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难以抉择
柳择絮轻笑,并不慌张,“那还要多谢‘钱老爷’一番好意,只不过你姑奶奶我天生不爱这些粉,只怕要辜负‘钱老爷’的一两银了。”
老钱很不满意柳择絮这样的反应,连笑也懒得给了,松了手甩开他,“哼!待会儿再看你还能不能这样嘴硬!”
虽然忌惮柳择絮武功,但色迷心窍,老钱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心想这小娘子就算武功再厉害,中了这幻药,定然也不会好受,到时候还不是跟自己乖乖求饶?想到此神色变得更猥琐了。
六子在暗中跟着,见柳择絮并没有向自己求救,那就等一等,如果老钱敢做什么,自己再去救主子。
柳择絮只觉得气血上涌、心跳加速,心道这药有古怪,当下喊了一声六子,六子连忙出来接住快要晕倒的柳择絮。
“带我回去,回柳影阁,快。”柳择絮吩咐完就晕了过去。
六子带着柳择絮飞快离开了。
付临危见柳择絮一个时辰都没有回来,跟刘柯人说一声,自己先去寻人,如果自己一直没回,就说明柳择絮出事了,知县这边,就先交给刘柯人了。
刘柯人自然不会放过知县。
“知县大人,有人在你眼皮底下开赌场,你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知知县大人可知我大盛律法第二十条?”
知县闭着眼,不敢看刘柯人,“聚众赌博,收监,发配充军,当地知县,革职查办。”
刘柯人点点头,“看来知县大人知法犯法。那——是知县大人自己把官服留下,还是要我帮知县大人,将这头上乌纱取下来?”
“下官不敢!”知县普通一声跪在地上,“侍郎大人,下官不知您大驾光临,下官……”
“那是不是我在来之前应该提前告知,好让知县大人准备一番,让我看看你这治下之地,甚是干净?”刘柯人手指点在手中御灵上,“那我不是白跑一趟?”
知县头上冷汗直冒,虽然知道,水莲城的镇上出了三位大官,可是谁也没想到一次就来两个,但是好在侍郎大人只是追究赌坊的罪责,还不知道其他的。
刘柯人在知县面前走来走去,好心提醒,“还有什么,不如一并说了,免得到时候去了刑部,就没现在这么舒服了。乡亲们不如也给知县大人提醒一番?”
一时间鸦雀无声。
一个半大孩子突然出来,给刘柯人磕头,“大人,我爹去年因为交租的事,跟府衙起了冲突,就被下了狱,他们看我爹怎么也不肯多交租,就将我爹活活打死,还去我家里把剩下的粮食全都收走,我娘一气之下生了病,又没得吃,病死了。”
刘柯人听了虽然气愤,却还是先叫孩子起来,装笑问知县,“知县大人,这是不是实情?”
“大人,一个孩子能说什么真话?”
“那么知县大人不如说一个给我听听?”
“去年他爹少交了十石,下官去他家里再次收租,他爹以命相博,拒不交租。”
刘柯人却不想听他说太多,拉过长凳来坐下,架子摆足,“知县大人这真话不太好听,我想换换口味,要不,让乡亲们一一和你对质,你呢就在我身边站着给我解释他们哪里说的不对,你看如何?”
“这……”知县不知该不该答应。
“看来知县大人还会替我着想,嗯,时间有限,我待会儿还得帮付大人去寻人,不然这样吧,”刘柯人手指在御灵上点着,“乡亲们,你们一起说一说,这几年知县大人在这里,待你们如何?”
乡里乡亲这才七嘴八舌地说知县多么多么不好。
刘柯人心里却尽是嘲讽,一开始让他们告状,他们不敢,只推出个孩子来得罪人,但是在人群里,就像多装了个胆似的,什么话也说得出口。
“可有人会写字?乡亲们不如找个会写字的,把想说的话都让会写字的人帮自己写在纸上,之后交给我,我回去跟知县大人研究个对错,不出意外的话,晌午过后就能给乡亲们一个答复,到时候还请乡亲们在府衙门口和刘某一聚。”
众乡里连忙行动起来,刘柯人见此会心一笑,对知县说:“看来知县大人的罪恶,罄竹难书啊。”
知县一句话也不敢说,躬着身不敢起来,强忍着腰酸腿疼,赔着笑脸。
三辉赌坊的掌柜却趁着这时候,偷偷溜走了。
老钱并未得手,啐一声“晦气”,骂骂咧咧地回了家。
六子飞速带着柳择絮回了柳影阁分部所在地,叫来阁中大夫后又速给柳相里传信。
大夫来给柳择絮诊脉。蝶影粉并不是什么毒药,而是至幻迷药,只是这次少阁主中的药却并不只是蝶影粉这么简单,这里面掺了烈性春毒,还有……黯理司的墙头箭,很微量,不至于致命,但有可能会暂时影响功法和视力,功法暂时会被封个一二成,大约需要个十来天的时间恢复。这毒也不难解,就是少阁主的视力,这几日会有些不太好,还需要六子多加照顾。
六子听着大夫分析,心里也清楚,一个市井混混,怎么可能会有黯理司的墙头箭这种致命毒药,定然是有人想借这老钱的手,暗算柳择絮。
一二三带着之前抓到的暗杀刺客回了柳影阁总部,也不知问出什么没有,四和五正在水莲城跟着李无厌一起查探消息,七和八至今下落不明,现在只有自己跟着主子,之后要更加小心才行。
柳相里听说柳择絮中了毒,迅速从花渚城赶来,只用了半日。在问了六子经过之后,心里也有了计较。只是见柳择絮躺在床上仍旧昏迷不醒,又有些心疼。
“这孩子,就是逞强,上次他若是给我回信说要我一定来,也不至于现在中了毒。本想历练历练他,不过他还年轻,对江湖不熟悉,经验不足,好在你在絮儿身边。”
“阁主,现在怎么办?”
“我打算带絮儿直接回去。”
“可……”六子不知道怎么解释,“少阁主不一定想跟阁主回去。”
“为了那个付临危?”
“是。”
柳相里也有些头疼,柳择絮就这点特别不好,跟他娘一样,认定了的人,定然死也要跟着他,想当年他娘以死相逼非要嫁给自己,蝎子堡主打断了三条蛇鳞鞭都没能让她改变心意,只好叫自己把她带走,只是人已经被血染透了。虽然自己也想不明白,他娘到底看上自己哪一点,更想不明白,为什么蝎子堡主反对这门亲事,甚至狠心把自己的孩子打得遍体鳞伤,最想不明白的还是既然当初拼了命也要跟着自己的尉采菁,回到蝎子堡就跟自己断了联系。
所以感情是一种看不见的伤,它伤在心里,偶尔想起,都觉得疼痛不已,于是很多人根本不想碰触,渐渐的就会把这伤忘记。可是这伤仍在,因为人还活着,这伤就不会消失。
絮儿能为了那个付临危放弃自己男子身份,宁可被误认成姑娘也要跟他在一起,想必是动了真心……柳相里揉了揉眉心,看着躺在床上昏迷的柳择絮,深深叹一口气。这世上最要命的东西不是刀剑,不是毒药,而是一个情字,只要沾上它,就休想再解除,它好像无形的丝,在人心上织网,密密麻麻地将人的心包住,变成一个茧,让人再难逃脱。
不行,他得去帮絮儿走一趟。
付临危四处寻不到柳择絮,拿出柳择絮给自己留的信号弹发了出去却久不见回应。过了半个时辰才有一个并不是影卫的人前来。
“付公子,我们家老爷请您过去一叙。”
付临危一听要见柳择絮的爹爹,连忙正色道:“劳烦侠士带路。”
柳相里选的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地方,就在香云镇一处茶舍,付临危去的时候,茶水却是刚刚好。
与柳相里一番寒暄后入座,低头就看见自己这边端放的茶杯。
付临危摸着茶杯的温度,心想柳家定然不同寻常,自己几时到,他们都全然知晓,只是不知,柳相里对自己是什么看法。
“不知付公子怎么看待我家絮儿?”
付临危听此一问,当即红了耳朵,如实相告,“择絮人美,也聪明,武功又好。虽然看上去娇气了点,但是这半月以来一路同我风餐露宿却毫无怨言。还能为赵大叔这个素未平生的人拔刀相助,说明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若是絮儿骗了你,你能不能相信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伯父,”付临危有些担心地问,“是不是择絮出什么事了?”
“我打算,带絮儿回去。”
付临危心里泛起苦涩,这苦涩传到他喉间,让他有些话,说不出口,只是简单地问询:“择絮他……同意了吗?”
“絮儿被人下了毒,现在还在昏迷。”
付临危虽然担心,但还是对柳相里说:“伯父,我想去见见择絮,如果她醒了之后答应跟您回去,那我……就跟她分开。”
本来也只是为了查失踪女子的事情,既然柳相里并不想让柳择絮继续查下去了,让柳择絮留下,也就没了理由。
柳相里对付临危十分满意,絮儿不错,比他娘有眼光……这话好像不太对……虽然对方是个男人,但可以确定,这个人值得托付。
“付公子,我的身份絮儿对你隐瞒,是不想让你为难,你在江湖上有什么事,尽可来找我,待你们真心相付之时,我还会再来的,到时候,定然对付公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回去吧,絮儿就在你家,解药在他包袱里,具体的使用方法六子会告诉你。絮儿中了毒,还请付公子多多照顾。”
付临危对柳相里深躬一礼,“伯父,多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