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渐入佳境
巡游的花车只绕着城里的官道走一遍，最后还是会停在春华楼的舞台前。付临危自然是跟了一路，这可苦了海田，跟着付临危过了一天庆中节追车日。
刘柯人远远看见海田，立马追了上来，“唉，田儿，你丁忧期间不能过节不能看歌舞的，你这是……”
海田一指前面的付临危，小声道：“跟踪。”
刘柯人一看前面，“这花车上坐的就是昨天那个啊，啧啧，付大人真有福气，昨天就被这姑娘拉上阁楼了。”
海田差点没一口气噎死，“什么！”
“官员□□可是大罪啊，更何况是你们大理寺的少卿大人。”刘柯人摇摇头。
“不对，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海田立刻为付临危辩解，“付大人不是这种人。”
刘柯人用下巴一撇，“他都跟着这姑娘许久了，很可疑。”
“说不定跟案子有关呢？”
“你就帮他开脱吧。”刘柯人摇头，“昨日，不苟言笑的少卿大人可是为这个姑娘生气了。”
海田这下下巴都要惊掉了，“不会吧？”
“不信你问他去。”刘柯人坏笑，“马上就能吃付大人的喜酒了。”
“胡说八道。”海田皱眉，“付大人可是咱大盛朝唯一的大龄光棍，不近女色，堪称楷模，怎可能因为一美人，就……”海田突然想到今天付临危上台，虽然隔得远听不清台上说什么，但是看得出付临危和那个姑娘关系不简单。然后又想起来，今天平西王世子也上去了。（海大人你反射弧有点长啊。）
“就怎么的？”
“不对劲，”海田摇头，“为什么平西王世子会在这里。”
“你说李无厌？他前一阵子不是被陛下派去发王城了吗，怎么可能来这里？”
“世子的名字不要乱叫。但是，你说会不会有两个世子？发王城那边，据说世子已经到了，我虽在家丁忧，却也不是全然不知，包括这次付大人来，陛下也是给我送了信。”
“如果李无厌并未到任，那发王城的李无厌又是谁？还有，你回家丁忧这事儿都能被陛下利用，母忧为大伤，陛下可真够不近人情的。”
“我倒觉得是个绝佳的机会，帮陛下钓鱼。”
“你是希望分心，好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难过。可是这世上最难过的不就是父母、子女和爱侣和自己生离死别吗？你也无须处处小心，虽说君子当不恸哭、不哀嚎、不嗔怒，但是你也可以在我这样的老友面前，表现一下你的哀伤之情，我当用沉默来包容你的哀伤。”
“柯儿……”海田眼中蓄满了眼泪，“谢谢你。”
“嗨，咱俩这么多年，客气什么。我还不知道你？什么事都往肚子里装，要是我不说，你能憋死。”刘柯人揽住海田的肩膀拍了拍，又开始八卦，“行了行了，别哭了，先跟你说我的观察结果。我看付大人也不是无情之人，他这两天都在跟着那姑娘，你说那什么楷模，估计最晚明年就保不住了。”
“付大人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
“那你得看这个女色能不能吸引他啊，对不对？”
海田点点头，“也有道理，可是……”
“哎呀，别可是了，你且瞧着吧。”
付临危并不知道自己后面还有两条尾巴，跟在花车游街群众队伍里，看着车上一直对他笑的柳择絮，心里别提多温暖了，这是从他考上进士之后唯一一次开心的庆中节。
花车刚要往大道上转，就有几个穿着戏服带着面具的喷火人拿着刀冲向柳择絮。影卫自然是把他们拦下，缠斗在一处，但观众都吓跑了，柳择絮从花车上下来，跟影卫吩咐留活的，之后拉着付临危就跑。
“跑什么？”
“傻子，他们要杀你我，影卫就能解决他们，我还是保护你更重要。还有，红衣男死了，包括我那个影卫。”
“我今天来找你，也是为了此事。”
“如果说只是杀了红衣男，或许他们用了什么手段，但是留下了顺子还让顺子写了信，用特殊的方式传到我手里，这些人就没那么简单了。”柳择絮想了想，这种情报网，从系统里了解到的情况来看，除了柳影阁，就只有李无厌手中的情报站。“我问你，你可知朝中都有什么特殊情报网？”
“除了大理寺之外，只有陛下的暗使了。”
“相公知道的还真清楚。”
付临危却暗恼自己差点露馅，“也只是略有耳闻。”
锁定了李无厌以后，柳择絮对这个人只有厌恶了，就算是任务目标，接下来也不会对他太客气。
到了客栈却发现海田和刘柯人站在天字二号房门口。他俩从混乱的时候就跑了，准确地说是刘柯人拉着海田跑，海田说去芙蓉客栈等付临危，两人先一步到达，付临危和柳择絮紧接着来了。
“哎呀，这世上竟然真的有百花仙子。”刘柯人忍不住贫嘴，“我就说什么样的人才能引起付大人的兴趣，果然只有这一等一的美人，才配得上付大人。”
“哦？”柳择絮开始做戏，“你刚才，叫我相公什么？”
“相……相公？付大人，时隔两月，你竟然……已经……”海田觉得自己内心的丰碑倒塌了。
“有趣有趣，没想到我大盛朝第一光棍，竟然也已娶妻。”刘柯人挤眉弄眼，“这美人应当配英雄，可不能配付大人呐。”
“我相公可比你好看多了，”柳择絮护短，“谁说美人就一定要配英雄，我就喜欢付临危这样的。他揭了我的盖头，就是我的人了，除了我，别人不许欺负他。”
“美人有刺啊。”刘柯人不怕死地调戏柳择絮，“不知美人看上付大人什么了？”
“看上他好看，行不行？”
“唉，我也好看啊，你怎么看不上我？”
“你可差远了。”
“先进去坐吧。”付临危适时打断两人争吵，“在门口吵，有点不雅。”说着看一眼楼下看戏的观众。
柳择絮和刘柯人也看一眼楼下，十分尴尬地进了屋。
“相公，他调戏我。”柳择絮接着变成粘人虫贴上付临危。
“你不理他他又怎会……唉……”付临危抬手摸摸他额头，“我都拿你没办法。”
海田却像是看了一番天地聚变一般，这，这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少卿大人吗？虽然脸上没啥表情，但是眼神和语气却是温和了很多。
“他太气人了，他还欺负你。”柳择絮虽然带着十斤重的百花冠，但撒起娇来毫不含糊，“我就不想让别人欺负你。”
“先把发冠摘了吧，不然你晚上估计要头疼了。”
晚上……晚上……刘柯人和海田对视一眼，这么快的吗？（思想不纯洁说的就是你俩。）
“相公不觉得我这样好看吗？”自从有了这张脸，柳择絮也开始臭美了，这百花衣和花冠实在是好看，衬得自己也美。
“好看，但是……”
“哦，我知道，这里有别人。”柳择絮抛个媚眼，“我去摘了，你们先聊。”说着哼着小曲儿坐到屏风后面将头发上的钗环拆掉，换了衣衫。
见两人旁若无人地眉来眼去，海田却有了一个问题。
“大人，既然夫人……那夫人为何还要去春华楼？”
“自然是——报仇。”柳择絮从屏风后出来，一身鹅黄衬得人比花娇。
刘柯人突然明白这美人可以千变万化是怎么个说法了。
“报仇？”海田只关心这种事，和他们家少卿大人一样，刘柯人虽然在刑部，却极其不喜日日与卷宗打交道。
“我要跟李无厌讨个说法。”如果说昨天还没仇，那今天也就有了仇。
“择絮。”付临危拉着柳择絮在身边坐下，“你认识平西王世子？”
“不认识。”柳择絮突然一改口气，依偎在付临危肩膀，“但是他从昨日就调戏我，相公你都生气了不是吗？况且，他还欠我们一个人。”
“你是说红衣男？”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李无厌手里的情报网，足以找到顺子和我留下的影卫，之后来送信。”
“海田，你可否想起去年的六七月份，是否有可疑卷宗？”
“不曾。下官虽然不才，但对于卷宗，却是了然于胸。”
“嗯，我相信你。”付临危向海田解释，“新来的寺丞并不熟悉之前的卷宗，是以我前来寻你，却在路上遇到鬼娶亲，于是跟踪上去，才遇到了择絮，那天正好是六月十五。”
晴天霹雳！海田觉得心都要碎了……少卿大人偶遇到一个美人就毫不犹豫地成婚了！海田觉得自己英雄偶像也倒塌了。
“说到案件，去年六月底，确实有一件案子，送到了刑部。”刘柯人倒是开了窍，“只是这个案子很小，大家没当回事。锦官城内一女子丢了丈夫，至今未归。”
“今年仲春是失妻案，去年六月是丢夫，那么去年，也一定不止一女子丢夫。”
“只是今年失妻案比较严重所以才会写入卷宗。”
“我的姐妹们可不能白死。”柳择絮继续做戏，“我就是因为这个才要去杀红衣男，结果红衣男又被李无厌杀了，李无厌跟这件事说不定也有什么关系。”
“择絮你先冷静一下。”付临危安抚地理着柳择絮的长发，“她们不会白死的，你看刑部的刘大人都要替你主持公道了。”
“不稀罕他！我只要跟着相公。”
“唉，你怎么说话呢？”刘柯人直接炸毛，“你不稀罕小爷，小爷还不稀罕你呢，长的好看你有理了？付大人快管管你家暴脾气的媳妇吧。”
“你长得丑，你嫉妒我？”柳择絮不知道为什么就跟刘柯人不对付。
“择絮。”付临危抱住柳择絮捂住他的嘴，柳择絮顺杆爬，窝到他怀里，眼角还有泪光。
“相公，你看他……”柳择絮一双泪眼看着付临危，控诉刘柯人的罪行。
刘柯人觉得浑身起毛，这小娘子，变脸真快。
“说正事吧。”付临危无法将柳择絮从怀里扒拉出来，只好抱着他，“平西王世子可否有异常？”
“要说异常，今天柯儿跟我说，之前陛下叫世子去了发王城上任，可世子如今在水莲城，在发王城的人，就一定不是世子了。”
“而且，发王城每日都有报备上呈才是最奇怪的。按理说七日一报备，发王城报备也太多了些。”刘柯人补充，“李无厌定然在发王城留了一个不懂报备时间的人。”
柳择絮却想到了什么，“你们都错了，他有情报网，根本不需要自己去发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