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葬魂
“是你！”
隗真所化巨兽浑然散发滔天魔气，将慕逸团团围困其中，见不到一丝光亮。巨大的蝎尾如万千利刃，四面八方刺杀而来，此人，正是他那断魂葫芦中开眼所见之人，面对他不露惧色，不可小觑！
“我是来为你送行的。”慕逸身边渊邪长剑绽放出不断扩散的幽异邪芒，自其中缓缓出现一个不断盘旋着的巨大龙影，庞大的龙身将白衣身影围绕其中，坚硬的鳞片挡住那分刺而来的鳌针，发出乒乒乓乓的脆响。
隗真立起虎身，巨大的龙爪如沾染剧毒般每一次挥动，那带有浓郁侵略性的魔气便铺天盖地的袭来，将整个大陆黯然无光，只有大空中的数双骇人的巨大眼睛透过黑暗，射入人心。
“我已吃下麟龙，这天地还有谁能是我对手！”龙爪抓过四条蛟龙口中面目全非的金龙残躯，巨大的力量轻易将它撕烂，大滩的血块内脏洪流倾泻于地。而那些血肉，肉眼可见的消失不见融入到它庞大的身躯之中。
慕逸旁边的那条煞龙似乎感受到了对手的恐惧，腾挪盘旋的身子忍不住颤抖！慕逸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怎么，要反悔。”
煞龙听到，急忙将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壮硕了几分，逼视着对面那比他还高大的庞然大物。
“你的究竟与我无关，但你妨碍到我了。所以，你我今日只能活一个。”
隗真拍着巨大的尾巴，碎裂大陆，掀起惊涛骇浪：“哈哈哈”
他展开双翼扇起万丈沙尘，俯冲高天：“这里太窄，来海里打！”
“轰隆！”
参天巨柱的脚掌踏入海中，瞬间海面猩红一片，无数海妖被这一脚活活踩死！九条龙首戏谑的看着那渺小的身影，巨大的龙爪挑衅的勾了勾：“在远古的圣武纪元，圣人都不敢与我相争。因为我，会把每一个想要杀我的人，亲手蹂躏死！”
慕逸席发白雪，傲而独立。他脚踏煞龙虚影负手于后，淡漠道：“是么，那我会记住这一天的。”
“哈哈哈。”这又引得隗真一阵大笑：“我早已感知到，除了你之外还有几个家伙，他们甚至连面对我的勇气都没有！”
隗真昂起龙首，所有的魔气一拥入体，让他的身形更为强壮，周围的海水泛起滚烫的热浪，许多造型奇异的白骨沉浮在水面：“下贱的人族，本尊予你挑战我的机会，让我复仇序章的开幕不要太过无聊！”
“如你所愿！”
天空电闪雷鸣，定海之上，两个巨大的怪物撕咬在一起，九个龙头从九个方向，张开血盆大口，利牙尖齿生生掐住虚影闪烁的煞龙，龙爪渗出魔气，活生生的要把它扼杀。
渊邪剑静静侍立身旁，慕逸漠眼的看着下面被撕成碎片的煞龙被魔气吞噬。一道哀鸣声响起，化成怪物的养料
“嗝~”隗真拍着肚子，巨尾敲打着水面，轻蔑的看向头顶之上的人：“看着你的同伴被我吃下，吓破胆了么。”
慕逸没有说话，他抬手一招，寒芒一闪，那颗说话的蛟龙首便被斩断。但隗真并没有感受到疼痛，那断裂的伤口很快又肉眼可见的重新愈合，生长出更为狰狞恐怖的一颗龙头：“你就这点能耐。”
慕逸提剑在手，瞬间一股大势轰然弥漫，锁链剧烈晃动的声音彻响，盘旋整个定海之上。其身后，一朵被五条锁链封印的血莲绽放出幽异的红芒，将整片大陆的每一个角落，映照出血的芒焰。
隗真睁起竖瞳，不待慕逸有所动作，八条龙首大张，滚滚龙焰掀起漫天火海向着那朵血莲涌去。海水肉眼可见的干涸，大地干裂！
但还未触碰到血莲，一汪清流自天边垂落，化成一个屏障，将慕逸与那血莲包裹。任凭火焰如何汹涌，也进不得分毫！
“谁！”隗真来不及想，不尽魔气附着龙爪之上，化出一个上顶结界的巨大爪刀，双爪一股脑的落下，直觉告诉他，绝对不能让锁链解开！
“咔擦！”
屏障只是一瞬间，就被打成碎片，巨大的利爪轰然而下，瞬间将血莲与慕逸化成碎肉，飘散在不尽的火海中。只是，这并没有让他放下警惕，九个龙头四方打量，那股可怕的力量让他愈加心悸。
果然，火海中飞出一抹金黄的沙砾，如流光般缓缓向着某处流去。哪里，到底是哪里！忽然，他猛然向后看去，瞳孔瞬间放大。
涟漪荡漾，慕逸手持长剑，如同看死人的冷漠令他如堕冰窟，身后血莲的五条锁链，已经崩裂了一根。
慕逸只微微抬手，隗真便就嘶吼怪叫起来，八个倒钩的鳌刺瞬间冲破海面，从慕逸身后袭杀而来，慕逸也不躲，任由他刺去。
“噗呲！”
八枚大刺将一个渺小的身影刺成血肉模糊的粉末，落入定海之中。可是，依旧没有让隗真放下警惕。杀意，越来越浓了。他煽动双翼在定海之上掀起狂暴的水龙卷，夹杂着海中妖兽的尸骨与魔气，海的颜色愈加难堪，甚至还有腥臭不断。
忽然，他抬头望去，慕逸已高高举起长剑，就要斩下。隗真举爪一挥，掀起狂澜的水龙卷化作八条巨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贯穿白色身影，片片衣衫飘落，被卷入定海之中。
……
水潭旁，一位女子梳着秀发，眉心浸红，凤目婉转，披肩长发，柔顺沁香，如同一个将要出嫁的姑娘细心打扮。
她看着潭中的画面，红唇轻启：“一如既往的冷漠。”玉手挽起潭水，顺着修长的玉指流落，露出两个水珠：“是承诺兑现的时候了。”
……
“人族！躲躲藏藏算什么，出来与我打！”隗真攥紧大拳不断锤击海面，震得整个大陆都在剧烈颠簸，见四周又没有了动静，大张双臂，猛然合手。
“啪！”
巨大的声波自定海之中霎时席卷整个结界之中，摧枯拉朽的破坏力竟然将整个大陆开始剧烈的塌陷，定海再次吞噬这个大陆。
停在大周皇城的的仙舟，宇文修与通宝二人合力抵御，散去了大部分的威势，但仍不可避免的让仙舟剧烈晃荡，又有许多人跌下仙舟。
通宝几根手指敲打着栏杆，整个大周除了皇城，已经彻底沦陷了，谁也没有想到，在这短短几年，整个大陆分崩离析，入眼满目疮痍，就只剩下这仙舟之上的四百人。
“我们对这里的人来说，宛如神明一般，只不过并不是希望的救主，而是带来不尽灾祸的毁灭者。”
“不是我们的强大，而是他们的弱小。他们的生命早在我们降临的那一刻，流进了时光的长河中，别无选择。”
“我们来自他们不知道的地方，进入他们熟悉的世界，改变了它，使它变得肮胀与陌生，甚至不得不要离去，向一个从未接触过的世界，这是，命的运。”
“无能为力的时候，即便我们也一样。莫名其妙的来到这，现在又突然离去，就像一个筛子一样，或许这片土地上逝去的人，就是被淘汰掉的。”
“就像狼与羊。”
“生命与死亡。”
“脆弱的生命活在了过去，不必去面对再未来的苦难，这是永恒的生命。”
“……或许，幸存的人族会又一次走向繁荣，也可能在毁灭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我们已许久未回去，这次，不知大势的走向如何了……”
宇文修披着黑色的龙袍，看着那渺远的身影。
谁，在对弈。
谁，是棋子。
定海高空上，慕逸白发飘然，渊邪在手高举擎天，漠然的俯视下方的庞然大物。
“你终于肯现身了！”隗真九条狰狞的龙首，贪婪与愤怒交织：“我要吃下你！得到你的力量！”
慕逸周身发出刺目的光芒，令隗真惹不住用巨大的爪子挡住视线。
忽然间，滚滚天雷震耳欲聋，长空电闪撕碎云霄。慕逸身后化出三尊巨大的虚影，每一尊都手持一柄巨剑，仿佛一个冷漠无情的侩子手，淡漠的眼神不参杂一丝感情。
隗真只看正中间的虚影一眼，就有一种灵魂被剥离的冲动！见那当中巨剑开始缓缓抬起：“呵，你这修为，神通再强也杀不死我！”
“是么？”
慕逸轻轻打了一个响指，这声音仿佛停滞了时间，瞬间传遍了结界的每一个角落。仙舟之上，尊者看了一眼身后焦急等待的皇甫锦：“时间到了！”
“……这……是。”皇甫锦此刻心急如焚，斑点挤弄一处的老面不住的跳跃，紧紧抓住栏杆，期望又担心的看向早已被海水淹没的远处。
最该上船的人还没上船啊！主公，到底在哪里。
随着通宝在空中写下繁琐的古文字，仙舟如惊蛰之龙，腾飞而出。
麟龙渊下，古灵尊长枪一出刺穿酒壶，正欲再与酒老头争斗，听见响指声，急抽身撤出大殿出麟龙渊，登上划过上空的仙舟。
“酒老头，那血你用不了！我劝你趁早将他封印，不要重蹈覆辙！”剧烈颤动的大殿内空空留下一语。
“燕雀安知鸿鹄志！”。他老目长津，反手甩袖掷出一个小球，那小球瞬间炸裂，现出一道漩涡。
门的那头传来整齐恭敬的声音：“学生恭迎太玄道师回山！”酒老头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摇摇欲坠的大殿与碎裂的高台，转身没入其中：“众徒听令，即日闭山！”
西南古树之下，钟瑜听见那响指之声，一抹额头上大把的汗水。在这狭小近乎窒息的空间内，拿出破裂一角的玉玺取过怀中的一小瓶血淋上：“但愿他们还活着。”
他用尽浑身气力向着前方漂浮的一颗剔透种子扣去。只二者接触霎那，玉玺轰然破裂，一股浩大弥漫的龙息轰然荡出，钟瑜将要挥手挡住，却发现那些龙息竟然没有伤害到自己！甚至有一部分竟然奇异的被自己吸收入体，似乎隐隐约约与什么产生了共鸣。满身的伤痕竟也奇迹般的恢复。
“龙气，竟然入体了！”钟瑜还没反应过来。
紧接着，一股凶残暴戾的能量忽然自种子中冲天而起，他被狠狠砸在墙壁上。口吐鲜血，他强忍住痛意，颤巍巍的从怀中拿出破碎的护身器：“万幸有慕兄给的宝物。”
他将两半的护身器丢在旁边，从怀中拿出一个青铜镜，将它高举印入泥土中捂着伤躯，默念咒语。
灵光一现即被吸入其中。
“这是哪里！？”
被抛在大海之中的钟瑜有些茫然，他记得是在一颗树下，怎么突然到海里了。灵力耗尽的他抓住一个漂浮过来的木头，抬起身子搭在上面：“那是……！”
见到天空中三尊虚影与海面上那百丈高的怪物，极大的冲击了他的认知，在这一段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周！大周怎样，他慌忙看去，只是一片汪洋之中，忽然注意到东南四角四道冲天而起的光柱，庞大的能量汇聚一处。那里，似乎有个人影？
正疑惑间，听见身后喊声，他回身看去：“郭将军！”
郭将军卸下身上的铠甲丢在水中，驾着漂浮的木板到钟瑜身边，伸手将他拉上来：“末将来迟，请主公赎罪。”
钟瑜对他摆摆手，长呼一口气：“又不是朝廷，郭将军不必拘礼。”
“现在是什么情况，大周的百姓如何了！？”
一连串的长问让郭将军应接不暇，慌忙打住道：“还请主公毋急，我们且先回去同皇甫先生会和，路上末将再与主公细说。”
他即从怀中拿出一串佛珠，口中不知念着什么，金光咋现。佛珠瞬间变大，郭将军搀扶住钟瑜坐上去，二人向着罗刹死地前进。
高空中，四角之树下巨大的能量鱼贯而出，将要触碰结界时。
禅杖声响！
一人自北方腾空越跃起，径向中心盘坐：“阿弥陀佛。”
竹柯招起九环锡杖，金色的佛光伴随着靡靡佛音，将四方能量尽数引合当中。
他合掌盘坐，身后幻化一尊巨大的佛陀金象，粼粼波光抚平泛滥的定海。佛像伸出手掌，四方能量尽数向着手心聚拢，两个肉眼可见的迅速膨胀的能量球发出噼啪脆响，似乎在做挣扎反抗。
云霄圣地中，翰墨听到响指声，又见高空一个和尚着手引导能量。他一拍手掌，整个圣地瞬间泛起诡异的黑光，高峰、草丛、山林、碎石、泉水，都现出繁杂的印记。
一个巨大的阵法轰然浮起，晃动整个圣地，翰墨站在高峰之上，见一仙舟划过，纵身一跳，只是仙舟太快，眼看要插肩而过，
忽然被一把抓住，通宝一拉将他落到甲板上。此时上面已经聚满了人，他赶紧起身，招手紫色如意：“放！”
凄厉的嘶吼、哀嚎便是已经飞离圣地的仙舟之上都能听见。
血煞！
宇文修扶栏看去，只见那浑圆透黑的阵法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开始变得血红，待细看处，原来整个云霄圣地已经被血煞侵染，他们汇聚血的海洋，贪婪的渴求着能量，只是这当空的大阵限制着他们的行动，无法逃脱这一范围。
高空的金身佛像开始有崩裂的迹象，竹柯嘴角渗出血迹。
这能量实在太过狂暴，忽然有一瞬间，他感受到定海之下，一双巨大的邪眼睁开了。他排除杂念，凝神聚意引导这两股能量。
“小师傅，开始了!”耳畔传来慕逸的声音，他睁开双目，将其中一股能量导向云霄圣地所在，而另一股伴着四角仍不断传输的暴戾，导向那位白衣身影。
“慕公子，一切就交给你了。”竹柯疲惫的落在禅杖之上，青雨袈裟已经被狂暴的能量撕成碎衣，他疲倦的垂下眼皮，看来需要修养一段时间了。
禅杖化作流光，向着仙舟飞去。
罗刹死地核心的洞窟前。“李天寻”闭目盘坐，睁开双目：“来了！”
陶工望去，果见一个仙舟正向此来，不过，当先的却是一股极为强大的能量！
“龟老头，看你的了。”陶工亦步亦趋的躲到一旁，他可不想被这能量打一下。忽然，他眉眼微动，瞥了一眼山脚，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们又见面了！”
龟爷此时打晕了李天寻，借用他的身体，将要燃烧他自己所剩无几的本源来赌上一把，活了这么久，他还没做过这么疯狂的事儿。
他看了一眼远在定海的激斗，这可不是儿戏，空间裂隙传送的人越多，需要的能量越加庞大。而这个空间裂隙，他隐约感觉到似乎不是那么简单，在其中引导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眼下那能量已近在眼前，“李天寻”身前的巨蛋开始缓缓浮起。
其上，一个个久远的文字赫然出现，仿佛宣读着旧神的启示，古老而神秘。每一个子都不断强大着他的气息，八字既满，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囊括整个死地。
龟爷手掌拍地，震起太极后顺手一导，将那股夹杂嘶吼哀嚎的暴戾能量尽数向阴眼去，龟爷的手忽然开始颤抖起来：“这能量怎么回事！”
他深沉沧桑的老目循着后继不断的能量看去猛然睁大双眼：“竟然用血煞作引子！”
啧，龟爷翻身而起，一手接过太极图案，一手运息打碎蛋身。蛋壳的碎片随手一招，如疾风骤雪灌地般尽数涌向阴眼，一旁的陶工看着已经有高山大的太极图案，将那些能量尽数吸入，不仅倒吸一口凉气。一缕残魂竟然能做到这般，真不敢想象若是他全胜之时该是怎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