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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太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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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令狐槿振振有词埋怨道:

    “你不早说你会武功,随春不愿和我打,府中的人没一个能打的,这些树是我特意种去的,本就是为了吸引刺客来与我打架。”

    “只是这都种了几年了,也没来一个刺客。”

    令狐槿话语间掺杂着几分沮丧意味。

    余崇:“”

    不愧是反派,想法果然异于常人。

    余崇有的时候真想刨开令狐槿的脑袋看看,里边还装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

    穿过石板道,周围大树传来夏虫鸣叫的吵闹声。

    虽然每隔两个时辰便会有人来打扫,可还是不能维持一直干净。

    不仅有落叶,时不时还掉下几个小虫子在石道上乱爬。

    令狐槿第一次觉得这样布置貌似有些不妥,

    “反正现在有你陪我打架,也用不着那些刺客了,你若不喜,改天我便叫人把它们统统挖了。”

    余崇:“你的府邸,自然要按照你自己喜好来。”

    他的思绪停留在令狐槿那句“反正现在有你陪我打架”,心道要不你还是留着吧。

    穿过垂花门,进入内院,总算有点府邸该有的样子。

    余崇眨眨眼,目光在府邸扫视一圈,偌大的庭院,主打一个朴素,连供观赏的植物都没有一棵。他费力寻找一圈,总算在角落处发现一簇小竹。

    一路走进来,整个太尉府最广阔的应当就是令狐槿练武的场地了。

    余崇用目光测量,令狐槿练武的场地至少比他府中的大了一倍不止。

    聚目一看,场地的角落里还堆着一堆被令狐槿打断了的木人桩,不由吸了口气。

    还好他有武功傍身,比令狐槿厉害那么一点点,不然他早在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估计就被令狐槿一棍子打残了。

    余崇目光落到令狐槿自然垂下的手上。

    这才发现令狐槿小拇指下的侧掌上确实有一层不薄不厚的茧,只是自己没有留意罢了。

    余崇兀自思索,忽然留意到不远处黑色房柱后飞快探出一个小脑袋,又迅速收回去。

    只是一片衣角和半只鞋子还暴露在房柱之外。

    那片衣角的主人似乎察觉的自己暴露了,默默将脚收回去。

    令狐槿也注意到房柱后边的动静,径直走过去,将躲在后边的小孩给一把提出来,抱在怀里。

    余崇这才看清令狐槿怀里的是个五、六岁左右的孩童,正缩在令狐槿怀里惊恐地望向他。

    看着年纪,结合令狐槿这反应和剧本内容,余崇知道了他的身份。

    令狐槿继承父位后,整治了太尉府欺负过他的兄弟姐妹,杀的杀,赶的赶,只留下这个同样没权没势的小可怜虫。

    好在令狐槿把他养得不错,白白嫩嫩的,只是看起来有些怕生。

    尽管猜出了小孩的身份,余崇出于礼貌,还是问道:“这是令弟?”

    令狐槿点头,将怀中的小孩向上托了托:

    “令狐安,十分胆小,除了上学堂外便是窝在自己房间里,我若不去看他,府邸就这么大,我都见不上他的面。”

    令狐槿说着,忽然低头问:“你今日怎么想起要跑出来玩了?还是有遇到了什么事?”

    令狐安摇摇头,依旧用眼神观察着余崇,见对方看起来十分和善,便大胆了一些。

    只见小孩从怀中抽出一本三字经,小声说:

    “杨叔叫我来找哥哥,说哥哥要检查我的功课。”

    令狐槿把他放下来,摸了摸他头上柔软的毛发,“你先去玩一会儿,我忙完便来找你。”

    余崇垂下眼看向抱着书犹犹豫豫的小孩,发现他时不时还在偷瞄自己,却没有了刚刚的警惕与害怕,这才走过去,也学着令狐槿弯下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令狐安眨了眨眼,惊恐一瞬,却也没有后退,只是不安地拽着令狐槿的衣角。

    怕吓到他,余崇忙从衣领中摸出几颗核桃,塞进男孩白净的小手里:

    “别怕,我是个好人。”

    盯着余崇手心里几颗圆滚滚的核桃,令狐安目光闪了闪,小手已经不自觉接过。

    反应过来又觉不对,慌乱地仰头看令狐槿。

    余崇暗道,还好他早上经过街道时,随手买的核桃还剩余一些。

    “放心拿吧,没有毒的。”

    听令狐槿这么说,他才安心收下,小声说了句“谢谢”。

    “不用。”余崇轻声回答。

    知道余崇有疑问,令狐槿垂眸瞧着没他到大腿高的令狐安,怅然道:

    “他小时候贪嘴吃了府中姨娘准备的食物,上吐下泻半死不活去了半条命,好不容易才养成这样,所以才会对生人这么警惕。”

    “竟是如此。” 余崇听得有些失神,原来宅斗当真如此恐怖。

    忽然一只手伸至他面前:“我的呢?”

    “你的?”余崇目光聚到令狐槿晃到自己面前的那只的手上,傻眼一瞬,不大确定地问:“核桃?”

    令狐槿眸光幽深地点点头。

    “这”

    余崇在怀中努力掏了掏,什么也没摸到,无措道:“没有了,我下次多带一点。”

    忽然,衣角突然被人轻轻扯了扯,令狐槿低下头,问:“怎么了?”

    “分给你一颗。”令狐安张开手心,盯着手中的几颗核桃,细细挑了挑,将最大的一颗放到令狐槿手心里,“最大的一颗给你。”

    令狐槿捏着核桃有些迷茫,却见令狐安已经抱着书一步一晃潇洒地走了。其实他并不想吃核桃,只是想使坏为难一下余崇。

    只是,事态好像没往他预期的那样发展。

    令狐槿将余崇带入书房,片刻不停地坐到椅子上,开始磨墨。

    余崇一进到书房,不由再次震惊,发出真诚的疑问:

    “你这真的是书房吗?”

    这这书房也没几本书啊。

    倒是也像模像样地摆上了一个书架,只是书架上没几本书。

    那十余本书看起来有些年头,页面泛黄,最前面的那本,封面只有筷子细的一点连接着书,仿佛风一吹都能将封面吹掉。

    剩下的就是排布的各种兵器,好在令狐槿贴心地用一个屏风隔着。

    与其说这是书房,说是兵器库房他还可信些。

    “你怎么将兵器放在书房里?”余崇随口问道。

    令狐槿理所当然:

    “书房太空,放点兵器点缀一下,看书无聊了还可以舞会儿刀,弄会儿枪,不好么?”

    “挺好的。”

    目光重新回到那十余本陈旧的书,余崇有些好奇走过去,问:“我能看看吗?”

    令狐槿正研着墨,闻言扫了眼余崇,无所谓道:

    “你想看就看,我都看了不下百遍,早就看腻了。”

    听完令狐槿的话,余崇愈发好奇,拾起一本翻了翻。

    究竟是什么书,能吸引平日里一看书就头疼的小太尉的注意力。

    他一看书的名字,顿时了然。

    原来是兵书。

    果然,除了那些四书五经,其他的令狐槿好像都能学。

    看着摇摇欲坠的兵书封面,余崇不由放柔手上动作,生怕只要他一控制不住力道,书面便会被他给蹭下来。

    余崇只翻了一会儿又放下,继续拾起一本小心翼翼地翻着。

    确实全都是兵书。

    他对这些不太了解,很快就乏了味,正要将手中的书放下,目光忽然瞥到夹在众老书中的一本新书,

    其实也没多新,只是相比之下,确实新得多。

    余崇伸出手将那本小书抽出。

    他还没翻,便被那封面上张牙舞爪的几个字吸引了去:打败余巍明的一百零八种方法。

    察觉到余崇动作的凝固,令狐槿目光凝到他手上的书,神色一变,大喊:“别翻!”

    余音还在屋里回荡,见令狐槿十分着急,余崇也配合地没有翻开。

    看到余崇没有将书打开的念头,令狐槿猛松口气,一个箭步飞过去将书抢走。

    “嘶啦”一声,封面被撕开了一大半。

    好了,现在书房内唯一的新书也变成了旧书。

    令狐槿眼疾手快,一把将封面盖好,气急败坏:

    “你没事乱翻什么?”

    “你不是同意了我才翻的么?”

    令狐槿一时语塞。好像确实是这样。

    太久不翻这书,他都快忘记了这本书的存在,险些被余崇给看见。

    还好他动作快,若是里边的内容叫余崇看见,他以后还怎么面对余崇!

    余崇眸光落到他手中的书上。

    能让令狐槿神色如此慌张……他倒有些后悔自己刚刚没有翻开看一看,里边到底写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墨磨好了,现在到你了,你快点去给成老头写信。”

    余崇在令狐槿的催促下走到椅子坐下。

    他还没坐好,一只沾了墨的毛笔就晃到他面前。

    余崇写信,令狐槿在房内百无聊赖瞎转悠,时而探头出窗外,时而踱步到余崇边上看看他写的如何。

    余崇一将笔搁置到笔架上,信便被令狐槿抽了去。

    他认真一看,赞叹道:

    “你骗人还真有一套,这谎言天衣无缝,我都想不出来。”

    余崇苦笑一声,实在不知道令狐槿这是夸还是损他。

    将玉兰簪用手帕包住,也一起放入信里封好。令狐槿叫来随春,将信递给他:

    “去库房取二十两银子,和这封信一起送到玉州成遇家。”

    “是。”随春沉声回应,接过信退了下去。

    任务完成,令狐槿如释重负。

    余崇从椅子上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既然事情已办好,我就先回府了。”

    再留下去就不合适了。

    “等等。”令狐槿咬了咬唇,身体那股紧张劲又潮水般涌来,在余崇看过来时,嘴里却只挤出了三个字:“我送你。”

    他有个毛病,一紧张便容易言不由衷。

    令狐槿叹气,他显然没有余崇那般勇敢。

    夏日炎炎。

    余崇跟着令狐槿走过园间回廊,准备回府。

    回廊上挂着的竹帘随风轻轻摆动,府邸的绿植也被吹得前仰后合。

    余崇突然发现,令狐槿在府邸种这么多树,还是有些好处的——凉快。

    至少比他丞相府凉快太多。

    看着太尉府的陈设,不是树还是树,大树小树一片绿油油,余崇以为在太尉府恐怕一花难求。

    可在回廊尽头,小竹桥边,有一小丛的建兰。

    此时正是花季,余崇凝眸一看,一眼便看出是令狐槿手帕刺绣上的那种。

    余崇默默收回目光。

    令狐槿知道余崇所想,颇为自然解释道:

    “这是我娘生前最爱的建兰,她先前在这个地方种下一小片兰花,”

    “母亲刺杀父亲失败牺牲后,父亲一怒之下把母亲留下的所有东西全都一把火烧了,她在那里种下的兰花也被铲除,这是我后来才种上的。”

    令狐槿的话在耳边回响,语气十分平静,就像在阐述故事一样。而他自己,只是那个讲述故事的局外人。

    余崇盯着他的眼睛,却能捕捉到那双黑白分明的眸眼中有微微波澜略过,只眨眼间又消散不见,就像是余崇的幻觉一样。

    可余崇知道,这不是幻觉。

    他知道令狐槿外表看似坚韧如铁,其实只是努力塑造坚韧的外表,来遮掩内心的柔软罢了。

    余崇轻叹一口气,心里泛起一丝涟漪。

    身后修竹轻动,余崇微微侧目,发现是随春。

    不知是不是跟随令狐槿太久,随春也总像令狐槿一般喜欢神出鬼没。

    若是没有内力提前察觉的,估计会被他吓个半死。

    余崇神色一凛,见随春又揣着信回来,心中不由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什么事?”令狐槿见他又折回来,开口问道。

    随春将信还给令狐槿,这次的语气不再是冰冰冷冷,带着些许急促:“账房好像出问题了。”

    “怎么会?”

    令狐槿越说越小声,整个太尉府里就他一个主人。他从来不关心账房的事,一直交由杨叔来打理,确实没有留意过分毫,实在不好意思质疑得太大声。

    “我去看看。”

    令狐槿只肃然留下四个字,快步朝账房走去,衣摆晃动,火急火燎。

    毕竟是太尉府的事,余崇犹豫片刻,站在原地不知要跟上还是回府。

    很快他就做好决断,迈步跟上令狐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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