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绝望

    「陈风……」楚飞燕伤心欲绝地呼唤着，却发不出半点声来，就这样伏在陈风身上，双手还保养得很好的她抚摸着陈风的脸蛋，仍然感觉到有一丝温暖，这亲近之下，那颗在鼻梁旁边的痣也变得清晰可见，之后楚飞燕再也没有其他动作就晕倒。

    她的手沿着流动床的边缘向地下跌去，与陈风的接触由头、接着颈、胸膛、肚皮直至手掌，眼见就要完全分离，最后她的手还是抓住了他的手……

    陈风丝毫不知楚飞燕如何伤心，只是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很美的星空啊……不过总是欠点东西。」陈风轻声地说，一闪一闪的小星多得不在话下，其中有一处二十多颗特别明亮的星，组成了一个图案。

    「啊！是爸爸……是爸爸在看着我吗？」陈风默默地想着，一个男人出现在他的身前，是血陈。

    血陈什么也没有说，陈风见到自己的父亲，急忙想用手把他抱在怀里，可惜这一抱就把父亲抱成了点点金光，向夜空飞去。

    「爸……为什么……为什么只留下我一个？」陈风不停向前跑，向着金光所飞去的方向跑，无止境地跑……

    金光已经到了天上，刚刚那二十多颗闪烁着耀眼光芒的星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幼沙般的金光，逐渐组成了一个图案。

    陈风没有再追，因为他看见了那些金光化成了另一个样子，是清风，他的母亲出现在他的身前，就如父亲血陈一样。

    「妈……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个。」陈风还是不经思索般想投入母亲的怀抱，不过他一冲之下清风又变成了点点金光，又向远处飞去。

    「不……不！我不要自己一个！」陈风再也没力追赶，是他刚刚已经用尽所有气力吗？还是他心里的懦弱令他不能再走下去？

    金光再次组成了一个图案，是扎里。

    「扎里……你不会抛弃我吧？」陈风眼中的泪珠早已滚个不停，只是他强自忍着才没有流出来。

    扎里就这样向着陈风走去，陈风也不躲避就这样站着，直至两人面对面碰上，陈风什么感觉也没有，只见扎里又化成了金光飞去夜空。

    「为什么……为什么……」陈风硬咽地说，金光再次化成图案，这次是艾莎。

    「艾莎……你不要离开我……」陈风稍稍收拾心情，希望艾莎会留下来陪他。

    突然一股寒风吹来，陈风不禁打了个冷颤，艾莎就这样随风而去，金光随着风远远飘去。

    一个熟悉的人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是楚飞燕。

    「姐姐……爸爸妈妈都还在啊……」他看了眼前的楚飞燕，犹豫着是否要上前，只见楚飞燕一步又一步地走近陈风，他呆呆地看着，眼中的泪珠再次翻滚。

    楚飞燕已经走到了陈风身前，伸手摸了摸他那短短的黑色头发，微笑着，两人没有任何语言，也不需要什么眼神交流，是以自己的心去感觉对方，对比起之前的人都更显得真实，不过这只是陈风的感觉。

    金光随风而去，最后还是随风而来，再次组成了一个图案，零落。

    「你给我的感觉……很遥远……不过我会追上你的……我要你明白我的想法……这个世界有悲惨、伤痛经历的人很多，就由我带你走出来……」陈风脑里什么也没有想，口却自主的张合、舌头配合着而震动，说出了一直藏在心中的那一句。

    突然间一切都消失，只剩下陈风自己一个，和那黑沉沉的星空，本来数之不尽的小星已经尽然消失。

    不！还有一颗仍在拼命发光。

    「小星啊小星，你的伙伴都不要你了，为什么还在这里浪费气力呢？」陈风呆呆看着那仅余的一点光，喃喃说道。陈风也觉自己无聊，一颗星又没有生命，岂会听到他在说什么？更不用说它会答话了。

    「我心中的信念……我坚持着的信念。」一个小孩稚嫩的声音在陈风耳边响起，活像是那颗小星正在回答陈风的问题。

    「什么？谁在说话？」陈风感到十分惊讶，因为自从来到这个地方后再也没听过任何声音。

    「小朋友，这样离开并不是一件好事喔！」一道甜美的声音传来，是来自一个身穿灰色连身裙，长长的马尾绑着一条浅蓝色的丝带，胸前挂了一个银色硬币，上面印有一个木鎚的图案，整个人充满修女般感觉的女子，而这个女子竟然是早前与扎里战斗的神秘女子──玛娜。

    「虽说是收拾冰兽的烂摊子，不过这次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来试试祝福之环的威力。」她那甜美的声音在空气中徘回不止，只见她从从手术室中走了出来，整个走廊冷清清的只有一张白色的流动床及倒在地上的楚飞燕，完全不像医院总局应有的气氛。

    「结界布好了吗，祝福之环？」玛娜轻声地问着。

    【已经完成。】传来声音的是一只载在少女右手上的指环，是一把温柔的女声。

    「那么一次使用八成能量吧……留下两成也够我轻松离开了。」玛娜心里想着，已经把戴着指环的手指轻轻触碰在陈风的额上。

    「这是什么感觉……为什么能量一进入体内就消失无踪？」玛娜难以置信地缩回了手，低声说道。

    【目标内没有魔法能量运行路线。】祝福之环上的一颗淡绿色的水晶闪着。

    「什么？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魔法能量运行路线？」玛娜说完接着是一片沉默，那个少女在苦思着发生了什么问题。

    「啊！难道和冰兽小子一样超出自己的负荷了吗？」突然一个念头在玛娜的脑海出现，随即叫了出来。

    【这是一个可能的答案。】祝福之环回答说。

    「咳……那么我也没办法啊！只有机器才懂得以改变基因、人体构造等的方法来救这种伤势……」玛娜的样子显得有点颓然，一脸无计可施。

    【不，还有方法。】

    「诶？」玛娜惊讶着祝福之环所说的话。

    【全力启动，发动魔法「重生之风」，可以影响目标的魔法能量。】祝福之环提供了方法。

    「这魔法不是用来加快恢复魔法能量吗？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是要他靠自身的能力来冲破这个运行路线上的障碍吧？真是好法子啊……祝福之环。」玛娜呵呵笑着，也不忘赞赏两句。

    【多谢赞赏。】意想不到的是祝福之环竟然礼貌地回应。

    「那么……全力启动！重生之风！」玛娜蓬也不嘀咕，立即下了命令。

    【瓦能量转换，魔力聚集，发动重生之风，倒数开始，十、九……】随着祝福之环的声音，绿光微弱地从指环中释放。

    「你要对陈风做什么？」突然一道激动的声音传来，这个人手中正握着一把由绿光组成的剑，其剑尖直指玛娜的咽喉。

    「哎呀……失策了！没想到你会装晕的……应该是感觉到实验室内的我吧？」玛娜也不理会那个人，只听着祝福之环在倒数，手中拿剑的正是楚飞燕。

    「回答我……你在做什么？」楚飞燕激动地问，她见敌人的手按在陈风的额头，只要一用魔法就能把他轰个粉碎，因此也不敢妄自动手。

    「你这样算是治疗系的魔法使吗？刚刚我们的对话你都听见了吧？是在救你的弟弟哟。」玛娜笑了笑，倒数只剩下四秒。

    「真的还有方法？」本已对陈风的情况绝望的楚飞燕突然感到一线生机，竟然相信了眼前这个比她年轻得多的玛娜，是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少女。

    【重生之风！】一把没有高低音的女声说完，接着指环上的水晶光芒大盛，从陈风的额头开始进入，不过很快绿光就不再进入陈风的身体，而是在外面积聚起来，快要变成一个绿色小太阳。

    与此同时，在陈风的自我世界内……

    「你也有你的信念啊……坚持着走下去吧……以行动贯彻自己所相信的吧……」那声音突然变得虚无缥缈，最后那几个字的音量已经听不到，突然一股刺眼的光芒令陈风不得不闭上眼晴，待他再次睁开眼睛之时是在一个走廊中，自己正躺在一张白色的床上，盖着一张白色的薄被，身旁站着一个人……一个熟悉的人──楚飞燕。

    「啊……陈风！你觉得怎么样？」楚飞燕激动地说着，双手紧紧地握着陈风的左手，眼神尽是兴奋之情，她已经忘记了玛娜。

    直至抱了数分钟，她才四处环望，他们还是身处在走廊，只不过这个走廊和刚刚的那个不同，因为在走廊尽头有一名医务人员走过。

    「魔法能量气息隐藏了？应该是消耗了太多的能量以致没有反应吧……」楚飞燕心里想着，不过只是一刻后便已经没有理会，而是紧张地察看陈风的情况。

    陈风心里还是停留在那奇怪的空间，想着那个不知名的声音，琢研着「它」的意思，突然间脑海里浮现了一个想法。

    「姐姐……我要保护你……保护我身边所有人……我不要有人再由我身边离开……」陈风是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句话说出，之后他像连呼吸的力气也没有，闭上了眼睛躺着。

    「没事了……姐姐在你身边，放心，你会没事的。」楚飞燕说着的同时，左手不停运用魔法能量输入陈风的身体，竟然与刚刚出手术室之时的感觉截然不同，现在她已经感觉到有极微量的魔法能量在流动，同时以右手招了那个医务人员，把陈风推回病房之中。

    接着每天楚飞燕也会分早、午、晚三次来到医院总局探望陈风三人，艾莎得知了陈风及扎里也相安无事，只要过一段日子就可以恢复后，她的情绪在多休息了两天后便稳定下来，也就出院去协助魔法管理局的人员进行调查，第三天起便和楚飞燕一起探望陈风及扎里。

    四月十一日，扎里已经能下床缓缓步行，而且精神也十分饱满，而陈风虽然还是那么活泼，在楚飞燕及艾莎来时总是说个不停，房间内总是传遍他的笑声，然而他还是无法靠自己的力量走一步，甚至连吃饭也需要别人喂食，他表现上没什么，不过心底里想着什么，其他三人大概是明白的。

    「昨日南区第五区段突然发生地震，一栋于03大街的大厦倒塌，共有七人受轻伤及一人重伤，全部没有生命危险。波及的范围只有该大厦及一条横巷，据魔法管理局调查人员的资料，该大厦地面发生了连续的小型爆炸，其爆炸位置近于大厦最深、与横巷只有一墙之隔的角落，小型爆炸导致墙壁产生裂痕及地面轻微震荡，最后大楼倒塌，经调查后怀疑是有人进行机器研究时发生意外所致，相关人等还未逮获。」艾莎正在读着一份一星期前的报章，陈风及扎里则乖乖地躺在床上，静静地聆听着，此时楚飞燕已经把新带来的花插在花瓶内，来到病房门口时刚好遇到负责陈风身体状况的医生。

    「元首，关于陈风的事我想跟你谈一下。」医生在门口便把楚飞燕截了下来，艾莎及陈风都看见了，不过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艾莎乖巧地去帮楚飞燕拿了手中的花瓶，楚飞燕笑了笑就关上了门和医生在门口对话。

    「艾莎，去偷听一下他们说什么咯？」陈风兴奋地要求着艾莎。

    「才不要，偷听别人说话是很缺德的行为。」艾莎别过头不理陈风，继续读这几天来的重要新闻。

    「好啦好啦……扶我去门口听啦……艳丽动人的妹妹，温柔体贴的好妹妹……」陈风不停地死缠烂打，又满口甜言蜜语，本来艾莎也有点好奇，给陈风这么一说之下也就扶了他去倚着门口，想不到连扎里也走了过来一起偷听。

    「陈风的状况并不乐观，虽然他的魔法能量是能够运行，不过身体组织已经受到了超负荷以致难以复原，恐怕……」一个男性沉重的声音说。

    「即是他会残废，就这样过下半生吗？」楚飞燕听到医生的话时已经想哭，待说出来时，七日来久别的泪珠再次涌现。

    「我们给他做了一个详尽的报告，数日来经过各医生的分析，只要陈风努力做不同的治疗，还是可以恢复最基本的行动能力，不过需要的时间实在难以估计，你应该也知道康复速度是因人而异。」医生说毕后也叹了一口气。

    「现在陈风虽然有魔法能量却是不能运行，那么努力训练或是练习后能再次当魔法使吗？」楚飞燕听到经过治疗后可以恢复行走的能力已经心中一喜，也就问问关于魔法的问题。

    不过走廊变得一片寂静，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入陈风的耳朵，扶着他的艾莎自然听到了，刚好来到的扎里也听得一清二楚，艾莎及扎里两人面面相觑，陈风则全身硬得像木头一般。

    房门也在这个时候打了开来，医生及楚飞燕都看到了三人在门口或坐或站，心里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陈风……」楚飞燕心里也不知是什么心情，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就这样把陈风抱在怀里，不过她对怀里陈风有种与众不同的感觉。

    众人也不再说话，由楚飞燕把陈风抱回床上，扎里及艾莎虽然关心，不过在医生的建议下还是留下了他们两姐弟。

    同一时间，东区审判团的秘密地下实验室。

    「机器，你所造的武器不错嘛，连像冰兽之前的那种伤势也能治疗。」玛娜呵呵笑着，这里看似没有其他人，只有她和卡洛斯在这个实验室。

    「什么？修女，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卡洛斯惊讶地问，同时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双眼狂热的看着玛娜，看来她是审判团其中一员，外号「修女」。

    「你忘记了吗？冰兽把管理局的人打个半死啊！这可是不符合我们团队的宗旨呢……」玛娜把祝福之环脱了下来，不断抛向空中玩着。

    「喔，好像是有件这样的事，不过跟祝福之环有什么关系？」卡洛斯趁着玛娜抛得大力了点时，一手便在空中抢过，后者也不理会卡洛斯的举动。

    「关系可大啊，你不记得之前冰兽的身体出现超负荷了吗？那个和冰兽对战的小孩，好像叫陈风的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玛娜说着的同时向着卡洛斯走去，看看他在把祝福之环放在什么机器上。

    「你只靠祝福之环就救了他吗？」卡洛斯一如以往，问问题的同时还是专注在自己的机器上。

    「原本我也不知这样能救他，不过祝福之环给我提供了一个方法……」玛娜说话时突然一个人从暗角位走了出来，是零落。

    「玛娜，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是一件很缺德的行为。」零落冷冷地说道。

    「诶，你什么时候在这……啊！你倒学得挺快的，连我也察觉不到。」玛娜给了一个示意赞赏的微笑。

    「喂！冰兽，睡了大半天，还不去找自然之石吗？应该还有很多技能可以学吧？」卡洛斯也不理会两人的对话，就这样加插了一句。

    「我知道啦……现在就出发。」答话的是零落，原来冰兽是他的外号，同时慢条斯理地走向楼梯，往上爬去。

    此时在总局医院的一个普通病房内，只剩下两个人默不作声般坐着，双方的目光始终没有交接，就这样过了快半小时。

    「陈风……你都听见了吧？」沉寂的环境终于是由楚飞燕打破。

    「嗯，都听到了。」陈风的答案令楚飞燕感到意外，因为陈风说话的语气没有带着任何感觉，就像不是他说话一般。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做个普通的市民，做自己喜欢的事，不要再想魔法使的事了好吗？姐姐我可以负责你的生活……」楚飞燕轻声地说，她不想陈风强行继续当魔法使，虽然这两个月来她看到陈风有着从来没有过的高兴，不过事实放在眼前，她也不由得劝喻陈风放弃。

    「不……我还是要做魔法使。」陈风冷静地把每个字吐出来，听得楚飞燕心也寒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