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年与大比
咣当一声！
林墨不自觉地退到了兵器架上！豆大的冷汗自额角流下。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空玄！
李青就是武魔！眼前的青年，就是邪帝的弟子！
仿佛大脑的每一根神经都在抽搐，本能地发出警告！
以至于林墨都没有时间去思考，他们，为什么能活上一千年？
空玄脸上挂着邪异地笑容。
“我亲爱的小师弟！你在害怕什么？”
一只手缓缓伸向林墨。
恍惚间，这只纤长白皙的手，与先前黑雾中的黑色巨爪重合在一起！
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扼住了林墨的肺管！
林墨强撑着睁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只手，他害怕一眨眼，看到的就是自己无头的尸体！
嘣！
一声清脆的鸣响。
那只手，在林墨的额头弹了个脑瓜崩！
“哈哈哈哈哈！”
空玄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不行，我是真的忍不住了！小师弟，你这个样子实在太有意思了！”
林墨捂着额头呼痛！
他要是还反应不过来，那他就是猪！
“师！兄！”
看着林墨恼羞成怒的样子，空玄笑得眼泪都快飞出来了！
“我说小师弟，你不会以为云霄书院教的历史，都是真的吧？”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这一点林墨当然清楚，但论及半真半假的谎言，历史同样是造诣最高的！
关于武魔和邪帝的记载，有哪些是真？又有哪些是假？
林墨分不清。
就算书写历史的云霄书院可能是坏人，也不代表作为失败者的武魔和邪帝，是绝对的好人！
历史并不是善与恶、正与邪的交锋，而是野心家的博弈，而胜利者，垄断对善恶正邪的定义！
林墨的眼神幽怨。
“师兄，我应该是没有嫂子的吧？”
空玄做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
“废话！你这种性格！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你！”
林墨几乎是吼着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声音大到就差把空玄的耳朵都刮飞了！
“好了好了！”
空玄揉着耳朵，见林墨还在生气，终于不笑了。
“是我的错，不该逗你的，千年前的旧事，等我们回山以后，我慢慢讲给你听，怎么样？”
“不怎么样！”
“啧！”
空玄忍不住咂了下嘴。
说到底，即便林墨已经知道了自己是武魔的弟子，他还是不想离开云霄书院！
谁也没有再说话，场面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师兄，给我一年好吗？一年之后，无论如何，我都跟你回师门，去跟师父请罪。”
林墨的声音近乎带上了哀求的腔调。
他知道，以空玄的修为和境界，要强行带他走，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空玄也不再是之前那副没正形的样子。
“理由？”
林墨沉默了一阵。
“有一个人，我想见她平安进了内院，我再走。”
空玄金色的眼睛打量着林墨，他似乎又重新认识了自己的师弟一遍。
“这件事对你来说很重要？”
“嗯，很重要。”
林墨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闷，但每一个字都咬得无比清楚。
“比你的命还重要？”
林墨愣了愣神，微微摇头。
“不是。”
“那就好。”
空玄的语气忽然变得轻松起来，林墨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空玄起身，伸了个懒腰。
“记住你说的话，你的命比这件事更重要，别为了这种事，把小命搭上了！”
“一千年，师伯才第二次撞上这种大运，他老人家好不容易才捡了个徒弟！我可不想一年以后，他看见的，是你的尸体。”
林墨诧异的抬起头。
“师兄，你的意思是……”
空玄回过头，露出一个微笑。
“一年时间，我同意了！”
林墨苦皱的眉头骤然舒展。
“谢谢师兄！”
“我是你师兄，谢什么谢？”
然后，空玄手中就出现了一本书，一张纸，一片玉符。
“既然你不打算走，那这些东西，我也该给你了，玉符是留给你保命的，能替你抵挡一次致命伤，记得贴身戴在胸前。”
林墨从空玄手中接过东西。
书名为《溪潭十二径》，纸张上则记载着一门名叫“招雀”的法术。
“这是？”
空玄解释道：
“云霄峰有无形的大阵阻隔内外，如果你的玉符碎了，我不一定能感应到，这门招雀术，能唤来信使云雀，向我传递信息，一旦遇到危险，不要犹豫！我会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至于《溪潭十二径》，是珏海境修炼的功法，跟五葬持身法一样，都是我师父开创的，你记下来以后，记得将书本毁掉！切记不要外传！”
林墨闻言，心里骤然多了一份郑重！
五葬持身法究竟如何不凡，他已经体会到了，不知道这门溪潭十二径，又能带来多大的惊喜！
“说起来，你还挺走运的，这两门功法开创了一千年，你都是第一个修炼的！”
林墨吓得差点把书扔到地上！
自己居然是第一个！活脱脱的小白鼠啊！
“所以，师兄你之前根本就不知道，把五葬持身法修炼到六葬明觉就会觉灵，对不对？”
再次感受到来自师弟的幽怨目光，空玄干咳了两声，一本正经的说道：
“怎么可能？我师父当初开创这门功法的时候，就跟我说这门功法旨在为天下修士谋福祉，不再为启灵阵所限……”
然而林墨信吗？
林墨信就有鬼了！空玄的信用早就破产了！
虽然这么说，林墨当然清楚五葬持身法的会对人族造成多大的冲击！
在启灵阵法被各方势力垄断的五行界，出现一门能让人觉灵的功法，足以让所有修行圣地不计一切代价将这门功法的痕迹彻底抹去！
所以，这就是最讽刺的地方啊！
开辟了武修一途的李青，被打成武魔。
创出觉灵功法的尺丹书，被称为邪帝！
一千年前的那段历史，究竟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话说，师兄，你说我师父遇见我是第二次撞大运，第一次是什么？”
空玄颇为得意的说道：
“当然是遇见我师父了！哦，没跟你说过，师伯是代师收的徒，你是不知道，当时的场景有多凶险！”
林墨不解。
“代师收徒有什么凶险的？”
空玄伸出拇指跟食指比划了一下。
“当初就差这么一丁点，还好我师父厉害，把师伯他给绕进去了！要不然，我的辈分就比你低了！”
林墨：……
李青啊李青！你怎么就错失了如此大好的机会啊！
总之，一番插科打诨之后，天都快亮了，空玄也说他要走了。
临走前，他勾着林墨的肩膀。
“我说小师弟啊！你看师兄我好东西送了你一大堆，现在要走了，你是不是该有点表示啊？”
林墨：……
“师兄啊，你师弟我全部身家都在这间屋子里了，你看上什么了，就自己拿！”
空玄撇了撇嘴。
“嘁，小气！我还准备给你个惊喜来着！”
师兄你的惊喜我是真的消受不起！
“那我就不客气了，你这冒绿火的蜡烛蛮有意思的，我就带走了！”
空玄拿起了林墨之前用来吓唬顾晓夜的“鬼火”蜡烛。
林墨摆了摆手。
只不过是烛心掺了些铜矿粉末而已，既然空玄喜欢，他也不会舍不得。
蜡烛被点燃，空玄看着绿色的烛火，忽然说道：
“如果我没记错，这个是叫焰色反应？”
林墨的身体骤然僵硬，难以置信的看着空玄的眼睛。
他最大的秘密正在被拆穿！
空玄一脸的坏笑。
“我可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认识这个不是很正常吗？我不是都说了吗，要给你个惊喜！”
林墨仿佛被人用法力定在了原地一样！
空玄不满的说道：
“喂喂，你这什么表情啊？所谓他乡遇故知，在异世界见到老乡，不应该感动的热泪盈眶吗？”
林墨没有回答，大脑飞快的运转，然后他问道：
“cos（α+β）等于什么？”
空玄的脸色一僵。
他颇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其实吧，我是个学渣，英语不是太好……”
听到这个回答，林墨瞬间就放下心来，然后毫不留情的拆穿道：
“是师叔只教了你这些？还是你只学到了这些？”
空玄的脸立刻垮了下来，使劲地挠着头！
为什么啊？
“你凭什么认定我师父是你的老乡而我不是？”
他就差没揪着林墨的衣领使劲摇晃了！
“首先，我那个世界的人，是不会这么骄傲的把受过九年义务教育挂在嘴边的，最起码也得是个大学！
“其次，你说我师父一千年撞了两次大运，那师叔跟我一定是有什么类似的地方，比如，同样提到一个也叫李青的光头！
“最后，我问你的，根本不是英语题，是九年义务教育里，会学到的一道数学公式……”
饱受打击的空玄画风已经扭曲成了一道黑白配色的阴影。
林墨的眼神却有些黯淡。
原来，他不是第一位故乡的来客，不是一个孤旅在异界的灵魂。
虽然那位先行者，已经死去了，但他的馈赠，依然传到了后来者手中！
“师兄，跟我说说师叔的事吧，我想听一听！”
空玄梗着脖子，像小孩子闹脾气一样！
“你想得美！我就不说，我气死你！老老实实给我等到一年以后吧！”
然后，空玄就原地消失了！
林墨一阵无语。
差不多都一千岁的人了，至于吗？
……
第二天一早。
白长深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正要去上课。
也不知为何，这几日他总是睡不好！
迎面走来一个教习，对着白长深笑道：
“哟，老白，恭喜恭喜啊！”
白长深一头雾水，恭喜什么？
他也不好意思问，只得扯起一个笑脸，对着迎面的教习微微一礼，道一声同喜！
然而一路上，接连好几个教习都是这般模样！
白长深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他那好几夜没能饱睡的脑袋根本理不清头绪！
书院的考评应该还没开始啊！
莫非是自己算错了日子，学年大比已经结束了？叶灵溪又夺魁了？
也不对啊！大比的报名表都在这，还没发下去呢！
直到那日与白长深同桌吃酒的刘教习出现。
刘教习一脸神秘的将他拉到僻静无人的树林里，压低了嗓音，却压不住话里的恼火！
“我说老白，你怎么搞的？齐家那边我定金都收了！你跟我玩这一出？”
白长深本来就没休息好，被刘教习这么一番诘问，神经立刻就暴躁了起来！
他也恼火道：“老刘你什么意思啊？我玩哪一出啊？齐家那边都是你联络的！现在出了问题怪到我头上了！”
刘教习的火气立刻就上来了！
“你还倒打一耙怪到我头上来了？你亲自点的人，说是没有灵魄的废物，结果还启灵了！后天你让我拿什么交货？”
白长深混沌的脑袋终于清醒了一点。
“启灵了？你说……林墨？他启灵了，启灵了不一样买吗？咱们还能跟齐家那边抬抬价！”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昨天外院都传遍了……”
白长深从树林里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林墨，启灵台，双灵魄，虚室生虹。
这几个字眼不断围着他绕来绕去，连在一起，却怎么也看不懂！
但他清楚，林墨是卖不了了！
虚室生虹的异象一出，那就是外院雕金镂玉的门面！
不管林墨是几岁的虚室生虹！对外宣传的时候，外院一定绝口不提林墨的年龄！
他白长深敢卖林墨去齐家，外院院长就敢把他白长深打包去妖域！
总之，三倍定金的赔付，是从白长深这里扣！
白长深的脑子就是再不清醒，也能想明白，他这个教习，从头到尾都被林墨给耍了！
林墨，根本不是什么锻骨！
一念至此，他猛地推开教室的门！
砰！
门板砸在墙壁上，灰尘簌簌落下！
白长深脸色阴沉的走了进来！
学生一个个噤若寒蝉，谁也不知道白长深今天抽什么风！
唯独叶灵溪，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身旁的林墨。
白长深放开了神识，仔细地探查着教室里众人的修为！
叶灵溪，珏海境，尚在开拓气海。
余津，融灵境，已经合灵，大圆满！
……
林墨，融灵，大圆满！
呵！果然！
白长深心中冷笑！
啪的一声！
他将一叠纸扔在讲台上！一双眼睛，却死死盯着林墨！
“七天后！学年大比！”
“所有修为在明觉及以上的，必须报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