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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收取关山五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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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至过后几日,辛弃疾便一人去往开封,辛绩留在历城,陪自己爹娘过节,打算上元节后再去。

    “成川,你是否太闲?为何隔三差五地就跑到我这来?”凌妙下工,刚走到自家门口,就看到成川倚在墙边。

    “我能有什么事?吃饱穿暖便成。”成川见凌妙过来,马上板直着身子,“凌姐姐,吃发糕吗?有红枣。”

    “我已经吃过饭。”凌妙走过来,站在门边。

    “你跟那辛家的公子貌似挺有交情?”成川问道。

    凌妙抬起眼皮子,瞅了成川一眼道:“有无交情又如何?与你何干?”

    “他喜欢你。”成川这毫无疑问的口气,像是板上钉钉,接着又道:“你喜欢他。”

    “你···”凌妙张口就想反驳,但除了一个你字,找不到别的话说。她急得一把推开成川,“走开,我要回屋。”

    “你俩还真是挺相配呢!”成川笑了笑,与辛弃疾第一次相见那场景他可是记忆犹新,“话不多,出手倒狠。”

    “你认识他?”凌妙不着急进门,停下来问成川。

    成川狡黠一笑,说道:“认识,这历城谁不认识辛公子,身貌俱佳,文武兼备。跟其他小衙内相比,他可是泥潭内的莲花,历城多少户小娘子都在打他主意,凌姐姐的对手不少呢。”

    凌妙心道:果然不是能相信这小子。“你整日都是这般游手好闲吗?瞧你那样何时能醒事?”

    说完,打发成川回去,自己进屋关上了门。

    成川啧了一声,差点被关上的门磕到。“凌姐姐,我走啦!”成川还是向屋内吼了一声,然后转过身,嘴里还念念叨:“谁说我没志向,儿时还是学过些诗词,‘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东京留守府,外人看来,依旧是那般歌舞纵情的场景。

    乌延谟接过眼前黑衣人手中的黑布包,然后示意那人离开。他打开那包裹,瞧了眼里面的物件,又小心翼翼地收好。他穿过走廊,站在完颜雍的书房外,“主上,唐括察方才回来。”里面传出一声“进来吧”。

    乌延谟进入书房,把那黑布包递给完颜雍。完颜雍接过布包,拿出里面的物件,仔细地瞧瞧。那是一个不算太精致的金镯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乌延谟,准备准备,五日后出发。”

    东京的这个时节,更是冷得令人发颤,尤其是夜里。完颜雍出了书房,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辗转来到耶律臻休息的院子。

    借着月色,完颜雍看见耶律臻站在院墙下,虽是披着披风,但瞧着还是有些单薄之感。完颜雍踌躇了一番,还是走上前去,解下身上的大氅,悄悄披到耶律臻的身上。

    耶律臻转过身看见了完颜雍,讶异至极,慌忙想要行礼。完颜雍冲她摇了摇头,然后收紧了大氅,系好了带子。“如此夜凉,还站在外面?是想家了吗?”

    耶律臻摇摇头,看着中都的方向,说道:“不想!何况那也称不上家。”

    “为何?”完颜雍今夜许是来了兴致,竟意外地想听听别人的故事。

    “我阿耶是天祚帝之子耶律宁,其实我同兄长算不上胞亲,阿娘只是府上的粗使婢女。”耶律臻的眼光悠远而空旷,“我们的日子过得虽谈不上多好,却也不苦,阿耶从小就教我骑射马术,他说契丹儿女当勇猛果敢。只是未曾想到,兄长的复国之心一直未死。”

    “你兄长谋反之事···”此话从臻儿嘴里说出来,不知怎地,完颜雍内心竟有点害怕,也不知是在害怕什么。

    “就算是皇族之后又怎样?朝代更替那是天意,安份地当个副指挥使竟也那么难?”耶律臻缩了缩手,把外披的大氅收紧了些。

    完颜雍见状,抓过耶律臻的手,果真是冰凉冰凉。耶律臻被吓懵,想要缩回手,无奈完颜雍力道颇重,摆脱不了。

    完颜雍捧起耶律臻双手,揉搓着,渐渐地她也不挣扎了。二人就这样面对面站在院墙下,许久后,完颜雍拿出那个黑布包,递给耶律臻。

    耶律臻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那手镯她再熟悉不过,是她阿娘一直戴着的。“主上怎会有我阿娘的镯子?”她又喜又惊,嘴皮子也不利索了,“她···她还活着吗?”

    完颜雍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耶律臻,重重地点点头。“活着就好!只要活着就好!”耶律臻紧紧捏着那手镯,自言自语道。

    自打到了东京后,臻儿一直冷着那张脸,完颜雍倒从未见过她今日这般讶异中带点雀跃的表情,但又压抑着,不想让别人瞧出来。完颜雍的嘴边不禁上扬些,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眼前这人或多或少左右了他的感情。

    “那阿娘她···”耶律臻抬起头,注视着完颜雍,又生生把后半截话咽回去,“我不该祈求那么多,主上能把我从浣衣院解救出来,已属不易。”

    “你阿娘在御史府内,既是充入奴籍,日子自然没以往那般优越好过。”完颜雍并不打算隐瞒耶律臻,“好在,如今的侍御史同我有些交情,才能向你阿娘讨要这镯子。”

    “多谢!”耶律臻不敢再盯着完颜雍,眼中蓄满的泪几乎就快掉落。“主上若有需要,臻儿定当以命相报。”

    完颜雍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继而说道:“我做这些并不是想要你以命来报,是我···”

    “我知道,你别说!”臻儿打断了完颜雍的话,她来东京一年,这留守府的故事多少有些了解。她从管事的那里打探过,完颜雍的妻子在六年前奉旨入中都为质,却在途中香消玉殒。而她能入得了完颜雍的眼,或许只是眉眼间与他妻子有三、四分挂像,又或许她二人都骑射不凡。

    完颜雍看着眼前的人儿,负罪感陡增,他拉起耶律臻的手,“夜深了,快回屋歇息吧!”耶律臻点点头,二人并肩往回走着,到了屋外,她解下大氅,递给完颜雍。

    完颜雍站在屋檐下,与臻儿一门之隔,屋内燃起了烛火,映出屋内人的身影。完颜雍垂下眼帘,抿了抿嘴,默默念道:是我欠了你!

    许久后,耶律臻扒在门上,隙开一条缝,屋外早已没了那人的身影。她缓缓转过身,背抵着门,低语着:就算是替身,那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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