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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折戟沉沙铁未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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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唤醒浸入梦乡的人,因为一旦他被唤醒,第一个受伤只会是叫醒他的人。

    我自诩才华横溢,喜欢将所有的一切都说破,我是那样愤世嫉俗,那样义愤填膺,或许并不仅仅只为了一吐为快,可能是为了突出自己的见识,显示自己高人一等,有洞悉人心的本事,可能是不屑于俗规,也可能是那叛逆,让我面对“看破不说破”时,势必要戳穿那谎言,当我看到“说不清道不明”时,非得来个“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那怕这会让我尸骨无存…

    就比如,在学校外混迹的人,总有那么几点相同,不是寻找个人价值,就是寻求“差异化”,不是向往自由,就是不想被欺压,不因自恃聪明而感学业无聊想要追寻“机会”,就因孤僻而希冀乌合之众的接纳,又或者几者兼备,一个最根本也是为数最多的原因,他们的共同点是“穷”,而我认为这是根源,而以上六种情况,是在某种契机下分化的表现,误入歧途已是结果。当然,穷也分很多种,有父母工作问题而不加以管束的,这无需过多解释。有父母经常描绘家庭拮据的,而会使孩子内心破败,对事物,对他人,产生过分的病态的依赖,在能力尚且不足,眼界尚未开阔时,就对自力更生,升官发财,有种急不可耐的执念。有父母溺爱孩子,而让孩子心生“自大狂妄”的,有父母处处压迫否定和打击孩子,而令孩子倍受摧残的…无论心理上还是物质上,这样一种或多种并施的“穷”,在我看来都是一种犯罪,一种专犯在孩子身上的罪…但无论怎么说,就像是无产阶级与学生团体天然的就是革命者那样,已是一无是处的“穷”,做什么,似乎都不会亏本。

    我得先介绍自己,我是这个团队的“首脑”,自认的管理手段是见识,其次是道义,无可奈何时是武力,我以为我能够将他们吸引和加以管制,是因思想上的成熟,见解的独到,对人性揣测的到位,和与他们的经历或多或少都能够“感同身受”,是性格上的坦率直爽,大方,不拘小节,礼贤下士。可我错了,或许我也才明白,对人群应该有所归类,不同的人群有着不同的招揽手段,但人群的共通点或许是“谁管你是谁,你能给我些什么。”,而我在这样的群体中,能够居于人上的本来,应该是,夸夸其谈也就是会吹牛逼,会“画大饼”,会依据一些线索构建未来蓝图。有一身腱子肉这是硬件的加持。有着不俗的“名声”,这就是所谓的“先敬罗衣后敬人”吧,也可以理解为“资源”“职权”,但或许只有为数不多的圈子里可以这么直接的替换吧,还有就是虽然钱不多,倒都给他们花,为他们擦屁股,还不会私藏“小金库”,虽是妥妥的“冤大头”,可《道德经》说,“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虽然不愿承认自己这般苟且,但这确是我能够起步并能够维系一群野心狼子的本质。

    老二与我相识最久,为人淳厚,不拘小节,却极好面子,父亲早年是包工头,与我相识时,家境已走向衰弱,当时他的体重有两百斤左右,或许这都是他的好面子和自卑的缘由,歌声动听婉转,气息四平八稳。我只觉他可爱,而别人或对他有着些许来自体型的敬畏,可能这也是他在男孩子中人缘好的关键所在。

    其后是老四,性格老实稳重,条理分明,一丝不苟,异常重感情的人,是老二的同班同学,他是重组家庭,父亲和继母生下妹妹后,对他不管不顾,他回家吃的是这一家三口的剩菜剩饭,除了学费,几乎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他独自一人打理,所以,他应是我们中,最善于经营自己人生的人,因为有个地方,他需要逃离。也是他带着刚开始脸皮薄的我在快餐店里蹭wifi,后来转移到了影院的按摩椅后边充电边蹭wifi。后来我把前女友留下的备用机给了他,他终于打上了自己日思夜想的游戏,也和我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

    然后是老五,性格胆小怕事,天生愚钝,却也算老实听话,与老二是同班同学,上学时对老二是言听计从,没有任何威严可言。有时我见他如一头被欲望牵着的驴,有时亦觉得他是天然得黄老之术眷顾的鱼,在团队里,我用做那“鲶鱼效应”里的鲶鱼,刚开始也是润滑剂,后来慢慢的学着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后,就变得似乎不是那么润滑了,或因他,团队反而发生诸多分歧。

    以后才是老三,是个刺头,凶狠骄悍,自私与逆反心强,家里对他是百依百顺,性格与老四截然相反,好逸恶劳,与老五同声相应,只是比老五多了些城府,多了些“胆识”,也多了些猜忌。

    遇见他时,是在初中篮球场,那天我同样在快餐店和老四蹭wifi,漫说着人生,等待着老二例行球场打球,初中学校就在快餐店旁,中间隔了一条小河渠,他来时也总是先找到我们,再一同进初中校园,老二也总是在这时叫出老五,一行四人,只有我和老二会打球,他俩时常凑数,要么等待在一旁。

    那天他们等待一旁,随着一声远处传来的暴喝,一个喝的晕头转向,长着浓密络腮胡的黝黑少年映入眼帘,嘴里吵吵嚷嚷地,随后又独自一人坐在球场旁的长阶上,我向老二打听他是谁,老二告诉了我他的姓名,我越听越感到熟悉,看到他的脸也觉似曾相识,老二出言提醒我,这人跟我同出一所小学,我这才恍然大悟。琢磨着此人小学时就不安分,现在这样,就像是一把利刃,透着肃杀之气,也因为身边并无自己带入团队的“亲信”,所以打算将其收入麾下,我把这个想法跟老二说了说,老二表示可以。我便带着老四和老五上前攀谈,又叫老五去买几瓶啤酒,他在我们的热情邀约下,迟疑的喝下酒,我又掏出烟来抽,他们都不会抽烟,也只有老二和我会,这就像一种象征,隐喻着自己是一位“上位者”一般,我将烟分发给他们,他们也抽起了白烟,烟一抽上,人也惆怅,气氛也低沉,我们就开始交心来,都是一个年级的学生,找起话题来,不费功夫,很快我们打成一片,并相约第二天河畔喝酒,实际上那是我初一过后,再次接触酒精,看他的样子,联想一下大人们的聚会,也是有样学样的拿喝酒当成一种聚会的正经事。

    次日,老二和老五未来,老四、我和他从超市里购买来了花生和一款米酒,一人一份,在学校旁水渠上的草坪里开喝了起来,刚喝时,我们都皱着眉。喝完一口便开始分享味道,但味道在我们的话语里开始偏向于几乎无味,甚至还有些醇香的地步,而我感到的异常辛辣,像生嚼干椒又掺杂些许薄荷。酒瓶至半时,我们共同惆怅着未来,商议着未来,酒至点滴时,我们都处于亢奋中,便开始吹起了牛来,吹嘘了自己,吹嘘了家庭,气氛好不热闹,那时只觉天地愈小,而自己愈发炙热,最后我们相拥在一起,将酒瓶中最后一点酒倒进了嘴里。就这么相扶将着回了家,那天,母亲恰巧不在,我与父亲躺在一张床上,浑身酒气,父亲问我是不是喝了酒,我只嗯了一声,便沉沉睡去。

    后来在学校里,我们总是三个班互相串,聊一聊酒后的难堪事与肢体的难过,挑衅一下还要不要再比拼,关系也就这么活络了起来,一有机会,周末就约出去喝酒,但也颇有默契的不再碰白酒,喝起了啤酒,回家也能强撑着像没事人一样,父母也不会觉得可疑。

    我的关注点,都在他的身上,他那时有一个白的发亮的女朋友,脸很圆,有些婴儿肥,跟他站在一起两人就像黑白双煞一般,处处透露着反差,后来又陆续换了几任,直到换到听说是一位也是外面叫的上名号的人的妹妹,才安稳了些,我也时常调侃他,终于找到一位镇得住你的了。

    他日常惯与老五混在了一起,两人本就无所事事,况且也都是五门成绩加起来拿不到一百分的人,便经常厮混,学会了抽烟,学会了烫头,一次两人当群演回来,我在学校里见到了刮去络腮胡的他,没了络腮胡的遮挡,他棱角分明的脸裸露出来,眼睛更显凌厉,射出两道凶狠的精光,刚见时,我一边觉得他英俊了许多,一边则隐隐从心头升起了不好的兆头,只是当时还是应和着气氛,嘲弄着他这般模样。

    学校旁的一处广场内开了家网咖,刚好在我家小区和补习班中间,网咖处于二楼,上了楼,东边便是一家纹身店,中间大厅摆放着电脑,向西走进,穿过包厢,则能见到一张张台球桌,老板是个爱玩鞋玩电子烟的人,柜台上也摆满了球鞋和电子烟烟盒,柜台北面有一条走廊,走廊旁一间间的棋牌室,棋牌室西侧有一张大长桌子,四周架子上摆着各种桌游,似乎年轻时的所有娱乐项目,这里都一应俱全。

    这里常常麇集着很多学校里的上一届、同届和下一届的“不良学生”,还有些早早辍学的男男女女,可称的上是混子届的名流聚集所。

    老五和老三领我来到这里,刚一来我就遇到了当时学校里响当当的几个人物,还有在一旁懒人沙发上睡觉的同届学生,我着急忙慌的低声下气给他们发烟,网咖里,声名最大的应属两个同届女流,化着艳妆,长相却如清水芙蓉,身姿窈窕,我谄媚地叫她们姐,她们也总是莞尔一笑。后来因为接触的频繁,她们也开始向我们发烟,这似乎又是一种荣誉,但我可不想久居女人膝下。

    我将老二和老四都叫了来,老四也开始在这里蹭网,老二和我对电脑游戏不感兴趣,来了就凑几十块打几个小时台球,老三老五因为早早来到的这里,跟最早驻扎在这里的不思进取的同届几个学生混在一起,我这才算在其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那年网咖里循环播放着当时流行的那几首歌“纸短情长”,“不仅仅是喜欢”等…似乎不论好坏,只要是新潮的,“高人一等”的都要沾一沾,这里的人也是这样,苹果手机,各类带爆珠的香烟,电子烟,纹身,嚼槟榔,烫头,染发,喝酒,逛夜店…老三与老五跟着的那俩人,每日都是睡眼惺忪的从棋牌室里走出,在台球桌边坐下开始讲述昨天去夜店的经过了,张口就是我听不懂的专业名词,什么卡座,散台,迪台,舞池…看他们油头垢面的,应是很久没回家了,他们讲述着,随口要着烟抽,好像俯瞰着我们这些无知者般,我每每还得讨好地递上卷烟,看来夜店这地方不去一次是不成了…

    在一座大厦里,兴起着一家夜店,它有个戏称叫“小学生之吧”,顾名思义,这里安保并不严苛,只要能报出一串成年身份证号就放人进入,如果不放,还有一个很敞亮的后门,人来人往,从这里进入好不快活,更重要的是这里靠近dj台的“散台”,消费十分便宜,他们管它叫“招待”,只需要三十五块,加之与营销认识的话,威士忌与绿茶,几乎是畅饮,实际上,营销大多数也全是未成年,甚至与我们颇有交情的初中生,男男女女兼有。不止这一家,很多地方都是如此,后来我对此也见怪不怪了。我在这里遇到了很多熟人,也被这震耳欲聋的躁动搅得心神不宁,我学会了摇骰子,只是刚开始学,就像学拳,从挨打学起一般,几杯绿茶味道的洋酒下了肚,我有些恍惚,看着他们在舞池里攒动,我也有样学样的跟他们扭在一起,可以说这一次的考察尤为顺利。

    之后在网咖里,我也是与形形色色的人算是打上了交道,牵上了线,听到了,看到了许许多多奇闻轶事。

    我亲临现场见证过几次,都是几个女孩让另一个女孩子跪在角落里,揪着她的头发轮番扇她巴掌,扇完站起还不忘补上两脚,继续细数着女孩的“罪孽”,撕扯她的衣服,一旁拍照录视频的人笑作一团。而我总思索着什么愁怨,何至于此,却大概都是些“男女朋友、嚣张不顺眼、妄评妄信…”等疑难杂症。碍于人微言轻又馋于其他女子的好感,所谓风评,面对这些哀凉、熟悉与揪心的画面,只得装作与周边发出轻蔑笑声的男孩子一般嘲弄、卖弄着什么。有人说,即便在往后,这样的女孩,无论你如何关心她,如何照顾她,她或许都不会用正眼瞧瞧你,都已是这般赔钱、贫贱、落魄之货,怎得还如此浑噩,忠奸不分。重要的,或许是你能否在一个人赖以生存的环境里,在社交圈,在生活圈…能直接或间接的带给她多少“个人”价值,这是多少东西都换不得的,犹在少年。可即便我终于盘弄了个明白,却又总在冥冥中悲哀的感到,在这样一种“尚‘贤’、贵货、见欲”的“攀比”文化的笼罩下,个人要么随大流,随共识,只不过群体改换,要么另辟蹊径,孤芳自赏,运气好些,能遇着附庸,结局却总是,永久的撕裂般的孤僻。

    男孩子打架就更别提了,多是一帮游子对另一帮流氓,夹枪带棒的火并,打完互喷垃圾话,互相贬低着,威胁着,有些会因为这些再掀起一波小高潮,有些则只是默契的分道扬镳。我也总是在一旁漠然的观看,不过多的发言,开打时就抽身一旁,在我的观察下,也总结出,适用于这个地域的一条定则,两边人数相当时,不会开打。一边呈现以多欺少时,一定会冒出“勇敢”的刺头引爆气氛,说到底还是比拼谁的人数多,孤立无援时只能自认倒霉,而那些名声响亮的,总是能一呼百应。

    除了打架,我还看到过,诸如父母来网咖找孩子的,在台球桌旁酗酒赌博,在网咖棋牌室里偷尝禁果的浪子学生…

    我也在这里与让我又爱又恨的老七有了一面之缘,他长相潇洒,神采飞扬,却是位十足的“阴谋论”与“被害妄想症”患者,心机颇深,善于猜忌,沿用朋友的一句评价,“他总是能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复杂后却又回不去了”。见到他时,他正一手提着棒球棍,意气风发地从身边掠过,用我当时的话说,这小伙子怎么如此欠揍。

    听到的就更是让我大跌眼镜,我的前桌与网咖里其中一位女流是死对头,她俩并称学校女老大,到底是谁倒一直未有定数,而前桌时常跟我讲述关于她的事,在前桌的讲述中我听到了假小子的消息,她说假小子做媒,串通一位开跑车的老板,花了五万块,买了她的处女,她同意了,现在光鲜亮丽的,又是新款手机,又是电动摩托的,估计都是她那笔钱来的,看到我一脸的狐疑,她又说还有老板想十万块买我的第一次,可我就一直没同意,现在也不敢出去混了,怕他们来抓我。这是事实,那段时间,她总是要我“护送”她回家,与我十分暧昧,我竟全然不知寓意。

    我有些惊愕,某天,在夜店里遇上假小子,她在做夜店销售,样子是那么的老练又洒脱,颐指气使,似乎销售一职,在当时的我眼中便是“既潮流,人脉又广,自由,鹤立鸡群”就仿佛一个地方的头子般,认识一个,就足以吹嘘好久,是一份我向往又高攀不起的职位。我奉承,她嚣张,从她的嘴里,我听到了另一个版本,她说她有时靠这个赚钱,自己带目标女孩子喝酒,给人家灌多了,就带到宾馆里,然后叫来老板,老板享受完了,自己再躺回去,第二天告诉女孩子你昨天喝醉了,跟我睡了一夜。这份说辞我不知真假,且当她是对老板的说辞吧,其后我又问起那个女头头的事,她哦了一声,我以为什么事呢,凡事都没这么顺利,我也想全赚啊,但有时候人家女孩后知后觉了,我还得分出一部分作为“封口费”,我又这么有良心,还不至于下药,不然我早就富贵逼人了。彼时我对富贵并不感冒,接着追问下去。她回过神来,大声地说道,她啊,她那个时候早已不是处女了,我和她合起伙来诓老板的,他能睡到十四岁的又漂亮的女孩已经不得了了,还要什么处女。我跟你说,你可不要到处乱说,不过乱说也无所谓,你不可能认识老板的,她轻蔑的补充道。

    在网咖里我又听到了另一个版本,说五万块不可能支撑她这么久时间的浪荡,又是中华烟,又是名牌服饰,又是包月上网的…原因很简单,那伙老板也专干这事,总是在第一次时录了相,事后用录像威胁,别看她们在我们面前衣冠楚楚,不可一世,实际上自己在人家那里也是为奴为婢,人家也时不时的给她们些钱,说是包养,都已是褒义。

    关于这样淫秽的消息,我听了不少,可我一方面有着想要成为施虐者的野心,一方面则实在看不起这样污秽见不得光的行迹,我还是自命清高,一心想着行侠仗义,于自己的圈子一再申明抽烟,喝酒可以,但也要与混子划清界限,我们不是那毫无底线,毫无原则的人,实际上我也觉得“规矩”,是维持统治的关键,只是当时并未落实彻底,未能令行禁止,或许这就是想法与执行之间的差异。

    老二和老四,一个因为比较听从父母的话,出来玩的时间本就有限,对我的发言一惯持肯定态度。一个因本就仗义,并不醉心于这些阿谀奉承,尔虞我诈,也欣然赞成。

    老五在我们与老三之间犯了难,装成白痴或者本就痴傻,不参与站队,我也不与追究。

    而老三则是一脸不悦,裹挟着老五,对我现出丝毫的厌恶之情,我只说,那老五不能跟着你了,你自己去玩吧,当时老三仗着结交的人多,公然的挑衅我,非要与我“约架”,教训我一番。

    画面一转,我在补习班的小房间里,与老二倾诉衷肠,说着平时如何照顾他们,如何的大方,如何的照顾他们的情绪,如何的为他们好,到头来恩将仇报,养了只白眼狼。我不能创业未半中道崩殂。老二默默听着,而我内心觉得我还需要老三,因为他的霸道,是我们所有人都不具备的,而我的情欲则一方又陷入了惶恐,身子有些颤抖,目光如炬,一方则开始思考起了对策。

    我联系上了从前篮球队,与我一起推电瓶车那位,他现在竟与当初抄软管追他的那位小兄弟混在了一起,几番接触下来了解到,他的亲哥哥是一个地区的顶头混混,靠放高利贷过活,手底下兄弟都是一方恶少。

    我与他讲述着我和老三之间的矛盾,他表示也看老三不爽。后来,他与我讲述起了这些时候的经历。他说外面的风光,假的比真的多,有一次,他提着西瓜刀追一个人两条街,解释起,自己怎么说也是田径队的,对面就是个被酒色掏空的货,我怎么会追不上他?只是我不能追上他,只是要让旁观的人觉得我狠就够了,出来混靠的是脑子,不能靠蛮力。我点头领教,我也确实看不起武力的统治,我更青睐于让人心悦诚服的道义。他还跟我讲那个小兄弟当初打他是不懂事,其实他很好玩的,很傻的,很听我话的现在,只是我留意着他的眼神,似乎有些迷茫与不甘,或许也是我自作多情了罢。

    我被引荐到了他与他小兄弟的圈子,那天,我也去到了一片破败的老社区里,社区中公厕对面,树立着一家地方菜馆,进去后找到了他们的包间,包间破旧,布满油污,偶见蟑螂出没。照面后,让我坐了下来,我见到他们正在勒索一个人,那个人头发外面一圈黄色,里面一圈是黑色,左手带着长长的珠串子,右臂上熏黑的纹身,他正低着头一个劲的给小兄弟道歉,时不时双手合十,身体似在颤抖,那个小兄弟则一边扇着他巴掌,一边朗笑着,问他索要着赔款,四周坐着纹的花花绿绿的高大的三人,他们都有纹身除了我和他,桌上还坐着两个女人,分别是他和他小兄弟的女友,她们似乎看得兴奋极了,露出明媚风韵的笑容,只是我有些不自在,像吃了狠狠一记下马威,如临大敌,小兄弟跟挨打那人说,敬我小老弟一杯,他双手捂着一次性杯,颤颤巍巍地放到我的跟前,我将杯口放低,与他碰了一杯一饮而尽,他再次问他要着钱,说没有就问兄弟借,再不行给父母打电话,我不由听得有些胆战心惊,从开始他们对我如此的客气,我便觉自己来到了龙潭虎穴,看来是在劫难逃了。

    随着时间推移,他恳求道自己去上个厕所,小兄弟还在笑,他捂着嘴,像是已经漏出了些,腹部抽搐,不由分说地推开小兄弟的座椅,挺着大大的肚子踉跄地跑了出去,我们在的包间内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的场景,他还未跑到厕所,就在门口哇哇的一泻千里,也许是看得恶心,他们都扭过头,开始举杯畅饮,又问店家要了一箱酒,几碟下酒菜,一份烤鱼,并让我不要客气,我看着窗外那人,吐完后踉跄地直奔小区口跑去,默不作声,须臾,他们反应了过来,却也不着急,说着明天去他校门口堵他,后来,我问起那人是谁,他跟我说是一个极其垃圾的高中里传说中的老大,现在上高三,我当时初三,听到这话,下巴都要掉了下来,可随即而来的是我贪婪的野心,我想着一步步蚕食到他们的头上,用言语,用行动,只要我坚定着我领导者的身姿,总有一天他们会认臣于我。而现实很快给了我教训,起初玩着我不会玩的各种酒桌游戏,我第一次被灌的有些撑不住,却也不敢有所表达,趁着一人去上厕所之际,与他前后脚走出,进了厕所,我想起曾经听说的长辈们说的扣喉出酒,于是尝试着,焦灼地挖着舌根,没费多大力,第一口便涌了出来,随后腹部像被加了活塞一般,自主的压缩,我一口一口被动地连续吐着,只吐到涕泗横流,嘴里开始有了酸涩的味道时,才停了下来,整理了下仪容,若无其事般地走出,回到了饭店,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一大桌子我并未动两筷子的菜,要我来结账,我有些惶恐,他们还互相打着配合…幸好,我是预感了不妙,先前悄悄给老二、老四去了消息,说我跟谁在一起,现在被困在饭店,借我点钱,他们这会儿也将钱凑齐发给了我,我顺利地结下了账。

    他们本还要带我去其他地方潇洒,而这时他终于站出来说他要回家了,我也再次坐上了他的电瓶车回了家,路上他极力的撇清着这次事故,说自己已经是好话说尽,小兄弟还要坑你,以后我教训他,而我脑子里已经一团浆糊,只无可奈何地嗯嗯了两声,他也默契地不再絮叨了。

    当然,我既然暴露在了他们的视野,他们又怎能这么轻易的放过我,上学时,美名其曰借钱,我也知道这也是肉包子打狗,但为了解决“燃眉之急”和完成我的“报复”,只得无奈地忍受,那段时间我时常翻母亲的包,满怀愧疚地偷着一张一张的票子,脑海里总是回荡那句“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我的负罪感也在一点一点增加,好在父亲那会儿也经常偷拿母亲的钱,我侥幸于并未东窗事发。

    那时我还有一个女友,她是网咖里的一位同届混子的女友,性格直爽,身高与体重都与我一致,只是肉质紧实则不觉臃肿,五官端正,活脱的美人胚子,那时他们为他“出轨”之嫌吵架,而我凑热闹般从一旁安慰她,在她哭的时候为她挡住了脸,我们却是没几天就稀里糊涂地走在了一起,内心虽几种捡漏、嗟来之食的意味,却道一定是那人不动珍惜罢。我们的关系很好,像兄弟一般不发生矛盾,而那时我满脑子都是这些事,时常倾诉给她,我也给她描述我要混出名堂的志向,我还说这个小兄弟就是一块合适的跳板,总有一天我会将失去的都夺回来,我和她开始十分向往,粗布麻衣却能号令三军的威武,她似乎也觉得我就该是这样的人,可近来她渐渐地开始有了些不耐烦,说我不再关心她,让我看看最近的自己都在说些什么,说我一开始不是这样的,或许我不这么认为,“这是‘事业’,是我的立身之本,我更倾向于,她喜欢我的根本,全源由我蒸蒸日上的‘事业’而来,是从前就能制衡她前男友的“势力”,她就是我收获的票子、房子、女人,断然不是我那假惺惺地没价值地为其遮丑之事。”,争吵后,我愤然地删除了她的好友,她又加回来,我等待着什么,她说道,从未见过删自己对象好友的,真是不可理喻。这却是我与最初的她闹别扭时,我所惯用的欲情故纵的手段,这会儿却突然失灵,我们又吵了起来,片刻后就有一群陌生男人加了我好友,将我拉进了一个群,对我谩骂,恐吓,要与我约架,逼我道歉,我冷笑地报了小兄弟的名号,群里还是纷扰,甚至连带小兄弟一起辱骂,过了很久,领头的应该是问些更“厉害”的知晓了内幕,恶狠狠地叫那最刺头的家伙不要骂了,态度一转,对我说着大水冲了龙王庙,让我不要放在心上,向我道着歉,还有意“割地赔款”,姿态放的很低,这使我一下子尝到了甜头。

    我更倾情地神往于他们的团体,对于分手一事早已抛之九霄云外。只是接下去,我的困境总在一层一层的加深,或许也是我一团一团地和血吞咽…他总是变着法子问我借钱,嘴上说着兄弟什么的,我也碍于需要他,每每匆忙的发给他,面上还要紧挨着溜须拍马,我们一起坐出租车逃单,事虽可大可小,可让我现在坐起出租车付钱时,都感到有着一番光荣,这可不叫什么好事。他也总带我打牌,出着老千,我只得摧眉折腰,佯装着对他牌技的不可思议之色,然后乖乖认栽给钱。他们还教我如何勒索,先是找熟人来饭局,其他的一切就交给他便可,我几次推诿,说自己认识的都是好学生,出不来,甚至又改口说自己没朋友。于是他教我勒索一个我并不认识的人,威胁他,用他的女友,用他的家人,而那头的人,却也像个滚刀肉,只是对于女友的话题,他似乎有些退让。我无理,更不想平白无故多一个如此怨恨我的,我不知底细的好汉,他和小兄弟都安慰我,对面是外强中干,很怕你,怂恿我再添把火。后来,我有些于心不忍,也是因惶恐,摆脱小兄弟后,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向他坦白了实情,他也承认他很慌,毕竟有个人这么清楚他的讯息,怎么会不慌?可他也有靠山,一个二十多岁的人,那时二十多岁在我们眼里,以算得上“老江湖”了,他也将老江湖介绍给了我,我也聆听了一段老江湖的“教诲”。后来我开始一点一点强势,也一点一点的圆滑,他们叫我出去吃东西,我总先问着要不要我付钱,要我付钱我就不去了,而我也总请前同篮球队的他吃饭,我想以这样的行为告诉他们,不要虚与委蛇,我讨厌这些,如果要我付钱直说就好,我是“真心实地”地想跟他们交朋友,而不是像其他小混子一般成为他们的下酒菜。

    可直到后来我才发现,他对我的陷害步步为营,从一开始就并没安好心,或许只是我被坑了也忍气吞声,或许是我的慎重、幸运,让我避开过两次较大的坑洞。

    一次是实在没钱,一群人商议着钱的来路,好接着逍遥快活,说起了打欠条的事,说互相打欠条,然后找一帮子人去你家里要钱,我们去也行,事情临时编也可以,什么赌博输了,什么砸了人家车子,都可以。你父母看到你署名的欠条一般都会给钱,这种事我们互相干过很多回,数额可以随便填,看你想要多还是少,没有关系的,大家都是兄弟。说着也要我打起白条,画押签字。我哪里愿意,我那时虽对钱没有概念,但是极度在意名誉,钱可以给他们花,可是一想到这种自污清白,还波及父母的事,我断然拒绝。现在前后联系,若是当日如此,多则成了败家之子,少则如那日那个“老大”一般,被他们百般刁难凌辱,成为一个切实的刀俎下的鱼肉。

    另一次是去吃烧烤,篮球队的他说请我吃饭,可半路又将小兄弟叫了来,许诺我,他会听自己的话,不会为难你的。可酒足饭饱后,两人翻空了口袋,还差五十块,于是面色难为地看着我,我哭诉着没钱,两人一唱一和,一个负责吹捧我平时待他们如何不薄,一个负责挖苦我捉襟见肘。我吃软不吃硬,但两者属实阴损,我脸上青一阵,紫一阵。他打电话将他放高利贷的哥哥找了来,他哥骑着电瓶车载着女友,二者看着年纪并不大,也许只有十七八的样子,那女子则更显幼小了。他们旁观者我们的摊位,我以为他会出手阔绰的捞自己的亲弟弟,谁知道他硬气的说着饭不是他吃的,酒不是他喝的,为什么要付钱,但是自己有钱,可以借给我们之一。他们面面相觑,随后目光齐齐锁定了我,我知道这次大概是又上套了,我毕竟不如他们,我还得回家,不能与他们空耗,老板也不时地来催促,我受着五道目光的汇聚与压迫,于是乎,便借了五十块,小兄弟还拍拍我,教我放心,过段时间,他会还给我的。

    我从他们的口中早已听说过,见识过他哥的威名与龌龊的伎俩,说着借五十块三天后还一百块,我对他们的尿性心知肚明,不可能真就这般便宜了我,回到家就狠心打碎了家里共有的存钱罐,将硬币倒出,第一时间委托老五将它们置换到手机上。果然第二天,他哥哥就来问我要钱了,张口就要一百块,说今天还不了,明天就三百块,我早早准备好了一百块,交给了他,并说着些套近乎的话,那头则一直沉默,直到变成了红色感叹号,我才算安下心来,却又有些对机会的怅然若失。

    我又历经了一段阴郁粘稠,颇受压抑的日子,像是变向交了保护费般,与人前掩饰着自己贱狗一般的黑点,打着与他们一起玩的名号,有些时候叫他们“撑场子”,当然不是白撑,出租车起步价的路,即便来回也花不了几十,他张口就是一两张红票子,虽然有时是并不需要他的,请他来,无疑是没有“性价比”的买卖,有时还有可能因他而将事态的发展激化,以至于脱离我的预估或掌握,可我还是会忍不住要他露露面,好教自己也能跟着水涨船高,我记得某次,他来网咖找我,见状他已然烂醉,却认得出我,双手勾住我的脖颈,摊倒在我身上,我关切地搀扶着他,大约半分钟里,我便见到了坐在对面的老三,脸色从谄媚、顿挫、惊愕、嫉妒、担忧、再到畏惧的状态变化,半分钟后小兄弟便接了个电话,而后径直离开,这半分钟显然是无比漫长的,以致将来老三总是伪装地不经意或者犹犹豫豫地试探我他跟我的关系到了什么程度,我总也淡淡道就那样,网咖里的女老大们也会边走近递烟边调侃我,怎么跟他混在一块儿的,我亦以不好意思的微笑应对。事情完结或告一段落后,大概率会有其他的什么“活动”,我也不得不去陪衬,去买单,去卖力巴结、感谢他们,可我一次也没见过他动手,多是他和他的人一到,恩怨就自化而开,或者将主角聚在一起,将我们捚出,就像看斗蛐蛐一样,袖手旁观,或许是他的排场、名声、势力…究竟是哪个给了他这样的权利,我弄不清。但风波平息以后,我还得从地上拼起被踩踏的稀碎的自己,去迂补自己的风评,挽回自己的形象,譬如将小兄弟的任性而为,解释成我俩深思熟虑商议后的决定,再像模像样的向那些同僚们展示起自己老大一般的雄风,这的确让我在网咖里地位确实高了不少也稳固了不少,老三也找了个不想与老二绝交的由头跟我低了头,道了歉,开始对我进谀言,展媚骨。

    像是商业中的“背书”般,实际也如此,说是混社会,如果手头上没有票子女人,有时即便有,多半也会被认为是“暴发户”,只能靠层层的“背书”,层层的“噱头”或“名声”,唬着些“自愿上当吃亏”的人,靠着自己一手血泪交织的“暗度陈仓”,我在自己的组织里,也算彻底有了领导权。我们尽量避开网咖里的圈子,开始自顾自的玩起来,在酒水畅饮的快餐店聚餐,在自助餐厅喝酒,在ktv潇洒,在浴场泡澡…出来时,总是将将钱聚集到我的身上,由我来分配怎么花,其实我出的钱也总是最多,《道德经》又说“以其善下,故能成百谷王”。平时我们也会互相借着钱吃喝玩乐,犹以老三老五最勤,我总会有一种,他们就是我在外面的存钱罐似的错觉,而我又总依着那句“圣人执左契,而不责于人”,似乎这样的债务关系,确实让我有了充分的话语权,而我也非十分棘手之事,并不会开口问他们借,但我也是借了不会还的那种,只是我认为平日他们欠我的还少吗?但好似他们不是这样想的…

    我们这样玩着,这也吸引了不少人来靠拢我们,是并不正式的加入,那感觉,就像收留流浪的孤儿一般,收容着他们。

    让我映象深刻的一男一女,男的是老九,女的是初二田径队里练短跑的姑娘,男的身材矮小,比老五还要矮一头,胖嘟嘟的,脸色粉白,有些不成熟的样子,带着他出去,经常因为他而与陌生人闹不愉快,某次我和老三去自助餐厅带着他那时的女友,他为难的要我灌醉他的女友,可他女友也不会喝酒,我就说我一杯白酒,她一杯啤酒,老三在一旁附和着喝些,她勉强答应下来,就这样两瓶自助餐厅的“二蜗头”下了肚,胃里翻江倒海,老三的女友看起来也面色涨红,又是两瓶白酒下肚,他和他的女友就地就吐了一通,而我则朝地上吐了些唾沫,躺在座位上眯着眼睛,吃力地期望能聚焦些眼前的画面,在晕倒的最后一刻发了消息给老四,老四很快背着书包火速赶来,老九也闻询而至,老四为瑟瑟发抖的我披上衣服,扛起我就要走,而老三吐完似乎还意犹未尽,要带些酒水离开,很快他们把书包塞得满满的,走起来叮铃咣啷的,拿了很多小包零食、啤酒、白酒,最后,老三还不知出于什么动机,将桌上的西瓜皮,酒水各类东西,都倒到锅里或是烤炉上,才满意地离开。

    待我醒来,是在初中旁的小河畔,天还亮着,我只睡了四个钟头,起来后我一阵一阵的头痛眩晕,他们在一边叙话,老五也来了,我勉强支撑起来,开始吆喝这一场酒局,只是闻着白酒的味道,再难下咽,我正迟钝如何有面子的婉拒时,恰巧河对岸有一群小学生在嬉笑打闹。

    老九不知为何,与他们隔空对骂起来,不多时我们集体赶赴,令我惊讶的是,他们竟认识我,并且无比惧怕我,看了许久我才有些记忆,这是现在我小学里正在读六年级的一群人,一行四个,见到我浑身战栗,并列一排,像是等候发落的战败士兵,我一瞧这模样,心头一喜,就让他们道歉,他们也恭恭敬敬地道了歉,只是老九依旧喋喋不休,不依不饶,我就让老五上去与他们摔跤,老五像做了一番重大的决策般,犹豫片刻,奋不顾身的揽住一人的脖颈,两人纠缠在一起,可谁都撂不倒谁,我见局势难舍难分,就大喝一声,好了,都跟我到对岸去,我想到怎么收拾你们了。走在桥上,他们围绕着我,恳求我放过他们,我暗自窃喜,到了河畔,我见到满满的数十瓶白酒,正头痛欲裂呢,现在有了解决方法,拿了一瓶酒给他们四人中其中一个,比了个喝下的手势,他们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围成一个圈,然后像生死离别那样,一个人首当其冲,慷慨赴义,仰头闷了一口,表情狰狞地将瓶子递给下一个人,我一看心头不高兴,明明是要你们一人一瓶,现在一人一口是怎么回事,却也觉得眼前一幕格外滑稽,没有插话,只笑看着,他们拿着酒瓶颤巍巍地传来传去,有时还颇讲义气般夺来夺去。

    一瓶还未喝完,就有一膀大腰圆的成人赶来,他是附近一个海鲜饭店的店家,是其中一个孩子的父亲,四人见到他后,便撒丫子溜了,而他掏出手机,对着躺倒地上的我们录个不停,手上嘴上却一直说着些恭维的话,给我们递着烟,叫我们有空去他家店里吃饭,老四看着状况不对,便首当其冲指向他,严厉的说删掉,那人也配合,两人几番来回,老四拿着他的手机,就删除了录像,而我除了震惊与敬仰老四的无畏,义气,心里还暗暗发着毛,想着这人会怎么“报复”我们,或许是我的报复心强的缘由吧,反正是再也没有心思与他们说笑了。

    翌日,我又被叫到了政教处,我哪里知道苹果手机还有个隐藏相册,他也把录像中所有人都叫到了政教处,政教处老师恐吓着我们,说人家家长非要报警,还是我们拦着没让,你们实在太恶劣了,不过也婉转似讨好的表示我们这些人,都是名士了,在校外抽烟喝酒是被默许的态度,只是别太招摇。我内心冷笑,自觉也没做什么,当时我也以为,他真想要报警还有你拦的份儿吗?再想起那人那天一脸的殷勤,我不相信他敢把我们怎么着。或许这就是我那个时候的智力水平或是膨胀的不可一世吧。后来我作为带头人,抗下了责任,写道歉信,写事情经过,写检讨,在周一大会上,通报批评我,不仅自己抽烟喝酒还强迫小学生抽烟喝酒,我正在楼道里和老二抽着烟,听到这里,我有些迷惑,什么时候我又教他们抽烟了?不过,不妨碍引起全校学生的爆笑,事后有四人还喜气洋洋的到我班上来找我,调侃着我真有“本事”,这四人是现在于初二中颇有名气的团体里的几人,其中就有老六和他们的头子小章,我面对他们也无话可说,却也好似荣幸地陪起笑来。

    女孩所发生的故事,依我看就比较复杂,给我留下的印象也颇为深刻,或许还掺了些“遗憾”吧。她大概有一米七五,在我们团体里,已算高人,虽是练短跑的,可是双腿却异常优美,肌肉细长,脚踝至小腿中部像是飞鸟的肢爪,流水般突兀又婉转,而它们丰硕而轻盈的翅膀,融在了她的髌骨上方,她是那样雪白,苹果肌鲜嫩高举,靥上颤抖着沫散的落樱,美中不足的是她长着一个朝天鼻,他们都笑她猪鼻子,只是我看她起来,反而是这缩进些的鼻子,让她的眼睛更显得珠圆玉润,其余五官也如此的巧致俏丽。他们无端的玩笑般讥讽她,我倒觉自己对每个人的用意是知而不言,反倒觉得自己作为老大,任由他们去打压她,自己便有成为她唯一的“救世主”似的可能性。可,或许也是我“红颜祸水”的想法,用以防止兄弟们内讧,团体有了决不允许女人加入的条例,后来陆陆续续的人听到这条规则,有游说我让自己女友加入的,有不相为谋的,有背后嚼舌根抗议的,我都不予理睬。所以,她一直与我们做伴,却一直没有一个合适的外号,好像我们也只是把她当玩物一般。

    前桌时常谈起她是“白莲花”,讲她就会装清纯,装无辜,暗逼其他人为她出头,其实闷骚的很,说田径队教练都看上了她的身段,每天带她去吃汉堡,炸鸡,说不定还睡过呢!说着脸上还挂着鄙夷,而我或许也是从这时起对“白莲花”一词的用意有了歧义的理解。

    不过,这次事实好像与前桌的评价出入不大。第一次遇到她时,是在ktv,她醉倒在一个陌生的初二少年的怀里,而我们一行人进去后,他们一个个都立刻正襟危坐,任由我们胡作非为,后来,也都跟我们玩了起来。她让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也是在ktv,那天她是我们中唯二的女孩子,她又喝多了,头晕目眩的我在包厢与女厕所间跑来跑去,将她扛来抱去,后来见她已不省人事,我就将她扛到了隔壁包厢里,将她放倒在沙发上,正要给她披上衣服时,她一把搂住我的脖颈,将我的脸与她的脸紧贴在一起,我感受着她炙热的体温,温润的皮肤,她一边用柔软的声音呼唤着我帅哥,一边亲吻我的脸颊。都传男人的两大梦想叫“逼良从娼和逼娼从良。”我对此嗤之以鼻,可回顾起来,我那时根本不是什么浩然正气,正人君子,好像也只是这样的想法,面对这种妖娆妩媚,送上门来的越是不屑一顾,面对冷艳,高贵的越是想让其安于自己的胯下。我挣脱了她的搂抱,站起后看见,她的短牛仔裤,中间的拉链全开,只有上面的纽扣还半扣着,像一个驴唇般肿在外面,看着这惨不忍睹的一幕,我一边嗤笑着一边给她拉上,刚碰到拉链式,她的手轻轻抚在了我的手上,而我则骂骂咧咧地道,你下面门开了!

    这些的发生并未用掉多少时间,片刻,老五就带了一大帮子人推门进来起哄,并赖着不走,显然他们是一间一间找过来的,老五便是那个带头起哄的,虽然我已确定自己并不会做些什么,但看到他们的模样,我亦生出厌恶。后来,经过我的试探,发现老五便是喜欢这种肤白貌美,身材修长,比他高的女孩,我亦对此颇有好感,只是介于他的心理、我们兄弟的关系和我在兄弟们前的形象,只得收起自己这淫秽的遐想,却也总不忘出言讥讽于他,什么好色啦,什么喜欢啦,什么撒泡尿照照啦…总之,也好让他也吃不着。现在想来,我还是有些看浅了,他分明是将自私演绎到了极致,将那句“我吃不到,别人也别想吃到。”发挥的淋漓尽致,只是当时并未有太多这方面的想法,对他们,总如小孩子贪玩般的看待,并未有过多的深究。

    老五在他的生日上,也开了间包房,自己坐在中央,她醉倒在了他的怀里,看上去比坐着的老五要长了半截,他的手按在她的奶子上,正肆意揉搓着。我也在这时算是正实结交了老六,那时老六还穿着七分裤,脚下是金色龙纹豆豆鞋,梳着大背头,夹着小皮包,虽然比我小一届,却打扮的比谁都更招摇早熟,他正在隔壁和当时他关系较好的一位二十来岁的人喝着酒,吹着牛,我也时常到他们包厢,卖弄自己,心里也想着结交一番这个成年的痞子,只是还要表现的不卑不亢些。老六还叫来了ktv经理,这将我彻底镇住了,没想到人还能混到这种层次,ktv经理另开了一房,喝的是科罗娜,我第一次见识这种酒,老六重点跟我吹嘘了这一瓶要十多块的酒,于是我恭恭敬敬地与他们喝酒,一边又要回老五的包厢肆无忌惮地起哄,那时他们买了很多江小白,可是谁都不愿意喝白酒,老五在我几次来回间,已喝的找不着北,她好像苏醒了,这会儿也不见了踪影,后来,我等回了她,心想,忍痛割爱吧,给老五帮帮忙吧,其实我还是有私欲的,这样做,美名曰为了兄弟灌女人,实则还有自己的阴谋,万一眼前女人像那日般扑向了我的怀里呢?喜欢上了我,谁又能怪我这个兄弟不仁不义?加之,我再喝多了,两厢情愿,怨得了谁?

    我唤她喝酒,她说自己生理期,肚子很痛喝不了,我则表示没什么大碍,用着老套路,要她喝一杯啤的,我喝一杯白的,她听我这话,却也不作难,只说自己也喝白的,但是一杯分三口喝。须臾间,六瓶两百毫升左右的江小白已被我撂进肚里,开始不省人事了起来,她也喝到了那天的状态,开始四处胡跑。

    直至坐在了当时老二叫来的一个同班同学的腿上,那个同学从刚来到为止,一直滴酒未沾,而我看到这一幕,又看了看旁边已经不省人事的老五,心生叹息,无奈我也已经尽力,躺在一旁的沙发上,天旋地转地开始吐了。老六说,那天你很久没来包厢,我去老五的包厢找你,一见你,你就已经仰面吐着,像一个人工喷泉,以食糜洗面,后来叫来了老四,给你擦脸,你一直说着去补习班对面的公园,也不回家,不知道你是怎么样想的,上了出租车,下半身在座位上,上半身和脸都贴在地上。我朋友都惊叹你真是个武将,说着嘿嘿笑着。

    那天醒来后,四周一片漆黑,我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扭动几下,像出洞穴般,外面也已是繁星点点,我才发现自己正睡在公园里圆筒形的滑梯内,身上批了四五件外套,可是身子依旧寒冷无比,老三和他的女友、老四、老五守着我,劝慰我在老五家里睡好了,那时我第三次搬了家,母亲首付了新房,买了新车,只是房子远离城区,地铁也已经下班,我给母亲去了电话,母亲也是死活不让,开着车来公园接了我,我冲着车内暖气出风口,沉着头,浑身颤抖,车后坐着父亲,询问着我喝了多少,我支支吾吾,像失去了语言功能,干呕着,胃里好像已经没有东西能给我吐了。回到家后,我进入到自己的房间里,倒头便昏死了过去…

    后来,在学校里听到了老二说起那天的事情,说事后,自己的同学“浴血奋战”了,隔天他们搞了一小段时间的暧昧,互相叫着老公老婆,也算是在一起了。每天也是在网咖的棋牌室里研究着各种“东西”,像奸夫淫妇,好不苟且,我才知道原来她在男朋友面前如此乖巧听话,心里好不痛快,有些悔不当初。

    再后来,有一位初二的男孩因失恋在网咖里喝酒,我曾见他朝着一个面色冷淡的女孩下跪,此刻他几口就闷了一整瓶牛栏山,之后,在网咖里掀天揭地,我们几人合力将他抬到了网咖楼下,抬时他不停的捶打我的后脑,我本就反感酒品差之人,忍无可忍,狠狠给了他一拳,他才安定了一会儿,到了楼下,他躺倒在了一个饭馆前的水渠里,依旧吵吵嚷嚷,手舞足蹈,我们一群人围着他,怎么也拉他不起,外围迅速吸引了一圈行人,他们围着我们七嘴八舌,有一位行人以为我们在群殴他,于是就报了警,警察来时,本要先与我们了解情况,他却奋起一拳直击警察面门,倒是省了许多事。警察挨了这一拳后,怒不可遏,用手铐将他的双手反拷了起来,两人按着他的肩,送他上了警车,旋即也要求我们一同去派出所,这也是我第一次去派出所,到了派出所后,警察把他带到了里面不知什么地方。给我们录起了口供,着重问了知不知道那个网咖纵容未成年进入的事,我对此一问三不知,但心里已知这个人渣集散地将不久矣。深夜,我们出了警局,快活极了,我装作常来的样子安慰着他们,说没啥事,警局就这样,不用紧张,我们在警局门口自拍,在警局门口抽烟,在朋友圈晒自己的定位…我们没说自己是做了什么,反而要写下“又来了”的文案,俨然将其视作了一种难得的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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