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鸦灵行者
“他们仨都被杀了？”清修颤声问道。
“现在只能确定王义被害了，”张大阳悲声道，“我后来去山坳找过，并没找到林云现和马夫的尸体。”
清修松了一口气，示意张大阳继续讲下去。
侍女端上来一杯茶，放到旁边的茶几上。
张大阳喝了一大口茶，继续说道：
“我赶忙招呼师弟们做好战斗准备，当时大伙纷纷抽剑出鞘，唐俭突然在上方的山脊上叫喊，‘狼骑兵！’
“随后他连滚带跳的翻下山脊，气喘吁吁地跑到我的面前说，‘有二十多人！七个人骑着青熊，剩下十多个人骑的是冰霜狼。天上还盘旋着一群乌鸦。’
“这时候大伙都围了过来，我看到大师兄张世拿剑的手抖个不停。让他换上长弓躲到了马车底下，嘱咐他不要轻易放箭。
“我想如果我们都不幸战死了，总要有人回宗门报信，知道咱们的敌人是谁。”
“你处理的很好。”微修道，即使是夸赞徒弟，他的脸上也鲜有笑意。
“谢师父夸奖，”张大阳续道：‘我侧耳倾听，远处山脊上急骤的蹄声正快速逼近。’
“哒哒的蹄声越来越响，转眼间，二十多个北蛮子乘熊跨狼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前。
“他们的队伍在上方的山脊上一字排开，个个身躯高大，有着古铜色的皮肤。长发乌黑油亮，用金属银圈环环相扣，绑成无数发辫。
“身穿硬皮革和毛皮拼接而成的铠甲，骨串项链悬垂胸前。手里拿着各式武器，有砍刀、朴刀、狼牙棒还有铁锤和巨剑。无一例外都是大型兵刃。
“只有那名暗裔站在一侧，裹着黑衣，一顶斗笠斜斜盖住额头，面容隐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一个手持巨剑，身披羊皮披风的汉子伸手从狼背上抛下一具尸体。
“尸体从山脊上滚落下来，裹着黄色葛衣，胸膛被利刃洞穿，汩汩流血，正是王义！”
听到这里，清修和玄修一齐“啊！”了一声。
静修心中疑惑，王义怎么会被发现了呢？对方这么大阵仗，他应该远远就听得到啊。
张大阳悲怆道：“大师伯，三师伯，我当时心里也是无比震惊。”
“那巨剑男子骑着一只冰霜狼，得意地笑着,‘他以为躲在草丛里，我们就发现不了。岂不知我的鸟儿早在数里之外就看到了他。’
“他是什么打扮？”清修气冲冲地问道。
“衣着和那些北莽武士差不多，只是他戴着一条黑色的牙齿项链，肩头上端坐着一只三足乌鸦。”张大阳回答。
“是鸦灵行者！”微修颤声道。
静修也曾听说过鸦灵行者，他们行事颇为神秘，在北蛮人心中之中，他们就如同震旦朝的修士一样地位超然。
清修师兄这次对龙脊长城的援助，显然是惊动了北莽王室，让他们不得不出动鸦灵行者来应对了。
想到这，他朝清修瞧去，只见他正一脸疑惑的看向微修问道：“四弟，你知道鸦灵行者？”
微修答道，“他们是鸦神黑踆乌的信徒，可以沟通乌鸦，和它们神识互通，甚至可以从灵界召唤鸦灵附体。”
一阵突如其来的寂静笼罩大厅，众人都局促不安地看着他，没人说话。
张大阳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急切道，“是的，师父。那人确实是能和乌鸦心意相通！”
“我当时却不知道厉害，眼看张大义惨死，忍不住骂了那个巨剑汉子两句，接着我就听到拍翅声在脑后响起。”
“我慌忙转头，黑灰的翅膀遮住了视野，我挥剑向它斩去，它两只爪子如钳子一般抓住我的剑，把我甩了个踉跄。
“我当时心里一阵惊愕，没想到一只乌鸦有这么大的力气。
“我好不容易站稳，它又挥动黑翼向我拍来，顿时劲风大作，我感觉仿佛身陷旋涡，眼前的世界混乱得上下颠倒。
“它的翅膀、尾翼似乎都蕴藏着雄厚的内劲，每拍一下，都让我气血翻涌，头晕目眩。
“紧接着我重重地摔在地上。我躺在地上，听到师兄弟们呐喊着往山脊上冲去。我挣扎着想要起身，却使不出半分力道。”
“一只乌鸦能有这么厉害？”清修问向四师弟。
“它得到了鸦灵的赐福。”微修双眉紧锁。
“兽灵行者可以进入深度冥想，让灵魂穿越迷雾之地，获得蛮荒妖域中上古野灵的庇佑。同样地，他们可以将这种力量转嫁给和他们精神互通的驯兽身上。”
清修喃喃咒道，“都是妖怪伎俩！”
张大阳喝了一杯茶，续道：
“那只乌鸦在我脸旁停下，小小的圆眼睛纯黑纯黑的，闪着亮光，仿佛地狱的入口。
“我当时心里害怕极了，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一直盯着我。在我的家乡，乌鸦被称为度亡者。
“他们总会出现在濒死之人附近，一直守护着亡者，等待接引亡魂前往灵界，防止他的灵魂变成怨灵。
“我不敢再瞧它的眼，转头向山上看去。此时龙潭谷的弟子们刚冲到半山腰。
“那名鸦灵行者一声唿哨，空中盘旋的那群乌鸦，训练有素地飞到他左右两侧，整齐地挨在一起，摆成两个巨大的羽翼。
“他就被这两扇巨大的黑翼拖着，直直地飞上天空。
“我转过头向天上瞧去，迎着刺目的日光，瞧见他的身形越飞越高，到最后只剩下核桃大小的黑影，张着双翼俯视大地。
“整个山坡都笼罩在他双翼的阴影之下。
“他双翼一挥，无数乌鸦疾速的俯冲下来，如同黑色的骤雨，扑向正朝山顶冲锋的师兄弟们。
“顷刻间黑羽纷飞，碎肉和鲜血搅作一团，溅满了山坡上。师兄弟们在一片哀嚎声中倒下。”说到这，张大阳哽咽地不能言语。
“说说后面的事情吧。”静修出言安慰道。
张大阳平复了一下心情，“所有弟子都倒在了地上，痛苦哀嚎。成群的乌鸦自他们头顶盘旋。
“那名鸦灵行者从空中重重跃下，向山脊的同伴挥挥手。随后山上下来两名蛮子，一持刀一执棒，一起朝着马车走去。
“他们穿着朴素，是普通的北蛮武士。
“我躺在马车附近，知道自己活不成了，盘算着怎么骂俩人几句，吸引他们注意,好掩护张世逃走，赶回来报信。”
为他这份临危不乱，大厅众人纷纷点头赞许。
张大阳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刚要破口大骂，却瞧见山坡上一具尸体动了动。”
“紧接着尸体翻开，一个瘦弱的身形从尸堆里缓缓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