？”秦淮春震惊：谁？我？
报一丝哈，臭名昭著惯了，第一次听见有人评价自己这种褒义词还有点不习惯。
屠惊月扫了几个弟子一眼，活久见的给予了认可和赞赏的眼神。
几个弟子一看三长老高兴，顿时更来劲了，其中一个冲上去就问秦淮春：“尽残公子天人之姿，一定有很多追求者吧？公子可有心上人？”
此言一出，别说是屠惊月，就连秦词都看向秦淮春。
秦淮春还没发觉不对劲，仔细想了一番，很认真的回答那个弟子：“没有。”
那弟子：泰蚝啦！三长老还有机会！
无极宗谁不知道三长老口中总是提起来什么“尽残公子”，提的多了，大家自然好奇，偶然一次三长老醉酒，几个长老又听他提起尽残公子，玩笑着问他是哪位。
本以为三长老守口如瓶，谁知道三长老脱口而出“心上人”。
当时无极宗弟子纷纷炸了锅：修无情道还有心上人？这还得了？三长老不要命啦？
此事惊动宗主，宗主把三长老叫走，没多久便放出来了，还警告弟子们别多管三长老闲事。
门内弟子：？
不是，他修的无情道啊宗主！不合适吧！
可宗主没管，其他长老也没管，弟子们自然也管不着，近日听三长老说尽残公子要来，大家都挺期待这位尽残公子是何模样，能叫一个无情道的人念念不忘。
大皇子殿下的“事迹”弟子们也或多或少的熟知，他们承认意识到“尽残公子”是这煞神之后确实很震惊。
但既然三长老那么直的人都说好，那就一定好！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不管！“尽残公子”天下第一好！
秦淮春看几个弟子激动的模样，忍不住打断他们激动的心情：“本王没人要，听起来让人很开心吗？”
也罢，反正都嘲笑他是个扶不上墙的，笑柄让他当的明明白白的。
“不不不！”另一名弟子抢先说道：“没品的东西，让他们都后悔去吧！尽残公子，您值得更好的！”
看看三长老，贼好，贼强，快看看啊！
秦淮春一时间凶不起来，想说的话卡在喉间。
不是，这群家伙被下药了？
“好了。”屠惊月轻斥一声：“殿下尊贵之躯，磕着伤着，都小心脑袋。”
弟子们乖乖散开，屠惊月才拉着秦淮春往里走。
乔负从刚刚起就一直黑着脸，就跟媳妇儿和别人跑了一样，吓得身边的小师弟转了个弯就跑路了。
子安在后面热泪盈眶的对子晚说：“无极宗真好！他们居然都说殿下好话！这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呜呜……”
被子晚一把把眼泪和哭声捂了回去：“别丢人。”
子安吸了吸鼻子：“哦。”
一时间被当成空气的变成了秦词。
秦词不动声色的观察无极宗周围的环境：仿佛世外桃源，连吹过去的风都带着淡淡的灵气。
或许这对秦淮春的身子好。
秦词忽然蹙眉，把那些有的没的想法挥散。
怎的还关心起来他？搞笑。
前面屠惊月大概是嫌弃后面的人碍事，吩咐乔负先带二皇子殿下到其他地方转转，自己则是以“秦淮春饿了”为理由，要带他去吃点东西。
子安也被子晚拉走了。
待到他们离开，屠惊月才问秦淮春：“你和乔负，怎么认识的？”
他似乎一早就知道秦淮春和乔负认识。
秦淮春下意识的隐瞒：“没什么，缘分。”
“换个理由。”屠惊月感觉到了秦淮春敷衍。
“和谁遇到都是缘分。”秦淮春摊手，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真诚一点。
“那和我呢？”屠惊月的黑眸中带着一些莫名其妙的期待。
秦淮春：“……孽缘。”
“……”
“哎哎哎？怎么要哭了？幼不幼稚啊？良缘，良缘好了吧？”
另一边，秦词对乔负的第一印象极差，加之很不喜欢这种陌生人跟在身边的感觉，找了个理由叫他离开了。
乔负回自己住处的路上，弟子们都躲他远远的。
——又拉着脸，不知道又是谁惹了他。
小师弟回去之后，立刻就被同门的师兄弟拉去八卦，问及“尽残公子”的事情。
小师弟挠了挠头说他都没敢抬头看，两天下来其实根本不知道“尽残公子”的模样，只知道是漂亮的人，漂亮的让三长老和乔负都喜欢。
“啊？乔负？他也喜欢尽残公子？”
“嗯嗯，那日狩猎场，大师兄一直盯着大皇子殿下看，还说大皇子殿下好看，心不在焉的。”
同门的师兄弟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都说了些什么，小师弟也听不懂，总之他紧绷了两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一头栽到床榻上就睡着了。
同门师兄弟们看小师弟睡了，也压低了声音。
“听说两位殿下一月内都会待在咱们风雀门，不如一起去看看？也好招待两位。”
“人好像在三长老哪里。”
“还是听二师兄的去看看吧。”
屠惊月告诉秦尽残无极宗内当数风雀门灵气最浓郁，风景宜人好看，乔负也在风雀门，虽然是关门大弟子，但由于是宗主后来挑出来的，所以还一直在风雀门做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