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鲛人

    见公狐浑然不顾的低头啃食鲛人，徐靖秦辞二人更觉震撼，这还是那英伟的白狐么？二人对视一眼也不再理会，只觉兽类习性可能本该如此吧。

    秦辞单手拿着剑，又将手盾挂好，这才来到那鲛人身旁，望着这硕大的身躯也不知从何处理为好。徐靖似是看穿他的心事，走过来大咧咧的道：“先将四肢斩来烤了做午饭。”秦辞闻言刷的就是一剑砍下，“咔”的一声，竟未能斩断鲛人一条前肢。秦辞略显尴尬的望了望徐靖，开口道：“无名借来一用。”徐靖脑袋顿时摇的如同打摆子，不屑得道：“宝剑岂可用来做此等事？”秦辞并不回话，用手指着鲛人头部的贯穿伤口斜眼盯着徐靖。徐靖撇撇嘴，无奈的将无名递给他。秦辞拿着无名刷刷刷刷手起剑落，已将鲛人四肢斩了下来，一手拿着两个就要去往一旁寻一干燥平坦之地生火造饭。

    徐靖看着更似一条大蛇的鲛人，弯腰就要将它拖出泥水之中，身后忽而传来一阵阵精神波动，这波动不强，仿似心跳般向外扩散。

    徐靖疑惑的转身望去，正是那头公狐——此刻似已吃完了石下的鲛人残骸，就在掏出的石洞之中毫无形象的趴在泥水里，大尾巴盖在身上，雪白的身上片片灰黑污渍，紧闭着双眼。那阵阵精神波动正是由公狐头部传出。

    徐靖丢下鲛人，小心靠近公狐，发现那精神波动确是随公狐的呼吸无意识放出。这莫非是在修炼？抬头看了看四周凌乱的荒山野岭，就在此处？思索一瞬，徐靖脑中灵光乍现，是那鲛人残骸！公狐必是因吃了那鲛人后有所突破才就此修炼。

    徐靖身影一闪掠至秦辞身旁，拿起一只不知前爪还是后爪仔翻来覆去的检查，然而看不出任何异样。秦辞正敲着火石取火，望着徐靖的举动一脸疑惑之色，徐靖歪头向大石那边示意，秦辞顺势望去看到公狐的状态也不明所以，又往面露疑惑的看着徐靖。

    “应是食用了鲛人修为有所突破。”

    秦辞闻言皱起了眉头，顺势望向放在身边的鲛人四肢，回道：“先生未曾提及。”

    徐靖边思量边喃喃自语道：“寸神、鲛人、精神之力这寸神并非鲛人后裔啊，但又都有益于精神之力”这其中必然有关联。又扭头望望仍闭目修炼的公狐，心道莫非这白狐一族也是有的放矢，专门迁居至此繁衍生产？可惜那公狐口不能言，不然必可知晓这条溪流到底有何秘密。

    思忖片刻仍是理不清头绪。此时秦辞已生好了火，徐靖寻来一根长长的树枝，捡了一只小一些的爪子穿了，又用无名在爪上划了几下，架于火上就烤起来——先试试这鲛人之肉是否真的如此神奇，又或只于白狐此等兽类有用也犹未可知。秦辞有样学样，二人对坐火边举着长长的树枝烤着鲛人，先填饱肚子再说。

    烤得一刻，那鲛人之爪先自生出一股焦臭，由生变熟之后竟渐渐有清香弥漫，那香味入得鼻中直教人神清气爽。二人如今哪还不知这鲛人神异，未等完全熟透连盐粒都不及撒上，揭去焦黑的外皮便迫不及待的狼吞虎咽。

    徐靖不知秦辞感受如何，他的精神之海自从那滚烫的鲛人肉下肚之后不久便开始不住翻滚，似有一道道热流自腹中不断冲入，如吹气般不断充盈着精神之海。徐靖方才地动之时的消耗在几瞬之间就已完全恢复，而那热流仍自源源不断的由腹中向精神之海冲去，充满之后便向着意念中的边界不断挤压。未过多久，阵阵碎裂般的声响在脑中响起，徐靖只觉精神之海像蒸腾的雾气冲出牢笼般不住的扩散，足足大了一倍之后才堪堪停住，而那鲛人肉所化热流却一直未断，将扩大之后的精神之海又自填了个多半才慢慢消失。徐靖闭目细细感受着全新的精神之海，渐渐进入冥想修炼之中。

    秦辞的意识缓缓恢复，倏然间惊醒——这大概是他在内术修习中最为沉迷的一次，整个精神似被浸泡于温水之中，舒服的让人想呻吟，精神之力的提高让整个人瞬间感觉神采焕发，这是在山门之中被秦飞压着修习内术不曾有过的。

    秦辞稍稍凝聚目力，首先望到的便是已向西沉的太阳，修炼之时毫无所觉，此时看天色莫不是已过了一两个时辰。苦笑着摇摇头又转向徐靖，见他仍在原地闭目冥想才稍稍松得口气。秦辞起身转向大石，那公狐似已修炼完毕，竟也未离去，静静的趴在火堆不远处，背对着二人似在护卫，从秦辞这个方向看去，那摆动的大尾上三道分叉更是明显。秦辞心道这公狐似还懂些人情世故。掉转头也未理睬它，盯着地上的一截断枝，缓缓放出刚有精进的精神之力。那断枝在地上摇摆几下，颤颤巍巍的慢慢浮于半空——终于入了实意之境。秦辞缓缓散去精神之力，忽有所觉，那公狐显是感受到秦辞的精神波动，正扭转头来盯着他，似是看清了秦辞的实力，竟咧了咧嘴角发出一声嗤笑的声音，便不再望来。

    秦辞顿时满脸窘态，也不在意，来到火边怔怔望着剩下的两只鲛人之爪陷入了沉思。

    徐靖终于从冥想之中清醒过来，只觉整个人充满了力量，无论精神还是肉体都完完全全超越从前。定睛望去，秦辞正坐在对面盯着火堆发呆，天色已是傍晚时分，太阳从这半山腰的位置望去已是将要沉到远方。那头公狐连带着半截鲛人残躯已不知去向，想是已拖回巢穴。

    发现徐靖终于醒来，秦辞起身来到徐靖身边坐下，郑重的道：“鲛人功效想必你亦体会，这些打算如何处理？”徐靖随着秦辞示意望去，原来他早已将没了四肢的巨大鲛人拖至火边，那大蛇似的身躯望去仍有些凶狠。

    听到秦辞如此说话，徐靖顿时明白他此刻极为认真的态度。只是他从未想过此事，此刻不明秦辞所指为何，甚是疑惑的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

    秦辞深深的望向徐靖，正色到：“我回去报信。你在此把剩下的都吃掉。我不在的时候白狐会为你护卫。”

    徐靖闻言皱起了眉头，继而又舒展开来，接下来便是深深的感动。他已然明了秦辞的想法、目的和情意。这头鲛人对于内术修炼之人，甚至所有山门之人来说都是无价之宝，秦辞竟全然不在意。

    似乎看到徐靖的犹豫，秦辞已然站起身，走过来望着徐靖坦然的道：“你我何分彼此，你比我更需要此物。我已用断尾与那白狐做了交易，它将那头鲛人送回巢穴之后就会返回此处为你护卫，你在此安心修炼，尽快将鲛人完全消化。我返回部落会与其他门人说因地动与你失散，再以寻你为由尽快赶回此处。不必婆妈，你强自是我强。”

    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山下而去。

    徐靖望着秦辞义无反顾的身影，几欲落泪——可否给我留些盐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