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信念！
「不可能……你的身体已经不能再负荷魔法能量的运行了……再强行使用魔法的话你又会……」楚飞燕已经不知怎样说下去，只是双眼再次湿了起来。
「别哭……即使整个夜空只剩下一颗小星，尽管暗淡不可见，仍是要拼命发出引人注意的光芒。」陈风说着的同时费了很大的气力把楚飞燕脸上的泪珠抹掉。
「陈风……你在说什么！」即使是楚飞燕也好，也不明白陈风在说什么，再加上此刻心乱如麻，更是想不透了。
「我已经失去过……现在我不想再失去，我要保护我想保护的一切，姐姐……放心吧，我不再是那个陈风。」陈风那几个动作早已令他十分痛苦，只有藉着轻轻的呼气来减轻痛楚，不过也不见得有什么用。
楚飞燕听到这里，心终于软下来，也就不再说话，就这样伏在陈风的床上，两人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门外则站着两个人，当然是扎里及艾莎了，他们两个最初听从医生的建议走了后，不消几分钟便回来，只不过不知说些什么，因此就在门外默默地站着。
翌日，医院总局物理治疗部。
「陈风，不要逞强了，要循序渐进！」一名穿白袍的男医生说，只见陈风正在用手扶着两旁的栏杆，在中间极缓慢地挪动着，半步也不够便跌一次，在旁的艾莎则在他跌时便叫一次。
「时间够了，不要再做，停！过多只会影响治疗效果，陈风！」男医生已经喊了很多次，原本十五分钟的运动已经变成了半小时，陈风早就大汗淋漓、全身湿透，重重地喘着气，不过还是努力地走着，终于在一次跌下后再也没力爬起来才停止。
「陈风啊……你不要逞强好不好？这样下去即使没事也会变成有事啊！」楚飞燕看着第一次进行治疗的陈风，也看着他不顾医生建议，一直拼命地去练习，内心总是揪着揪着，剧痛难当。
「呵……别小看我嘛，我已经说过……我变了。」陈风有气没力地回答着，此时他被医护人员扶上了电动轮椅，与楚飞燕一同返回病房休息，后者听到不知是高兴还是伤心，连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感觉到底是怎样。
「姐姐，能教我怎样运行魔法能量吗？我感觉到体内有微弱的能量在流动，可是完全控制不了。」此时陈风已被楚飞燕扶到床上，她也拿了一条湿毛巾给陈风抹汗，每每听着陈风的说话，心里总是多一分伤感。
「方法是有的……不过你明白你现在的情况吗？」楚飞燕凝重地说。
「哈……我怎会不明白？这个身体可是我的呀！」陈风还是那个自在的笑容，貌似没有被这个情况影响。
「怎样也好，我给你说明白你现在的状况吧。」楚飞燕暗自摇了摇头，她自然感觉到陈风那笑声毫无欢喜之意，而是带着一份凄然的感觉，不过看着陈风那从来没见过的认真，决定一尽自己所能去帮助他。
「你也知道你身体所产生的魔法能量本已带着风属性，所以你较其他人施展进阶属性的魔法也来得容易，毕竟不用把无属性转为带属性能量。可是这并不代表你的身体能负荷进阶属性的魔法能量，我听过扎里说你曾经施展过雷球，然而也只仅限于那种程度，不论持久还是威力也是极差，这点你自己也应该明白吧？」陈风轻轻地点了头，史无前例地认真聆听着，甚至比他看见或遇上感兴趣的东西更专注，看来零落在他的心里，已经到了一个超越一切的位置。
「你与零……他的那一战，最后那两招魔法……你同时施展了两招进阶属性的魔法，本来一招也足以令你的身体吃不消，现在还要两招齐施，自然是死定的了……你的魔法能量没有反噬已是一件幸事。」楚飞燕说到这里显然说不下去，也就简略带过。
「算了……再说过去的事、责怪你也没用，还是说现在能做的事吧。」楚飞燕闭上了眼睛，默默想着多年来修练魔法的方法，一个魔法使当练到一定水平时，有些人会不停用自己最强的魔法来修练，然而这类人的进度反而会比较慢，因为修练魔法的基本功对进步显得更为重要。
「现在你的身体也在调节，虽然能够产生魔法能量，不过因为你的身体承受不了而被锁定在一个限额之内，你要做的便是冲破这一个限额。当然，首先要做的事是控制你的能量。陈风，你觉得魔法有趣吗？」楚飞燕突如其来的一问，触碰了陈风内心深处，回忆起最初与扎里见面之时，也被问过类似的问题，
「以前很喜欢……现在……」这是陈风以前的答法，此刻他也不知道确切的答案，他抚心自问，现在真的讨厌魔法吗？
「以前的以前很喜欢，在那里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他们也教着我用魔法，只要我成功施展出魔法，他们便会很高兴，然后我也会很高兴。不过以前我很讨厌，因为魔法……因为魔法……夺走了我最重要的东西，不过身体总是不自然地用了……后来也没有怎么理会，直至扎里问我……」陈风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二人双目互视，眼里尽是说不出的感觉。
「现在，我可以肯定自己很喜欢魔法！我不只是喜欢，更是需要！我需要更强的力量，更强的魔法，为了零落……我一定要踏出我的魔法之路！」陈风起初犹豫、断断续续地说着，直至说到现在，他的语气变得斩钉截铁，每粒字也显得他背后的决心，起初楚飞燕还担心着他说讨厌魔法，然而现在终于可以释怀。
楚飞燕微微地笑着，以皙白的手轻轻地摸了摸陈风的头，在心里默默念了一次陈风刚刚的说话，不禁一笑，陈风还真有陈风的风格，以「以前的以前」来界定比「以前」更以前。
「很好，你喜欢魔法就行了。那你以后就依着我这种方法做，仔细听好了。」楚飞燕再三叮嘱，说明这种方法对正常人来说没有多大危险，毕竟修炼错了也能以自己能量来修补，然而陈风连最基本的也快没有了，只有稍有失误，后果可谓不堪设想。
「闭上你的眼睛，用你的心去看。闭上你的耳朵，用你的心去听。闭上你的触觉，用你的心去感受。将你的注意力专注在自己的体内，寻找比较稳定的能量，一丝丝地引导去你认为最易集中的地方，然后顺着血液的流动路线，以你集结了的能量吞併其他乱窜的能量，最后释放于体外。当你能够固定释放后的能量后，就像控制魔力弹般击向一个目标，起初自然是控制不了，不过慢慢的便能一枚接一枚地发动，加以控制并令每一枚也击在同一个位置上。」楚飞燕说着的同时也示范起来，只不过这情况有点好笑，因为她根本不需要去封锁外来的骚扰，只要随便也能运行起魔法能量来，然而陈风也没有怎样理会，当真深入了自己体内的世界，寻找着那虚无飘渺、可以控制的能量。
陈风沉醉于魔法的世界中，楚飞燕也没有打扰，把医院人员送来的午餐盖好，静静地在旁看着，其他人或许看不见、感觉不到，其实楚飞燕设置了一个感应结界，只要陈风体内发生什么异样便会立时察觉，便能在危急之时伸出援手。
那些食物的盖子上满布了白濛濛的水气，慢慢的聚结成一颗小水珠跌回食物之中，原来已经五时多了，夕阳余晖射进房间来，楚飞燕一刻也没有松懈。
扎里与艾莎本来是在房间的，只是看见楚飞燕正在教导陈风，也不好意思在旁边妨碍他们，手执一本黑色的书便与艾莎一同离去。
「嗯……终于找到了。」陈风几经辛苦，在自己的体内感觉了一遍又一遍，即使体内只存在一丝能量也好，这丝还是需要更多的细丝来组成，而众多的细丝更需要千千万万的幼丝集结而成，而陈风刚好找到了他需要的幼丝。
正当他才控制了丁点能量，突然胃部剧痛，一下子把他从微细感觉中的世界抽回现实，身旁的楚飞燕已经伏在他的旁边，一轮皎月挂在夜空，旁边放着的是一份午餐和一份晚餐。
随着陈风醒来，楚飞燕所设的结界也有了反应，她自然立时醒了，看着大汗淋漓的陈风，不禁心生怜惜之意，几度想叫他放弃，只是每次回想起他那坚定的语气，便化会激励、让她去支持陈风。
胃痛也只是因为陈风饿坏了，倒也不是什么魔法回噬，楚飞燕看见久别的陈风的傻笑，心也温暖起来，连忙把晚餐拿到了饭堂加热，拒绝了那些工作人员的帮助，因为她能付出的，只是在陈风背后支持他，这点小事是她唯一能够做的。
楚飞燕捧着热呼呼的晚餐回来，来到房间门口时已传来阵阵鼻鼾声，进入后自然是看到已经倒头大睡的陈风，还好他住的是单人房，不然真的有够其他病人受的。
楚飞燕也不介意白费了一番心血，看着那指着「二」的时针，把晚餐放下后便离去，才记起扎里为什么还没有回来，不过她确实累得很，只好不理会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休息，也就是她的办公室。
扎里一直没有回到病房，艾莎更在一旁陪伴，别误想两人在做什么，他们只是一起看着一本书，正确点说是一本日记──零奇的日记，扎里并没有忘记安菲罗说会给他一份影印本，受伤了后便拜托艾莎去拿了，一整天两人便是在研究这本日记。
七日后早上，即四月十九日，医院总局电疗部。
一名医师正负责为陈风进行电疗，刺激他的肌肉细胞增长，极微的电流通过陈风的身体，麻麻痒痒的，他觉得十分舒服，不断的要求医师一次又一次，后者当然是没理会，和他胡扯着。
房间外，楚飞燕正与另一个白袍男子谈及陈风的情况，他挂着的名牌是「魔法治疗师 亚伦」。
「元首，你心里明白即使他多努力，再当魔法使也是不可能的吧？」亚伦带点威胁的味道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楚飞燕对眼前这个人没甚好感，语气甚至带点恶意地回答说。
「先不用动气、先不用动气……我只是想跟你说一个新式疗法而已。」楚飞燕听到「新式」两个字，登时眉头皱了起来，不过还是问了个大概。
「不可能！」楚飞燕听到一半便已经按捺不住，大声叫了出来，只见走廊转角处走出两人来，正是扎里与艾莎。
「亚伦？」扎里疑惑地问道，同时看见了在旁边气呼呼的楚飞燕，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呵……少爷，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你啊！元首，你考虑一下吧，现下只有这个方法能帮助他了。」亚伦说毕便离去，双手用力一挥，白袍便微微扬起，装作瀟洒般离去，突然间房门打开，陈风跌了出来，恰好艾莎在旁边，就像灯柱般被陈风拉着。
「姐姐……他说的话是真的吗？」陈风第一句便问道，只见他的腿上还有两个电极，拖着灰银色的电线跳了出来，那个医生反应倒快，眼见捉不住陈风便稍微推开电疗设备，长度刚好让陈风站在门口。
「不能！不能！不能！」楚飞燕一直重复了好几十次，无论陈风怎样恳求也好，就是一个「不能」拒绝，在旁的扎里与艾莎则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陈风没想到个多小时来明问暗示也劝服不了楚飞燕，以往她总会心软，现下他只好暂且放弃，继续做着疗程，因为他相信只要每一刻都在努力，下一刻也就有机会复原。
七日来陈风就是相信着这一点，无论多大的难关、痛苦也一直走下去，期望着自己一步又一步的迈向零落。
外表看似坚强的他，在其他人面前总是表现得十分雀跃，却没有人发现他的心已经开始动摇，七日来无时无刻的努力，甚至连发梦也会看见自己正在练习魔法，身体却是了无进展，还是如七日前般，做什么也要别人帮忙。
「不对……只要我坚持自己所相信，只要我坚持要拯救零落，我绝对可以康复的！只要坚持我自己的信念，我绝对……我绝对能够……成功的！」陈风并没有钻进死胡同，动摇之念甫生，便立即大喊出来，为自己打气，强行把这种想法压制。
陈风的声音传遍整层，只见楼梯暗处像是有一个黑影……
当晚，扎里硬拉走了楚飞燕到饭堂聊天，不外乎是谈今早在电疗部外的事情。
「元首……亚伦到底和你说了什么？」扎里认真地问道。
「我为什么……慢着，今天亚伦为什么叫你做少爷？」楚飞燕本已烦恼得很，无视陈风的死缠烂打确实十分气人，难得陈风静下来，正以为可以落得耳根清静，岂料又给扎里拉了下来饭堂，本想把所有怨气都发泄在扎里身上，却想起了今早的情景。
「呀……他是我们家族的魔法治疗师，他是负责内科的，主要是增强我们的体魄之类吧。我们家族融入了魔法管理局，他也就跟着来了。」扎里耸了耸肩回答说，楚飞燕听后则是低头不语，像是在想什么的，扎里细看了楚飞燕的神情，也猜到一二。
「亚伦是不是说有方法能帮助陈风？」楚飞燕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回应，任由扎里继续猜测。
「那个方法很危险，你不知道他能不能信任？」楚飞燕终于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心里的那几句说话被扎里完全说对了，他犹如懂得读心术般。
「既然你和他相处过，能说说他的为人吗？」楚飞燕问道。
「嗯……他是个骨子内外不一的人吧，表面看似和蔼可亲，实质上是个城府极深的人。」楚飞燕听到后轻叹一声，当初她看见亚伦主动来找她时，已经感觉到亚伦并非善类，经扎里一说更是放心不下，让陈风去接受那个「新式疗法」。
「那么……能告诉我那个方法吗？」扎里试探着问道，他心里也希望帮助陈风，亦希望能为元首分忧。
「好吧……说给你知道也没有什么影响。亚伦跟我说他研发了一个新式疗法，暂名为『冲击治疗』，顾名思义，正是以冲击来进行治疗。」扎里越听越奇，陈风明明是因为太强的冲击而受伤，现在竟尔利用冲击来治疗？
「这个治疗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拓展』，也就是利用强大的魔法能量来冲破人体限制的枷锁，就像现在陈风的身体被自动调节成低能量状态，抗拒身体产生过量的魔法能量。」
「第二部分是『习惯』，因为解开限制是靠外力进行，极有可能身体只是加大了限额，不过身体还是没有收到讯息要去产生能量，所以要把身体贯满能量，让身体习惯在最大限额。打个比方好了，一条百米宽的大河，只有一米多宽的水在流动，所以现在要注入更多的水来增加大河的用处。」
「第三部分是『产生』，即使身体能够存藏极多能量，然而只是外来，或许会被身体吸收，或许会消失于自然，所以这一部分是要令陈风能够自我产生魔法能量，是产生足够填满限额的能量。」
「不可能！每个人的魔法能量都是独立、独特的！所以才会出现念话，能锁定对方目标的能量来聊天。再者我不能把自己的魔法能量贯注在艾莎身上，然后任由她去运用，能量间会产生互噬，强的一方会消灭弱小的一方，假如把极强大的能量贯注在陈风体内，他是必死无疑啊！」扎里听到第三部分再也忍不住，用力往檯面一拍，双手顿时红胀，巨大响声吓得四周的人都往这边看来，只是现在三人哪有空暇去理会其他人的目光？
「所以亚伦说这个治疗方法只有三个巴仙（注一）左右的机会成功，要赌陈风的能量是否比贯注的能量强大……」楚飞燕对扎里的举动也不介意，毕竟他只是在说事实，况且她心里明白扎里是为陈风好、担心陈风才会这般发怒。
「嗯……对不起，我并没有权力去决定什么，能决定的只有你吧？我相信你不会交给陈风去决定的，他必定会毫不犹豫的去尝试，那么……我跟你说一件事吧。」扎里很快便冷静下来，分析好现在的形势，也明白自己没有能力、权力去决定，只好用自己的嘴巴说服楚飞燕。
注一：巴仙即百分比，一个巴仙等于百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