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 章寺庙一行
两人穿过竹林,踏过桥堤,远远地望见了林鸣寺。
那林鸣寺以碧绿石岩为点缀,红墙金瓦,安静坐落在大榕树下。
沈冽突然间停下,惹着姜舒也停住脚。
他今日脱下了黑色西装,穿着一件暗纹提花衬衫,竹刺绣点缀一旁,很是适合今日出行。
沈冽从衬衫右下角的口袋中拿出一个黑色木质发簪,替她将落在脖颈的头发束起。
他的动作很慢,很轻。
有些头发落衣服里了,他也会轻轻拨出,再束起。
随后,拉着她进了寺庙。
庙外金笔提着门匾——“林鸣庙”,
庙内清净,善男信女走动,诵经之声缠绵,香火四处环绕。
“我们先去拜佛。”
沈冽带着她去见了佛像,尊尊佛像按着顺序坐落,其中以佛陀类,菩萨类为多。
一旁有剃了头的僧人为他们递来香火,准备上香。
火星燃烧于香上,香火味萦绕着彼此,姜舒喜欢这种环境,偏爱闻这香火味。
佛陀创造了这世间,给予寺院斑驳石墙上的青苔,外头的石塔,和人间朝暮。
他们叩首相拜,弯腰鞠躬,跪在软榻上。
期间除去拿香的过程,沈冽放开了她的手外,他们一直相互牵着。
姜舒有时间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倒是有着孩子脾性,喜欢粘人。
上完香后,僧人递上来木色托盘,托盘里放着素色的手帕,手帕之上,落着十八籽手串。
十八籽手串上串有十八种佛珠,各自有蕴意,祈求着吉祥,平安,和谐,圆满。
海蓝宝闪着晶莹剔透的深海之光,黑山石色如黑曜暗沉。
一切礼停后,沈冽领着她出了寺庙里,过青石砖时,许久没有说话的姜舒发了声。
“这儿的红衣僧与黄衣僧有什么区别吗?”
他们一路走来,遇见不少僧人,衣着大多分两类,红衣与黄衣。
“这儿的佛教圣地既传藏传佛教,又传汉传佛教。”
“而这儿的僧人分两类,着红衣的是藏传佛教喇嘛,着黄衣的是汉传佛教喇嘛。”
沈冽颇富耐心的解释道。
他突然想起,自己在公司里,说话又快又自复述一遍,好像很少那么耐心讲过话了。
仿佛时光回到小时候,他教她写题,看报。
“经常来?”
见沈冽懂这方面,姜舒抬眼问道。
“沈家年年都会来这求福,”
“我也经常来。”
沈冽跟她对上了视,眼眸里充满了坚定。
经常来?
姜舒不太相信眼前这个男人是会如此信佛的,他并不虔诚,依靠算法和分析做事的人,也开始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事了?
沈冽见姜舒摇了摇头,就知道她并不相信。
“心有所求的事,自然就经常来。”
他答到,眼眸依旧望着她。
姜舒接不过来他的凝视,选择移开眼。
那你求什么呢?
这话姜舒并未问出声,有些事,她不愿越界。
沈冽也未曾多说,只是领着她进了另一间寺院。
这寺院比刚才的林鸣寺安静些,色调更冷清些,以土黄色为底,点缀些红。
穿着灰色的佛衣大师坐在一把纯黑素面古筝前,留着长须,瞌着双眼。
眉毛浓重,带点斑白。
而在他对面,是另一把以花梨木为材制成的月牙玉玲珑古筝。
“空轩大师,好久不见。”
沈冽闭了闭眼,微鞠躬,庄重说到。
被唤作空轩大师的僧人睁眼。
“这位施主,想必就是你要我教的人吧。”
空轩大师用混沌的眼睛扫过站在一旁的姜舒。
眼前这个大师很特别,姜舒感觉到。
他的脸色发紫青,双眸即使是打开了,却也依旧如闭上般安详。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如,即将要逝去的人般唯留下的一魂魄。
沈冽点了点头,随即,领姜舒坐在了那玲珑古筝旁。
寺院安静,唯听大师弹奏古音。
姜舒听出来了他弹奏的曲目《渔舟唱晚》。
这曲很简单,连小孩都能轻易弹出。
这曲也很难,看个人对曲的理解程度。
而在大师的手下,它舒缓缠绵,画面感极强,上下天光之水景上,又波澜不惊,有波浪起伏,渔翁头戴斗笠捕鱼,满载而归。
最后一音落时,姜舒闭上的眼眸睁开了,面对眼前这位大师,只剩下佩服。
他那是在弹奏啊,是在抒发自己的心思和向往。
许久。
“试试吧 。”
空轩大师发出了浑浊的声音,缓慢摆手到。
姜舒抬了抬手,手握拳头,放手,虎口呈c字形,手背稳住,手指弹跳。
这把玲珑古筝一上手,高音亮,重低音厚,是把好筝。
姜舒弹奏了跟大师一样的曲目——《渔舟唱晚》。
她弹奏的情绪跟大师并不一样,多了一种遗世独立,清水之上只剩渔翁一人间捕鱼,满载而归时淡然。
这是她对曲子的理解,亦是她对人生的看法。
曲罢,最后一落手弹奏,沈冽的眼眸微闪。
他知道小姑娘的曲技不错,却不知道她比多年前进步了如此多,情绪恰到好处。
坐在一旁的空轩大师依旧是原来的表情。
姜舒晃了晃沈冽的手,示意自己要暂时离开,然后向大师点了点头,起身离去。
出了寺院,姜舒轻叹一口气,里面太过压抑了。
她已经多年未曾在别人面前弹奏过古筝了,她都忘了这是何种感受了。
但碰上那筝时,她兴奋高兴。
姜舒正在思考间,抬头看见一个穿着黑色流苏西装的男人走来,他的臂膀很宽,头身比例极好,手上握着一串金丝檀木佛珠,脸上却戴着一个蓝色口罩。
男人从寺院侧边走过,却在路过姜舒时停下了身子。
“姑娘,可知道,将佛家符语写在身上,是不祥?”
他出了声,声音冷冽,略带着些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