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百分之三的几率
扎里喋喋不休地把整件事说出来，形容得绘声绘影，犹如事件当真在眼前发生一般，只是楚飞燕实在没有心情仔细去听，只取了大略意思便开始在脑海独自思考，扎里见状也只好草草结尾。
「你是想说亚伦曾经使用新研发的药，以人体作为实验品吧？而有着这种前科的他自然是不能相信，对不？」楚飞燕整理好后，直接问道。
「元首明白就好了。」扎里只简单回答了一句，毕竟他知道多说无益，能尽的人事他都尽了。
「无论怎样也好，这件事暂且不要让陈风知道，我猜他今早没听到多少。」楚飞燕说完后便离开了饭堂，扎里与艾莎二人则跟在她的身后，打算跟陈风道别后才回宿舍休息。
陈风的病房在三楼，只是在一楼之时，便已听到楼上传来阵阵琴声。
忧愁、哀怨、辛酸、憎恨、心痛……
人世间最悲、最愁之乐曲徐徐奏起。悲的，不是那首歌的低音；哀的，不是那首歌的旋律；一切……只是吹奏之人的情感。
三人每踏一步，似是幻觉，除了音乐，更像有人伴唱。
「轻轻抚琴 奏出 寂夜之曲
音符 与星辉映
滴血 随声而流
孤独夜空 星光 不再出现」
三人不消一会便来到房门前，一曲已终，随着电子感应器触发，自动门也向上缩去，房间一片漆黑，一种不自然的冰凉感觉传来，令人不自觉地颤抖。
「陈风！」楚飞燕首先冲入房间，甚至连灯也忘记了去开，仅靠着微弱的月光来视物，直至数秒后瞳孔才适应而放大，只见一个人背对着门口，坐在窗前，仰望着夜空，此人不是陈风是谁？
「姐姐，能跟我说……我是不是真的不可能再当魔法使……是不是不可能追寻零落？即使我再多努力也好，连一丁点儿的机会也没有？」一把冷冷的声音，像带着无数哀伤，手上拿着闪闪发亮的银色口琴，上面有着数条波浪纹，大概是这口琴的款式吧。
楚飞燕听着那首曲，本已心酸，再听陈风一言，心更是碎掉，她感到很累，不想再欺骗陈风，或许……可能是不想再欺骗自己。
楚飞燕一步一步地往窗口走去，微微的脚步声伴随凉风，扎里与艾莎并没有进入房间，此刻世界，只剩下陈风与楚飞燕二人。
「是的，根据情况……」
「够了。」陈风冷言把楚飞燕的解释截停，泪腺已经肿胀起来，只要稍稍触碰便会泪如雨下。
楚飞燕默然，轻轻递出了雪白的双掌，握紧了陈风那拿着口琴的手，后者只是轻轻一挣便没有理会，两人就这样看着夜空，呆坐着。
「扎里！」在房门外的两人准备离开时，艾莎察觉转角处有一人影，扎里更是在艾莎未惊叫时便化作一团棕影，一瞬间便到了转角处，细看之下此人竟是亚伦，矮小的他已被扎里整个人抽离地面了。
「呵……少爷，不用这么紧张吧？」扎里看着嬉皮笑脸的亚伦，自然地产生出一种厌恶的感觉，立时放手把矮小的他放回地上，此时艾莎也已经飞到。
「你在这里干什么？」扎里的心情也不太好，不是因为遇上这个人，而是不知道陈风的情况的缘故，所以出言也不怎么客气。
「没什么……只是来看看病人呀……」扎里想也不想就给他一拳，他几乎肯定刚刚陈风所吹奏的乐曲，全是这个人弄的鬼。
亚伦哈哈呵呵地离开，很明显是被刚才那拳打得说不出半句话来，扎里也不阻止他离去，心中想着的，是在房间的二人。
「……你说的话是真的？」陈风难以置信地问道。
「千真万确，以前不说……因为我也不敢面对，我怕失去你……」楚飞燕含着泪回答，样子十分诚恳。
正当走廊的小事发生时，房间内的两人已经打开了心扉，楚飞燕也不敢面对的真相……陈风已经知道了那件事的真相。
「我的爸爸妈妈是因为姐姐才死……不过，为什么我还是感到温暖？姐姐的手很温暖啊！我一点怨恨也感觉不到……」陈风百感交集，知道了实情，本应悲伤，亦应对楚飞燕感到怨恨，然而他实在感觉到的，是一种能够释怀的感觉，心中的闷气都好像释放出来，整个人快要轻得在空中飘浮。
「姐姐，我想尝试那三个巴仙的机会，不试……我肯定会后悔的。」楚飞燕听到陈风的说话后整个人愕然，完全没想到陈风会说出这句话来，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反应，她本以为陈风定会大叫大嚷，甚至一走了之，没想到陈风还是称她做「姐姐」。
「你是认真的吗？」楚飞燕平复下来后问道。
「相信我……只要还有值得我守护的人，我是不会死的。」陈风的语气很诡异，楚飞燕完全猜不出其中意思，独自待了一会。陈风再说一次，大概是绝对认真、严肃，楚飞燕还是说不出半句话来，心里庆幸着陈风有这么一个好目标，然而也心痛着他抉择一赌那微乎其微的机会，最后她终于点头允许了。
翌日早上，楚飞燕并没有来病房，而是直接去了找亚伦商议那个疗法，而扎里及艾莎收到了楚飞燕的通知，抱着惊讶的心态去找陈风。
「陈风？」扎里进入了病房，却看不到陈风的踪影，走至窗前往下望，才见陈风坐在树下，独个儿感受着凉风、温暖的阳光。
两人刚踏出医院，听到令人情不自禁想要起舞的乐声，这和昨天令人欲哭无泪的歌曲有着一样的旋律以及是由同一人演奏，然而给人一种绝对不一样的感觉，或许单单是因为演奏者的心境变了？
扎里享受着和谐的音乐，一步步踏在绿油油的草地上，静静的坐在陈风旁边，艾莎则坐在另一边，把陈风夹在中间，细心地聆听着，直至最尾的音符止息。
「呀……虽然不想提起，不过你能说一下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元首会……」扎里待得陈风放下了琴后问道。
「秘──密！」陈风笑着说，同时轻按了扶手上的按钮，轮椅的摩托开动，在草地上滚出两行浅浅的痕跡，无奈的扎里与艾莎只好跟在后面，只是对着昨天的事感到更好奇。
「希望你不是强行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吧。」扎里在心里暗祷了一句，看见站在医院前的楚飞燕向这里招手，便与陈风一同回去，最后，陈风还是对昨晚的事只字不提。
扎里好奇得要命，或许说是他想知道更多关于陈风的事，再者对楚飞燕的抉择实在不解，到亚伦准备的实验室途中，他几次试探楚飞燕的口气，最后当然失败而回了。
这也理所当然，不是事件牵涉的人是没办法理解事件内的人，正如某些人觉得赌博能兴家创业，在局内的他们相信着这一次孤注一掷，便能够安享晚年，然则从局外人看，只会觉得是浪费金钱而已。
虽然扎里探不到昨天事件的口风，可是还是取得了不少关于治疗的资讯，经过楚飞燕与亚伦的商议，成功率还是没有增加，不过失败后所造成的危险则大大减少，还好有楚飞燕在，以她的魔法，确实是一个强劲的后援。
楚飞燕与亚伦花了快一小时才详细地把疗程教会陈风，毕竟整个治疗成功与否，关键在于陈风的控制，只要他明白多一点，待会进行时专注一点，或许真的会有那一线生机……
未开始前，楚飞燕特意拜托了艾莎进行小型的试验，先是以连魔力弹也不够凝成的能量贯入陈风体内，麻麻痒痒的感觉令陈风感到兴奋，从对面房间内的仪器显示着，艾莎的魔法能量在陈风体内不久后便被消灭得一乾二净，看来这个治疗方法还真有点根据。
数人一番折腾，已经闹到了下午两时多，结果第一部份还没有进行，众人也只好稍事休息，决定吃完午餐后才继续治疗。
吃饭途中，刚刚小型试验的后遗症直至现在才出现，陈风脸色越发越红，豆般大小的汗珠从额头滑至下巴，再跌到地面上积成小小的水渍，甚至痛苦得陈风不自觉地呻吟出声来，楚飞燕顿时施法，帮助陈风稳定体内正在乱窜的魔法能量。
楚飞燕的能量之所以能够帮助，而有别于艾莎对陈风产生伤害，是因为前者的魔法能量得以控制，在陈风体内达至引路者的效果，协助陈风去调节体内的能量，而后者则只是单单的把魔法能量注入陈风体内，效果也就如关闭了自身力场，吃了一记魔力弹一般。
「亚伦，这样的情况不能继续了吧？」楚飞燕担心地问道。
亚伦还没有回答，只听到喘着气的陈风喊道：「一定要继续！」
他的口吻散发出一种令人不容抗拒的感觉，扎里本以为楚飞燕会继续阻止的，岂料后者只是默不作声，让陈风坐下休息。
一个大问号早已凿在扎里与艾莎的头上，陈风一夜大变不在话下，没想到连楚飞燕也是这个样子，不愿与亚伦多接触的扎里也只好向他「请教」了，然而后者则说什么也不知道，两人也只好带着疑问，再次回到了实验室。
「陈风，即使我知道你的答案，不过我还想再问一次……你决定了尝试吗？」楚飞燕再怎样体谅陈风也好，毕竟这次的实验可说是不成功便成仁，即使明白陈风背后的信念，还是希望陈风能够安安稳稳地活下去，陈风认真地点了点头，带着笑容慢慢地往进行治疗的房间前进，楚飞燕只好送出一个微笑，送上她一生人最希望能够实现的祝福。
「陈风，别忘了我们要一起找零落。」扎里也不再多说，只简单一句，与艾莎一起竖起了大拇指，也就跟随楚飞燕进入只有一窗之隔的房间，看着陈风进行治疗。
这个情况真的犹如生离死别，仅仅三个巴仙的机会成功，失败了的后果难以估计，即使楚飞燕与亚伦更改了不少设备也是这样说。
「什么也没有啊……只有一张铁床子和镜子，躺上去好像很冻耶？还以为姐姐、扎里和艾莎会看着我啦……」陈风的心情也相当凝重，不过也只是片刻而已，立时便往过往美好的回忆去想，灿烂的笑容驱赶了这个房间的冰冷，他毫不知道那面镜子是单向反光镜，其实他想着的三人正在隔邻的房间看着。
亚伦看到了扎里的疑惑，为什么陈风像是没看见这里似的，也就解释是为了让陈风集中，专心地控制魔法能量。
陈风一直不停笑着，他心里想的事，几乎都是和扎里相处的日子，当然也是有和父亲母亲一起生活的光阴。
亚伦的声音透过机器传到另一个房间，陈风自然知道是到了重要关头，立时把美好的回忆录关上，开始集中起来，回到了人体的最基本……魔法能量。
「呀……要提供这么大的魔法能量，电能应该是转换不了吧？」突然扎里想到这点，立时便问了出来。
「嗯，综合a级的能量便不能由电能转换而成了，是需要运用『瓦』这种能量。」亚伦正想解释，楚飞燕立时阻止了亚伦并要求他专心于机器的检查与准备，由她自己来回答。
「『瓦』能量……好像在哪里听过的，啊……是在魔法学校，那个……实战机器！不过这是一种什么能量，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啊……」扎里想了一会才记起了在学校听过实习女教官的介绍，只是那个女教官说得十分含糊，那时追问下去也没有所获，随着时间也快要忘记这样东西了。
「没听说过也不奇怪，这种能量是在魔法管理局成立后才发现……咳咳，因为这种能量罕有，所以只局限于在局里使用而已，并不能普及化。」楚飞燕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地转过了身，说话也有点断断续续的，扎里自然察觉到了这细微之处，怀疑之念不禁产生，毕竟在他的眼中，这个人也不怎样诚实，总是在事件快要遮掩不了时才说出来，当然这些感觉扎里只会放在心内而不会表现出来，对方可是拥有最大权力的元首啊！
「在开始前还是先向你们再说明一下吧，第一部分『拓展』的成功率接近百分之百，因为只需要用蛮……咳，只需要用高强度的能量冲破就行，只是陈风能否承受则是另一个问题。」
「第二部分『习惯』的成功率恐怕只有十分之一，毕竟我们还不明白身体为什么会产生魔法能量，是因为身体能承载更多能量而产生，还是不论任何情况下也会产生。虽然在理论上倾向于前者，不过实际上是倾向于后者，因为平常我们身体在最大储存量时，会有魔法能量从身体自动排放，换言之魔法能量是无时无刻也在製造……」
「是啊！我们使用探索魔法时便是依靠这种特性而进行搜索吧，即使不是满载时还是会溢出身体，所以那些拥有一定实力的魔法使会进行封锁泄漏能量的训练，达至隐藏的效果。」正当亚伦说得兴起之时，艾莎突然搭上话来，毕竟她觉得自己的存在感在这里很低，立意要在这里炫耀一番，只是看来时机不是很对，扎里与楚飞燕也没有怎样理会，亚伦更是无视了继续往下说。
「第三部分，也就是『产生』，正如刚刚所说，我们甚至连产生的条件是什么也不知道，更莫谈如何去产生了，所以这部分的成功率是接近零……」
「你不是说有三巴仙机会成功的吗？难道你只是为了找人体实验品……」扎里激动地问道。
「三巴仙是算上其他资料、情况，综合所得出的啊！我可没有骗你，我也有把报告呈交了给元首的。」亚伦回答的同时望向了楚飞燕，后者则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她的心正专注于陈风身上，对两人的争论也不怎么在意，扎里只好不再言语。
「元首，没有问题的话便进行第一部分了。」亚伦只是象征式的问道，根本没有等待楚飞燕的回答，立时通知了陈风，并且启动了机器，冰冷的倒数声传遍两个房间，然而扎里感到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特别是看到亚伦的眼神……又是一种狂热？
一个荧幕从天花板降下来，上面显示着的，是一个站直身体的立体人像，没有任何肌肉、神经、器官……甚至骨头！有的，只是一丝极难察觉的绿光，遍布了全身，甚至比血管更多！
楚飞燕等三人正在嘖嘖称奇之际，倒数只余下五秒、四秒、三秒……
在另一个房间、独自一人听着倒数的陈风，除了把魔法能量平均分布在身体各部份外，只有越来越快、越来越强的心跳声，每一下心跳的声音也是清晰异常，甚至连时间也慢了下来，能听得出是「噗──通……噗──通……」。
突然，房间内一道刺眼白光闪过，那一瞬间，陈风毫无感觉，下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