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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我在掖幽庭是没有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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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皇登基后,曾明里暗里多次向我讨要这半块玉佩,想来,它也许不止是简单的玉佩,至于为何会流转到长公主手上……”

    若虚没有继续说下去,长公主去世得有些突然,若虚当时在塞外驻守被紧急召回京城时,大家都以为是先皇病重命悬一线,长公主才作为皇族长辈执掌了朝政,谁知若虚才赶至半路,就传来了长公主去世的消息。

    若虚皱眉:“也许是趁着先皇病重,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吧。”

    鹿茗眨眼:“所以那封手书,也许不仅仅是为了给魏家保命,也是为了给先皇添堵,还能防止你与太后携手成势。”

    “可惜长公主死后不久,先皇也驾崩了。魏政虽然拿着手书,却不敢再声张。”

    “如今反而阴差阳错,让你将这玉佩收了回来。”鹿茗低头看向那半块玉佩,到底藏了什么秘密呢?

    暖白的玉佩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即便在黑暗的溶洞中也掩盖不住它的华彩,鹿茗看着它,不由得想起了灵堂内供奉的宸妃娘娘。

    鹿茗:“母亲她……应该就是这玉佩般光彩照人的人物吧?”

    鹿茗小心翼翼地看着若虚肩膀微僵,他……允许自己叫宸妃母亲吗?

    若虚下颌收紧,许久未说话,眼神中满是晦暗。

    “对不起,我说错了,不该称她母亲……”鹿茗连忙道歉。

    “我说过,你不必这般小心讨好我。”若虚无奈,他怎么会是因为这件事而沉默。

    “习惯了……”鹿茗嗫喏,巴结了他八世,一时间变成强势方,多少容易忘。

    “我记事起,母亲就有些神志不清了。”若虚轻声说,“她待我不太好,似乎总是在我身上看见太祖皇帝的影子。”

    短短一句话,却说清了他与宸妃薄如蝉翼的母子情缘。

    若虚没有说,掖幽庭的十三年时光,最惨的便是宸妃在世的九年。

    吃不饱穿不暖倒不算什么,还动辄打骂、随意折辱,若虚从记事到九岁时宸妃去世,瘦小的身体上几乎没有一天不带伤。

    作为他姐姐的太后当时亦对他十分不喜,宁愿与粗使宫人玩在一处,也不肯理他半分。

    以至于明明掖幽庭的宫人已经是最低等的,也可以对他随意殴打,肆意虐待。

    直到宸妃去世前,弥留之际忽然良心发现,嘱托了太后好好照顾他,她才似变了个人一般,对他体贴关怀,如真正的长姐一般。

    可惜好日子才过了几年,她又为了权势和男人,将他卖了个干净。

    此前半生,他不过是个踽踽独行的孤魂。

    直到遇见了鹿茗。

    鹿茗站起身,伸手将他抱住:“你还有我。”

    若虚回手也抱住鹿茗,声音低沉却又温存:“嗯,有你就够了。”

    溶洞阴冷,他们彼此的怀抱却火热。

    若虚的头埋在鹿茗的怀里,馨香柔软萦绕着他的全部感官,让他不由得意动。

    为何非要压抑着自己的想法?

    抬头时,声音都变得暗哑了几分:“我可以……”

    吻你吗?

    话没说出口,便已经被鹿茗推开:“不对啊!”

    若虚眼中情欲还未完全褪去,只觉得胸口憋闷,看着鹿茗一脸的严肃,又不好说什么。

    “你小时候还写还要护母安姊宁,我以为你们关系挺好呢!”

    “什么意思?”若虚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情动,才理解不了。

    “我那天在掖幽庭,有一个床板上明明写着:快快长大,努力变强,护母安姊宁。不是你写的么?”

    “不是。”若虚沉声摇头,“自我记事起,我在掖幽庭是没有床的。”

    宫人都有通铺,但他没有,他睡在柴房的草垛里。

    鹿茗一怔,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小时候的赵烨昇到底犯了什么错,惹得她们这般丧心病狂。

    一个猜测让鹿茗心慌:“你何时开始记事?”

    “五六岁左右,怎么了?”若虚一怔。

    “那你应该也不知道,掖幽庭的枯井里有一个五岁左右小女孩的骸骨吧?”

    鹿茗看着若虚的眼睛,明明平静无波,却暗藏汹涌巨浪。

    两人都没有说话,可同一种猜测已经同时在两人心底产生。

    有些怀疑甚至不需要证据,一旦想到,此前种种,就都能够解释了。

    若虚回头望向灵堂,这么多年的祭拜,会不会只是个笑话?

    他的所有痛苦,皆由她而来?

    “害你的人,会是……太后吗?”鹿茗知道在若虚心里对太后的矛盾情感,但毕竟是一母同胞,他恐怕从没怀疑过太后会害他。

    ……

    他们从溶洞中离开时,天已经黑了。

    今日的信息量太大,若虚需要些时间去布置,鹿茗不敢耽搁他,便一个人窝在房间里看那几封肉麻的情书。

    若先皇对太后只有利用,真的会保留这些看上去多少有点黑历史的情书吗?

    尤其是大限将至时,太后早已与先皇撕破脸。

    她总觉得,这几封情书中一定藏着其他秘密。

    可她绞尽脑汁也看不懂。

    “你在干嘛?”渲王的声音骤然袭来,吓得鹿茗慌忙将那几封情书收起,手忙脚乱间差点将情书撕了。

    “你偷偷摸摸看什么不该看的呢?”渲王冷脸,一把将她手里那几封情书抢在手中。

    他这几天一直在忙些事情,忙到没有时间睡觉,也就没有梦见鹿茗,当他以为已经彻底忘了鹿茗时,却还是被梦境给了致命一击。

    他甚至梦见他们在皇陵中生活在一起,同吃同住,如同普通夫妻。

    以至于睁开眼,便开始疯狂想她。

    理智明明才是他该遵循的,可却在与情感的斗争中溃不成军。

    手里的几张纸上写的什么?渲王只看了两眼,便面如黑炭:“你有没有廉耻心,这又是哪个野男人?!”

    鹿茗咋舌:“我要说是王爷写的你信不?”

    渲王的脸更黑了,鹿茗这个谎言太傻了:“不信!”

    “我也不信。”鹿茗扯出一个自嘲的笑,人设是不会瞬间翻转的。

    “走!”渲王丢下那几封情书,一把薅住鹿茗的手,“跟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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