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方凝口供
“已经结案了,你要给她翻案?”周子斐问,他正在看《神农本草经》,看到陆易安后,连忙将书本合上。
上个月陆易安刚破了一个酒宴杀人的奇案。
死者在宴后回家的路上,心脏骤停而死,查不到死因,所有捉妖师都一头雾水。
可陆易安发现了端倪。
他当夜喝的是乌头酒,草乌虽可泡酒,但酒中的乌头碱可使人中毒致死。凶手正是利用这一点,宴请被害人,将毒谋杀。
“乌头味辛,温,有大毒。”在《神农本草经》中早有记载。可捉妖司的同僚们没人知道这些知识。
好在这本书陆易安曾看过,同样被他收录在天录图书馆中。他凭借草药知识破获案子之后,这本书也在捉妖司流传起来。
周子斐是老侦探了,办案能力数一数二,是捉妖司同僚中的老大哥,甚得白司长器重。
但这些都是陆易安来之前的情况,现在同僚们有不懂的案情都来找陆易安请教,周子斐对此多少有些不服气。
“一个朋友托我看看这个案子。”陆易安回答。
“凶手已经交代了作案事实,镇妖司也定罪了,人现在在黑石塔呢。” 周子斐冷漠地说。
陆易安听出他不想让自己掺和这个案子,说道,“我是担心你捉错了人,没有抢功的意思。”
“抓错人?你不会是因为我先一步破了这个案子才这么说的吧。”周子斐笑问道。
“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之前抓了一个妖怪,她也自称是杀害二十三名男童的凶手。”陆易安道。
“可我后来发现,她不过是一个被偃术师操控的儡儡。”他说着把那块狐妖面皮放到桌上。
周子斐拿起人皮看了看,“确实是偃术师的东西,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在包庇真凶?”
“很有可能。”
周子斐从后面的木架上取出一个玉碟交给他,冷笑道,“你看吧。这可不代表我相信你的话,我只是想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我也期待有那么一天。”陆易安接过玉碟嬉笑道。
“自从你来后确实破了不少案子,但敌人的手段也更高明了,连傀儡都用上了。真不知道白司长当初招你进来是对是错。”周子斐叹口气。
“有没有可能,敌人手段一直很高明,咱们先前没人发现呢?”陆易安打量着玉碟说道。
玉碟纤薄莹澈,七色光线璀璨迸射,由炼器师仿造风月宝鉴研制而成,具有存储录像的功能。
他将它悬空放在桌子上,又在玉碟上放了一个纽扣大小的磁石。随后输入一个法诀激活玉碟,碟子迅速旋转起来。
随着磁石在它表面滑动,玉碟上空光线变幻,投射出之前录下的影像:
一间狭小封闭的审讯室,天花板上的羊角琉璃灯射出强烈的光线,打在方凝身上,照得她灰白的脸更加惨白。
她被锁妖绳绑在椅子上,浑身动弹不得。
周子斐在她身前的桌子上做着笔录,除了一张严肃的脸,整个人隐身在阴影当中。
“为什么要杀李承济?”他问道。
“我和李儒青梅竹马,早已私定终生,他竟然让李儒娶那个冉柔,你说他该不该死?”方凝冷哼道,她眯着眼,躲避刺目的强光。
啪地一声!
周子斐狠狠地拍了下桌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经地义,难道他们都该死?”
“我问你答。回答问题不要用反问的语气!”
“是。”方凝低声说道。
“当晚你们吵架,是因为什么事?”
“他不准我和李儒继续交往,说李儒要娶冉柔,让我死了这份心。我当然不同意,问他我哪里配不上他儿子?”
“他竟然嘲讽我爹是一个修船工,说他是个一辈子没有时运的赌徒,现在家里败坏光了,想卖女儿。”
“他说,‘拿闺女的婚姻做赌注,想当他们李府的亲家,博个富贵,没门!’。我一时气不过和他吵起来,最后一时激愤杀了他。”
“最近镇上失踪的那些孩童也是你杀的?”周子斐问。
“我修炼的这门功法需要吸收精血来增长修为。”
“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你杀了人之后没有跑掉,而是躲到了家里?”
“杀了李承济之后,我妖毒发作了,这门功法虽然能吸收精血,但容易气息紊乱,我当时只能先躲起来。”女子回答。
“没想到你们这么快找了来,我想我纵使跑得了一时,终究躲不过捉妖司的追捕。所以才老实交代,你们不是会宽大处理的吗?”
“注意你的语气!”周子斐怒道,他射出一道法诀,绑住方凝的捆妖索顿时勒紧了。
方凝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但她紧咬牙关,没有吭声。
“残杀孩童的罪名可不小。就算再宽大处理,你这辈子也只能待在黑石塔了。”周子斐起身说道。
他走到旁边对着玉碟输入灵气,停止了录制。
光线一阵抖动,空中的影像随之消失。
“这玉碟挺好,我拿一个。”陆易安从架子上拿了一个没有录像的玉碟揣进怀里。
“这个只能在审讯室用的。”周子斐制止道。
“你别说出去不就可以了吗?再找白司长报备一个。”陆易安笑嘻嘻地说,“等我抓到真凶,你还得谢我,这个就当谢礼啦。”
“用的时候小心点。”周子斐妥协道。
“说说刚才的录像吧,”他饶有兴致的看着陆易安,“我的审讯有问题吗?我可没有屈打成招,这都是她自己承认的。”
“没问题。”陆易安说。
周子斐得意地说,“她的口供也没问题,和证人看到的都对得上,并且作案动机充分,所以她就是凶手。你这次是不是输给我了?”
“动机充足,也没有问题。”陆易安笑道。
“不过,”他话锋一转,“都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她回答得太无懈可击了,简直是应对自如,并且她这么镇定,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不是一个情杀该有的样子。”
“如果真如她所说,她因为李儒变心杀人,那她最应该杀的是李儒,她已经杀了他父亲,没道理放过他。”
周子斐一惊,沉吟道,“以她的手段,要杀他确实易如反掌。”
“所以你的结论是?”他问陆易安。
“我已经猜到凶手是谁了,不过我需要更多的证据,你陪我去现场走一趟吧。”陆易安道。
“好,”周子斐爽快答应,“你分析虽然是有点道理,但我不相信每次都是你对!”
“你这些不过是凭空推测,理论终究是理论,我更相信实践出真知。”
现场我已经检查过了,完全和方凝说的一致。还有李府的仆人可以证实。”他自信满满地说。
原来他是想去现场看自己出丑,陆易安暗想。
“那好,不如咱们赌一把如何?我说凶手必然另有其人。”
“我说凶手就是方凝,你想赌什么?”周子斐道。
“一壶浮玉春?”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