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飞花录第2章3
楚希然和川笑两个人在二楼的窗户上看到乔负拉着秦淮春出了门,停到一辆黑色的车边,拉开车门把秦淮春推了进去。
像是人贩子一样。
后脚追出去的纪十三只追到一半就没动作了,站在那里看着乔负上车,关了车门,然后才给谁打了电话。
秦淮春被推搡,摔进车里,刚坐起来,又听到关车门的声音,接着手腕又被抓住了。
耳边有热气。
“为什么总是挑战我的底线。”
“——滚开。”
乔负伸手抓住秦淮春的一条尾巴,慢慢解开。
“别碰我!”秦淮春缩了缩肩膀,挣扎,要开门出去。
“别动。”
“滚开!”
“尾巴很敏感?”
“……”秦淮春瞳孔逐渐发红,食指曲了曲,一把剑“锵”的一声刺穿了车顶。
不过是从外面刺进来的,刚好隔开了想要欺身上前的乔负。
并没有出手的秦淮春被这一剑干懵了,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车门就被暴力扯开,接着有人从身后搂住他的腰,把他拉了出去。
秦淮春来不及思考是谁把他拉出去,他只是看了一眼半空中的人,便立刻低头,没犹豫多久,垂首跪下去了。
裴灼在那边喊话:“打电话干什么?说啊!”
纪十三:“……没事了,你不用来了,解决了。”
“发生什么了?”
“呃……你有时间还是来一趟吧,因为秦词过来了,现在有点乱哎。”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挂断了。
半空中一身玄衣的男人看都没有看一眼站在车边的乔负,他慢慢的侧头,将目光移到了秦淮春那里,冷笑了一声,说话也慢悠悠的:“皇兄真是大忙人。”
秦淮春没有说话。
秦词落了地,走至秦淮春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朕好生寻你,你啊,一点面子都不给,倒是在这里跟一个罪臣胡闹。”
没有人说话,秦淮春动了动,抬头,看着秦词。
“你若是喜欢跪着,不如改日找个安静的庙,想跪多久跪多久,什么时候腿断了,什么时候再起来。”秦词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说。
秦淮春还是没动作,抿唇一言不发。
“——切……”秦词嗤了一声,抬手招过剑,直直的指到了秦淮春咽喉。
剑尖锋利,稍稍一动便刺进血肉,鲜红顺着剑锋滴落。
对方还是无动于衷,仿佛是个死人。
怒火一下子腾升起来,秦词咬了咬牙,挥手甩了甩袖子,剑便朝后方飞去,精准的刺进乔负肩胛。
撒了气,秦词的脸色才尚可一看。
南宴站在一边,不敢轻举妄动,深知自己说错话了就是害秦淮春。
“好。”秦词再次冷笑:“喜欢做哑巴——”他明显是咬着牙在说话:“朕不如叫人剌了你的舌头!”
“你敢!”
纪十三松了口气。
裴灼从不远处快步走过来,掐住秦词的喉:“秦词,你今天敢动他一下,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裴灼。”秦淮春叫了他一声。
裴灼当听不见,死死的收紧了手指。
秦词也不惧他,抓住裴灼的衣领:“我妖族的人,如何处置干你何事!”
“只要他在我这里一天,就是我神族的人,你敢动一下,我就要跟你妖族开战。”
“裴灼,别狂妄,就凭你?”秦词扯出一个笑:“宵小之辈。”
“好过你这白眼睛狼。”
“裴灼。”秦淮春又叫了他一声。
裴灼侧头,恶狠狠的骂道:“不准跪!起来!他也配吗!”
“你以为我不起来是因为我喜欢跪着吗。”
“……”
秦淮春叹了口气:“纪十三。”
纪十三听到秦淮春叫他,跑的比兔子都快,一下子就窜过去蹲在秦淮春身边:“咋?”
“……拉我一把。”
“老登,求我。”
秦淮春眯起眼睛。
“等等!”纪十三打断秦淮春施法:“小纪错了,您老别气,气死了还不得让裴灼把我吃了?”
秦词眼底闪过一抹异色,看向秦淮春的目光中含着不知名的情绪,不知是何意。
纪十三把秦淮春扶起来,看他一动不动:“你没事吧?”
“有事。”
“呃,你能继续参加节目吗?你看,节目组的人都在看你呢。”纪十三指了指楚希然家门口的几个脑袋。
“……你平时都这么压榨生产队的驴吗。”
“你看,你自己说自己是驴的。”
秦淮春:“……”
秦淮春抬手给了纪十三一记爆栗。
“他还能打我,说明没什么事。”纪十三揉了揉后脑勺,对裴灼说。
裴灼这才撒开了掐着秦词脖子的手,冷哼了一声:“你有什么事就过来找我说,我倒要听听你能放出什么屁来。”
“粗鄙之人。”秦词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我再说一遍,既然是我妖族祭司,我想什么时候传召,就什么时候传召。”
“你什么东西?也配?”
“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狗叫。”
“你跟他一点都不像,除了这张嘴。”
“那又如何。”
裴灼竖起中指:“晚上睡觉最好别闭眼,否则老子带人攻进你皇城拔了你的舌头。”
“小脑萎缩的东西,别死在城外,被野狗分食。”
“我粗鄙?你好?垃圾东西。”
“谁垃圾谁心里有数。”
南宴在一边不敢说话:真栓q啊,看得出来秦词这张嘴确实和秦淮春如出一辙,是一个娘胎里来的。
给他俩一根杠子他俩估计能从这里抬到南天门。
“别吵了别吵了。”关键时刻还是纪十三讲话了:“你俩都是垃圾东西,老秦看似一动不动,实际上已经死了有一会儿了,你俩适可而止好吧?你俩吵完架拍拍屁股各回各家,留下我和老秦俩人在互联网丢人是吧?我俩这么爱干净吗?用颜面扫地?太过分了吧?什么仇什么怨啊这么对我俩?”
裴灼:“……”
秦词:“……”
“反正老登腰不好,干脆你俩把他拦腰砍了吧,一人一半ok不ok?实在不行,他哪边都别待了,离职,来我鬼族……”
“不行。”两位帝王异口同声的打断纪十三的话。
纪十三撇撇嘴:“你俩甚至宁愿把他腰斩都不让他离职,生产队的驴听了连夜扛着碾子和磨盘逃跑,你俩真的,我哭死,雄鹰般的男人留下热忱的眼泪,我嘞个豆,这下谁还能分清楚老登和生产队的驴啊。”
这段话把所有人都干沉默了。
南宴:“……你们就听吧,一听一个不吱声儿。”
死抖乐人,服了——秦淮春捏了捏眉心——累了,想鼠。
“好好好,暂且先不谈这个。”裴灼抬手,指着乔负:“现在换个话题:老秦,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想不开?啊?真就糟践自己是吧?”
秦淮春移开目光。
“别以为我没看到你翻白眼!”
“没其他事就别在这里胡闹了。”
“我他妈胡闹?!”裴灼气的牙花子都呲出来了:“你当我是什么?!我他妈丢下一桌子的折子下来找你你就说我胡闹?!”
“——你想让我给你批,就直说,不用点我。”
“少给我转移话题!我现在是你上司!分不清大小王是不是!阴阳怪气就会叫陛下了,平时连名带姓就指着鼻子骂我?我不发火你当我乖崽崽?秦淮春!你他妈直视我! ”
秦淮春盯着一边的花坛,无动于衷。
“哑巴老登!喂!”裴灼气的跳脚。
楼上,楚褚天真无邪的问自家舅舅:“舅舅,他们在玩过家家吗?”
“臭小子闭嘴。”
“……讨厌舅舅。”
裴灼还在跳脚,一边的秦词发出嘲讽的笑声,看向秦淮春:“皇兄就这么喜欢一介罪臣,不如朕大发慈悲,赐你一婚。”
秦淮春的目光从花坛移到了秦词脸上,很快,又转到了乔负那里。
裴灼本就噼里啪啦的怒火此刻简直浇了油一般:“你还心动上了?别得寸进尺啊你!”
秦淮春从乔负眼底看到一丝抗拒,他感到自己有些手脚发麻,胸口又闷又难受。
他自小感情冷淡,这些本不是他认知范围以内的东西。
现在也不是。
秦淮春无意识的抬手,他想给自己顺顺气,只是手指无措的蜷缩了一下,最后还是放了下去:“陛下若是真大发慈悲,臣还恳求陛下收回圣旨,乔负与臣不是一路人。”
这简直是秦词没料到的话,一时间空气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良久,乔负的声音响起,带着怨鬼一般的恨:“想逃?”
裴灼震惊,秦词也震惊。
乔负从来都装的一副翩翩公子模样,在外人面前从不会对秦淮春说一些上不了台面的话,这次却一反常态。
发生什么了?
然而令他们更想不到的还在后面,秦淮春遥遥的看着乔负,开口道:“我到底欠了你什么,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印象中,秦淮春对于他和乔负的事一直都是闭口不提,裴灼从未听秦淮春抱怨吐槽过乔负,他一直以为秦淮春没脾气,也一直以为秦淮春不在乎乔负,甚至一直觉得他们只是因为一块儿黄色布条才在一起。
这是秦淮春第一次把这件事讲出口来。
“装什么清白,你杀了唐韵不就是为了和我在一起吗。”
“唐……韵?”秦淮春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但陌生的诡异。
纪十三的反应相比秦淮春大的多,在听到那个名字后,他怒吼了一声:“闭嘴!”
裴灼和秦词对此一无所知,他俩站在那儿被纪十三吓了一跳,隐约感到了不对劲。
秦淮春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有谁在说话。
“殿下,您快认错吧。”
“殿下他不是故意的,阿负,别怪殿下。”
“我的脸是自己划伤的,跟殿下没有关系。”
“殿下,阿负和我是真心的,求求您您放过阿负吧。”
“阿负你别怪殿下,是我的错。”
这些是什么。
秦淮春自问。
唐韵?
唐韵是谁?想不起来,完全没有印象,可是是谁在说话,看不清脸,声音也模糊。
这,是他的……记忆?
可他不记得。
头好痛。
“喂!老登!”纪十三一把扶住秦淮春,没让他跌在地上。
有什么一闪而过的记忆,秦淮春怎么都抓不住。
“别听他胡说!”纪十三一把扣住秦淮春的肩膀:“什么有的没的都是扯淡!”
“别……别……”秦淮春颤抖着只说出两个字,一只手按着额角,软了腿,另一只手撑在地上,头痛的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最没资格遗忘他的就是你。”乔负的声音有些空洞。
“那你去死好了!”纪十三吼他,他咬牙切齿道:“你这个贱人,那你去死吧!你怎么不跟那个死绿茶一起死!害人精,你们两个阴魂不散的恶鬼!鬼族皇帝应该让你当!你这个瞎了眼的畜生,画什么大饼,你有本事就去死呗!”
纪十三最怂了,从小到大他就是在秦淮春背后怂大的,他从来不敢在没有人给他撑腰的情况下破口大骂。
裴灼了解他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纪十三这个小菜鸟都发这么大火。
“十三……”秦淮春伸手想抓住纪十三的衣袖,他有些呼吸困难,最终还是没了意识。
“三叔!”南宴最先发现秦淮春的状态不对:“裴伯伯!三叔他好像不太对!”
裴灼快步过去,一把扛起人就消失了。
纪十三气的眼眶通红,狠狠剜了乔负一眼,去追裴灼。
姜柠站在门口目睹一切,他的眼神游离到乔负后背,动了动手指,转身回去,拿起手机不知道在做什么。
南宴则是犹豫了片刻,还是担心秦淮春,也离开了楚希然家。
一下子少了三个人,节目根本没办法拍,节目组商量了半天,眼下只能推迟拍摄。
总不能让几个人硬上吧?
天界。
御医们满头大汗的忙活,裴灼站在外面,脸色难看极了,半晌,侧头看向蹲在一边咬手指的纪十三。
“喂。”
纪十三停下咬手指的动作,眼神有片刻的呆滞。
“发生什么了。”裴灼把纪十三从地上拉起来。
纪十三呆愣愣的看着裴灼,忽然一把抱住他。
裴灼没懂。
不知过了多久,类似于倔巴小破孩儿呜咽的声音从裴灼颈窝那里传出来。
纪十三搂着裴灼的脖子,一边抽泣一边说话。
说的什么根本听不清。
“好了,哭完再说。”
纪十三就不说了,瑟缩在他怀里哭的全身发抖。
裴灼叹了口气:死孩子。
光长个子不长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