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地动
徐靖御剑吃力的跟于秦辞上方，只觉双眼模糊，方向都极难分辨，只能一边暗咬舌尖集中精力盯着秦辞，一边分神御剑躲避四下飞溅的碎石。好在下方的秦辞头脑清晰、身法了得，已将手盾单剑握在手中，时挡时闪，只处理掉对自己有威胁的山石，即便四周一副末日的景象，秦辞仍似游刃有余。徐靖暗自松口气，仍是御剑护在上方，时而为秦辞挡掉一些空中掉落的山石树枝——其实山门多年以来早就遭遇过无数或大或小的地动，有时还会于山门眷村造成极大的损伤，门人对于地动早已习空见惯，若非此次地动来的如此突然毫无征兆，徐靖秦辞断不会如此惊慌。
地动大概持续了盏茶时间，二人安全之时早已气喘如牛，在如此景况之中还需精神集中处理各种险情，真不亚于一场苦斗。好在二人除了狼狈一些并未受伤，对视两眼也觉有逃出生天之感。
徐靖早已落回地面，在秦辞落身的大石上毫无形象的瘫倒在地，喘了几口粗气又自哈哈大笑，心想这趟远行真是精彩。坐起身来将手搭在秦辞肩膀，抬眼望去，整片山林已是一片狼藉——树木大多东倒西歪，有的甚至已被连根拔起，到处散落着断枝落叶碎石。方才的溪流已被各种杂物分隔成了一片片水洼，杂乱的地面上一条寸神犹在徒劳挣扎。
二人歇息了一阵，仍自不见上游有水流来，不知是否地动已将源头阻断，这寸神莫不是自此便要绝了种？
经此大变徐靖早熄了继续探查之心，扭头冲着用手扇风的秦辞道：“可还要继续此行？”秦辞苦笑着摇头，刚要回话，忽而站直身体，转了个方向似在用心聆听。徐靖见此情形亦强自静下心来提高了警觉，只是精神显然还未从地动影响中恢复，嗡嗡的分辨不出任何异常响动。
秦辞听得几瞬似是确定了方向，冲徐靖示意一下便从大石跃身而下。徐靖也不御剑，将无名背于后背追着秦辞而去，行不多久终于听见断断续续似是孩童啼哭的声音传来，徐靖心底极为诧异，这荒山野岭何来孩童？
秦辞听声辨位，越过倒塌的树木，跨过凌乱的碎石，看方位仍是向着山上而去。二人又跃上一块巨石，终于在一片水洼之中接近那声音。
这里应是原来溪流的一部分，下游方向已被一块巨石死死拦住，上游处也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碎石断枝，但仍有细细水流穿过间隙流了过来。小水洼的中间落了一块两人合抱的大石，那阵阵奇特似孩童的声音正从大石之后传来。
二人对视一眼，轻手轻脚的自大石两边各自接近。
似是行走时泛起的涟漪惊动了那声音，整个四周忽然间变得寂静。二人不再犹豫，一同闪身掠至石后，终于看清了大石之后的情形——一只不知为何的怪物已被大石压在下面，看水中的猩红之色想必已无幸理，另外一只怪物约摸七八尺长短，四只小爪正站于浑浊的水中，浑身黑褐之色，从上望去竟看不清嘴眼。这只怪物身上倒是未见伤痕，大头正向着同伴的方向。看到二人出现，那怪物疾速的冲至大石之下躲避，又自发出一声声如同孩童啼哭般的声响。
徐靖秦辞极为默契的一左一右拦在大石之前，成犄角之势堵住了那怪物。
徐靖运足努力往大石之下望去，这才看清那怪物的样貌——只有前半截身子露在石外，望去极为光滑，头宽而平，像是压扁的大蛇，两只小小的眼睛分的极开，嘴亦极大，前面两个鼻孔正呼呼喘着粗气，身子趴在水中竟也有半尺余宽，整个样貌甚是凶恶。
似是知道已被包围，那怪物边发出刺耳的声音边往回缩着身子，只是石下空间有限，又有同伴残骸，实在无路可退，向外又有徐靖秦蓄势以待，只急得那怪物左右不是，进退两难，两只短小的前爪不住的来回伸缩不停。
徐靖见这怪物姿态，想必没有什么威胁，便稍稍放松警惕，只等秦辞示意便要将这怪物斩于剑下。秦辞却盯着那怪物看了片刻，出声说道：“鲛人。听先生讲过。可食。”徐靖闻言一愣，似是想起窃凉峰那条小溪也曾传过异声，被门人扫荡几天后便没了下文，想必也是这鲛人作怪，不想被秦飞打了牙祭。想到此事徐靖更是放松，不过是一条长相丑陋的可食用小兽而已，就要上前一剑结果当做今日午饭，忽而一声尖锐的鸣叫传来，魔音震脑让徐靖不禁捂住双耳。
一道白影倏地于二人之间现身，正是昨日那头公狐。
徐靖放下双手，诧异的盯着那忽然出现的公狐，心道原来你也于地动中逃得性命，不知你那配偶和小狐怎样了。倒是一点不似昨日那般对公狐异常戒备。那公狐确是对二人毫无敌意，只是龇着牙向着那鲛人低吼。徐靖顿时没好气的道：“你可是要抢我等午饭？”那公狐似是听懂了徐靖所言，竟是冲着压在石下已然死去的鲛人嗷嗷叫了两下。徐靖一愣，试探的道：“你可是想要死去的那只鲛人？”公狐又嗷了一声，似是在回应。
徐靖扶额，望向秦辞。秦辞亦是一副哭笑不得的面容。
徐靖又扭头望向那犹自挥着爪子无处可躲的鲛人——这么大只应该够两人午饭了吧，便催动刚刚恢复不多的精神之力驭使无名向那鲛人刺去。谁知那公狐更快，白影一闪，已是一爪挥在鲛人头上，顿时留下五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连一只眼睛都爆裂开来，红色黑色一时四处飞溅。那鲛人吃疼，也不顾得躲于大石之下了，来回摇摆了几下身子就朝外冲来，白狐让过前冲之势又是一爪，那鲛人的身上顿时皮开肉绽。受过这一爪，鲛人的短尾竟然自动从身上断开，离开身躯后犹自来回扭动，激起一片水花。见到这奇异的一幕，徐靖刚刚收回的无名都忘了再次刺出，盯着那自行扭动的断尾只觉神奇非常。好在秦辞已挡在鲛人身前，看准时机一剑刺下，刚好穿过鲛人骨骼中间的缝隙，将鲛人钉在地上再动不得，只能徒劳的左右摆动身躯。徐靖不再犹豫，驭使无名自鲛人爆裂的眼中一穿而过，那鲛人再颤了几下便再无生息。
徐靖收回无名走到近前，这才看清这鲛人断尾后仍有七尺大小，怕不是有过百斤，不知多少年岁才能长成如此模样。秦辞拔出单手剑，望着还在水中扭动的断尾又是一剑斩去，一分为二的尾巴终于不动了。
公狐见二人已斩杀了鲛人，便掉头往大石走去。看了两眼那被压在大石之下的鲛人，挥动利爪就先把露在外面的大半身躯切开，用嘴叼至一旁，显然是要拖回巢穴。徐靖看了一下那残躯的大小，无论身体前爪都应略逊于他们杀死的这只，想必应是雌性。公狐此时又回到大石之旁，低下脑袋往里看了看，挥起利爪就开始刨那巨石，竟是连已被压碎的鲛人都不欲放过。
秦辞望着那簌簌落下的大小石块，不禁摸了摸脖子，昨日要是被这公狐一爪挥了个正着，如今哪还有命在。徐靖亦是张大了嘴对眼前的景象震撼不已，这公狐爪牙之利确实超出预料。
不一会公狐已在巨石之上掏出一个可容身的小洞，只见它低下头也不顾浑浊混杂泥沙的溪水，就在原地啃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