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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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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再次确认,确实只是流了一点点鼻血,暗舒一口长气。令狐槿那表情,害他以为有多严重。

    余崇翻过手帕,只见手帕另一面的一角上绣着朵兰花。

    这兰花针脚细腻,活灵活现,一看就不是令狐槿能绣出来的。

    “你哪里捡的谁家姑娘的手帕?”余崇仔细端详,不觉好奇。

    只不过这兰花怎么越看越觉得眼熟?

    余崇话毕,却收到了令狐槿的一记眼刀:“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

    “行行行,不说了。”今日小太尉的脾气异常奇怪。余崇干脆闭嘴不再自找没趣。他将手帕重新叠好,道:“我洗干净了还你。”

    “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令狐槿别开眼,随意道:“找个地方扔了就好。”

    “客官,茶水来了。”店家端着茶水走来,小心放在二人中间的桌上,转身离开。

    令狐槿率先伸手拎起茶壶,默不作声倒两杯茶,将另一杯往余崇面前推了推,自己握起一杯喝起来。

    他一边喝茶,一边不动声色审视着余崇。

    他其实没有生气,只是有个问题想不明白,一直想了半路也想不明白。

    余崇好像真的变了,至于是好是坏令狐槿说不出来。

    他虽然从数月前就意识到这个问题,但从今早,他走错路原路返回见到余崇时,这种感觉便愈发强烈。

    “莫不是真的被鬼上身了?”

    这是令狐槿苦思冥想半日得出来的最终结果。

    &34;你说谁被鬼上身了?&34;余崇耳朵灵,将令狐槿小声的嘟哝全收到了耳里。

    令狐槿似乎没有听到他说的话,自顾自一脸凝重地在那思考着什么。

    余崇将手中半碗茶饮尽,这个动作完成时已经不知在令狐槿身上瞟了多少下。

    合着令狐槿这半天一脸阴沉沉默不语的模样,是在思考自己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余崇抿唇不语,只觉得令狐槿的脑洞,貌似与别人的都不太一样。

    这大概就是他能成为反派的原因吧?

    待三人修整好后,继续朝玉州方向行去。

    一连走了七日,越往南,天气越热。余崇起初还能在马车里坐着看看书,现在不行了,他便到马车外与车夫并排坐。

    车夫知道余崇的身份,起初还有些畏惧,这七日相处下来,他发现右相与其他官员不太一样,没什么大官架子,还主动找他唠嗑;骑马的那位虽看着十分不好惹,做事却也十分讲究原则。每次托他办点事,都能收获大额报酬。

    这骑马公子给的一次报酬,都够他们普通百姓一家一年的开销了。

    “我们已经进入常州地界了,再往前走不出一个时辰,天黑之前就能抵达常州,常州再往南走个三四日,差不多就到玉州管辖的地界了。”车夫驾着马,与余崇搭着话。

    余崇盯着令狐槿的背影,自然与车夫闲聊:“先生是玉州人?”

    “是。”车夫抬起马鞭轻轻敲打一下马屁股,“我自小便生活在玉州,三年前才迁入京城落户。”

    余崇取下水袋,拨开盖子喝了一口。

    天气原因,皮囊水袋中的水被烤得有些热,余崇放下水袋,抬手擦了擦不小心自唇边落下的水,又抹了把汗,继续与车夫闲聊:“听闻玉州官清政廉明,治安很不错。”

    余崇突然觉得有赵正这么个细心的得力助手在身边着实不错。

    知道他去玉州,还专门在京城给他找了个玉州人当车夫。

    必须给他涨工资!

    “这是自然。”听余崇提起这事,那车夫面露自豪之色:&34;五年前,京城官去访民时,其他州县官员或多或少都查出贪赃之嫌,只有我们玉州王知府清白强干,不仅没查出什么贪污之事,越往深调查,发现的反而越是王大人所做的好事。&34;

    余崇点头,叹道:&34;真是个好官。&34;

    许是天气太闷,余崇总觉身上莫名其妙发痒,还胸闷想咳嗽,起初他只觉得是因为马车坐久的缘故,没成想拖越久越难受。

    大脑有些昏沉,气闷难受,好在他身体素质强硬,能维持着面色无常。

    只是额头止不住地在流虚汗。

    貌似今日流的那点鼻血就是个预兆。

    果然如车夫所说,他们在天色彻底黑前抵达常州。身体莫名变得难受,余崇第一个下马车,火急火燎找家客栈开了三间房。

    令狐槿盯着余崇急匆匆的样子,不明所以,正走上前准备发问,一眼瞥见他不停地在冒汗,不由一僵:“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感觉有点”余崇认真感觉自己的症状,道,“冷。”

    “冷?”令狐槿抹一把汗,睁大双眼,怀疑自己听错了,他随后伸手一把抓过余崇的手。

    感受到掌心里的手传来冰冷的温度,令狐槿手一顿,眼底现出一阵慌乱。

    他握着余崇的手腕探了又探,最后松开,声音略显急促:&34;你等一会儿。&34;

    说完便跑出客栈,只留余崇一人待在原地一脸迷茫。

    估摸着令狐槿一时半会应该回不来,余崇转身上楼,走回自己房间。他盘腿坐到床上,闭眼运气,企图用内力压制住这难受之感。

    似乎有点用。

    不到半刻钟,余崇睁开眼,感觉整个人好了许多。

    余崇收手,暗道自己在突发症状时怎么没想到用内力缓解呢?

    他正想着,房间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余崇循声望去,被令狐槿风风火火的样子吓了一跳。

    被令狐槿拽着的郎中更惨,头发有些凌乱,一脸惨白夹杂着惊慌失措。

    “给他看看。”令狐槿喘了几口粗气,不忘补道:“治好了重重有赏。”

    余崇下床,望着要死要活喘着气的两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好在他当即摸清楚情况,出于礼貌他还是友好地朝医者道声:“有劳。”

    那医者从惊慌中反应过来,一瞥余崇,暗松一口气。

    这面色红润,也不像生了什么大病的样子啊。

    那郎中将箱置在一旁桌子上,心有余悸:“老夫为公子诊诊脉。”

    余崇走过去,坐到椅子上,听话地掀起袖子,露出手腕搭在桌上。

    郎中仔细诊了一番,收回手,道:“公子从远方来吧?倒也没什么事,只是舟车劳顿加上水土不服,导致的身体不适,注意饮食休息,不出几日,适应了便好。”

    那郎中诊完脉立马起身,在他背来的药箱中翻找一番,将几副药放在桌上,背起药箱就往门外赶,不忘说道:“老夫走了,药钱什么的就不用了。”

    他还没走出门口,就被令狐槿提着后衣领一把拽住。

    “这位公子还有什么事吗?”郎中被他拉得一个趔趄,惊恐地侧过头看着阴沉着脸的令狐槿,不禁咽了咽口水。

    令狐槿抓着他的手不放,用另一只手将几片金叶子塞进他手里,确认他收下后,才松开手,木着脸道:“诊金。”

    郎中满脸惊恐,连连点头,也没注意令狐槿塞他手里的是什么,见后衣领得以松开,忙不迭溜走。

    余崇走到门口,看着跑得没了影的郎中,不由忠诚建议道:“你这样可不行。”

    “本来好好的路人,好好的买卖关系,人家都被你整怕了,这样长期以往可不行,人活在世上,多交点朋友还是好的,是吧太尉大人。”

    “我才不需要。”令狐槿轻哼一声,目光停留在余崇垂下的只手上。

    余崇的手骨节分明,手腕被藏于袖中。

    他刚才碰到过,是冷的。

    只是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冷的。

    “你还有没有事?我半夜睡得很死,到时候你哭爹喊娘都没有用。”

    余崇唇边勾起一抹笑意,将手往他面前一伸:“大人信不过郎中的话,就自己再探探。”

    似乎没想到余崇会这么做,令狐槿盯着递过来的手,自己手下意识已经伸出,在即将要碰到的那一瞬又移开。

    在这一刻,看着这截如玉般的手腕,忽然莫名心悸。

    令狐槿烦躁地转身:“我困了,回去睡觉了。”

    他转身幅度太大,腰间的玉佩随着他的动作撞出清脆声响。

    “等等。”

    余崇重新注意到令狐槿腰间的玉佩,这才发现那玉佩上雕刻的兰花,和那日令狐槿递给他的手帕上绣的兰花,竟然一模一样。

    自他来到这个世界,除了第一面,他留意到令狐槿一直带着这玉佩,从不离身。

    余崇这才记起来,他在《长君》中,好像也有提到令狐槿的母亲给他留过一枚玉佩,想必就是这枚。

    令狐槿身边除了他母亲,貌似也没什么人能绣出这样的精美的绣品。

    余崇确实没想过这是令狐槿母亲的东西。算算时间他母亲离世已有十二年之久,可这手帕虽然不太新,却也干干净净,不像是十几年前的东西。令狐槿随身带在身上这么多年还能保持这个样子,想必很是爱护。

    他突然想起那日在小摊歇脚,在他说将手帕洗干净再还与他时,令狐槿毫不在意地说:“本不是什么稀罕东西,随便找个地方扔了吧。”

    余崇心中不是滋味,要是他认真留意些,早些发现那是小太尉母亲的东西,自然不会用。

    毕竟是小太尉十分珍重的东西,余崇知道他虽然嘴上不说,但说出那句话时内心必定是难受的。

    听到余崇的声音,令狐槿猛然回头:“还有什么事?”

    余崇在令狐槿转身的瞬间突然发现了玉佩和手帕的联系,便下意识喊住了他,眼见令狐槿回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在房内扫视一圈,目光停在方桌的那几副药上,当即灵光一闪,指着那几副药道:“我现在是病患,身体虚弱走不动路,麻烦太尉大人帮我拿下楼叫小二帮我熬一下。”

    令狐槿扫他一眼,犹豫片刻,还是老实走到桌边,抄起放置在桌上的药包,消失在余崇视野中。

    客栈声音嘈杂,令狐槿揣着药包穿过人来人往的楼道,走下一楼,随口叫住一位伙计。

    那小二正端着其他客人的饭菜,他看一眼令狐槿手里的药包,当即明白他的意图,面露歉意:“我现在没有时间,公子去后厨找秋娘帮你熬吧。”

    令狐槿看一眼他端着的满满当当的东西,点点头,走入后厨。

    客栈的老板娘正在厨房炒菜,一手颠锅,一手翻动着木锅铲,满头大汗。

    老板娘颠着锅,分出余力斜一眼走进来的令狐槿,热情问道:“这位公子需要什么吩咐店家小二去办就好。”

    “小二叫我来找你的。”令狐槿拎着药包,淡淡道。

    “这个常时,又在偷懒!”老板娘吐槽着,边拿起个盘子,将锅中的菜倒入盘中:“放在那吧,一会我熬好帮你送上去。”

    令狐槿点头,动作娴熟地掏出几片金叶子:“多谢。”

    老板娘一看这金灿灿的小叶子,立时惊了一瞬,几秒后反应过来,连忙推回去:“这是免费的,不收钱!”

    令狐槿不习惯与别人推辞,只道:“这钱你收着,我还有一事想拜托你。”

    “既然如此,”老板娘经营这家客栈多年,形形色色的客人见多了,令狐槿这样的也见过不少。

    这类人最不喜的便是啰嗦、麻烦,老板娘也不再推脱,将东西揣入怀中,问道:“公子说的什么忙,我若是能帮,定然竭尽全力。”

    “你们这里有没有汤婆子?”

    方才他手虽然没有碰到余崇的手腕,但还是能感觉到余崇的手还是冷的。

    他小时候一犯凉,杨叔都会偷偷塞一个汤婆子给他,余崇这病,应当也能缓解。

    谁知他话才说出口,老板娘“哎呦”一声,满脸惊奇地望向他:“这大夏天的我去哪给你找这东西!”

    再说,常州地处南方,已经快要沿南海了,她在常州这么多年就没见到有人用过这东西。

    令狐槿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暗骂自己傻,这大夏天的,又是南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正在他埋头纠结之际,老板娘将那碟菜放入托盘中,道:“汤婆子我这没有,若是要姜汤还行,二者效果差不多。”

    “那就姜汤吧。”令狐槿面上挂不住,见老板娘一提议,立马顺着阶爬下,交代好房号后,便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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