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少年不识愁滋味
小学毕业以后,我无所事事,却总是精力旺盛,生活中没有朋友,更没有智能手机,小灵通倒偶尔会有。我那会儿酷爱打篮球,或为多年的体训,让我的协调性与平衡性俱佳,篮球一上手,我就很快就能适应球性,在球场上像一只金丝猴,穿梭来穿梭去,在球场上所向披靡。后来,我还真的研究过很多招式,我的脑海里在播放“篮球火”,我在本子上画各式各样与人博弈的突破线路,我以突破到篮下为纲领,凌厉的,婉转的,大开大合的,贴身转体的…我都有思考,后来听说了一招独步天下的“crossover”,便开始模仿篮球名人艾弗森的各种录像带,这也一直持续到了大学。
他们都说我体育有天赋,我不相信人有天赋,却也在追溯天赋,前者我历经近八年的打熬,而篮球,我则是偷偷地,在没有路灯的公园里反复练习,与我学习时一样,他们只见得到我松散的一面,而我颇感狼狈的艰辛,隐秘在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或许只为了别人夸我一句“生性伶俐”。
我照常在吃完晚饭后,前往小学打球,往年同学中亦会有两三个女孩子时常会来观看,其中包括我的同桌,只是我那时似乎并不在意这些,玩球时,我经常被说道,个子虽矮,可球技了得,进而人们更愿意与我为伍。我在小学就认识了高我两年级的同学,时常与他们做伴,而攀附他们的有比他们小一年级的一行人,也就是比我高一年级。高我两年级的,也许是因为年级,他们的聊天我插不进嘴,他们打球,也总是早早收工,而与他们交往甚密的那一行三人则不然,他们似乎也是自己的团体,会留守至很晚才你侬我侬的告别回家,他们平时也不怎么打球,只是在篮球架下聊天谈笑,偶尔挪动挪动屁股,起来玩两下,他们的球技很差,可为人倒算是爽朗,因此,在不久后,我也与他们结识。
他们是两个男的和一个假小子,都是偏肥的体质,胳膊肉肉的,肚子圆润,起初我并未怀疑过他们其中有一个女儿身,看着她饱满的胸脯,我只觉是那时听说到的“双性人”,质疑出来难免显得我浅薄或是带着歧视,于是也没有提起过。
在聊天中我得知,他们是我将要升学初中的学生,时年初一,他们自诩为学校老大,我并不以为然,只是跟他们在一块儿遇到的事物总是那么新鲜,看到的人则是那么的有趣,我们总是那般颐指气使,逍遥自在。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一同逛漫展,在漫展上看许多新鲜事物,他们跟我讲这些东西的有趣,讲摄影师与扮演者们的污秽勾当,自己也会经常装扮一些角色,有时甚至于反串,看着他们与周围纤细苗条的身姿迥异,憨态可掬,我也敬佩于他们的坦荡。
在他们其中,我与假小子关系最亲,他们闹不愉快时,假小子总是找我哭诉,我也适时安慰,却暧昧的保持中立,但不影响我与她发生的故事最多。
我们在一起玩耍,我好奇于她的胸为什么这么大,她没有给我准确的回答,我还看到她穿着小背心,心头越发怪哉,我追问,她闪躲,我耐不住性子…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发出咯咯的笑声,她左扭右扭,而我的手像两个钳子一般,她开始喊痛,我开始忘了为什么要抓她…并告诉她以后再不听话,我就这样惩罚你,她只是嗯嗯了几句,我们又回归了平常…
我与她,与他们一起度过了很长的时光,一直到我初二。中间有三四个女孩常驻过我们的群体,后来慢慢的又淡出视野,也因为女孩子的加入,慢慢的为我的人生注入了一道奇异的光彩。
刚开始,假小子总是与一个比她高年级的男生抢女友,他们都是与我同出一所小学,男生我很熟悉,他被说成是校草,只是我看不出来有多好看,女生则是站在主席台上领全校广播操的领舞,顺其自然的也被说成是校花,我亦不觉有甚稀罕,他们在一起被称是金童玉女。而她们在一起,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也总是消遣她没有自知之明。她知道她有男朋友,而她知道她知道她有男朋友,可是,两个人还总是时常腻歪在一块儿,她为了她与其他男生大打出手,我也总是在一旁劝架,她也时常送她回家,我偷偷在她家楼下的阶梯上窥视她们吻别,我问她这是什么滋味,她说接吻就是…我对此无比的迷茫,虽觉恶心,却也有着些憧憬,更不想掉队。
毕业没多久,我的女同桌对我表了白,而我似是而非的答复,我也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在一起了。我只有一台老旧的电脑,可以趁父母不在偶尔看看消息,所幸,我们也不约会,就这样马虎的过着,有时,她会背着她的一个黑色的小皮包来看我打球,打完我送她到公交车站,目送她上公交车,她第一次见假小子,就被她姣好的面容吸引,假小子是一张圆润的鹅蛋脸,白里透红,鼻子标准,双眼皮深邃,眼睛很大,留着一头浓密的锅盖,那时有什么“tfboys”盛行,他们同样留着锅盖,也让几乎全校的女孩子都沉醉其中,她也在其中,于是她就一个劲的向我夸她帅,我那时也总是品不出她究竟帅在何处,她跟我说她有刘海,特别帅,我反驳道,我有刘海会更帅,她转换了个无所谓的语气,那你留呗,我答应了她,并给了她她的联系方式,她们相谈甚欢,因为我是她的兄弟,也总是被她们提及,我们约在一起玩,走时我送她去车站,假小子在后头一直催促我帮她背书包,说我不懂事,我听到她怂恿,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有所失职,与上学时截然,我怯生生地摸摸她的书包带,她没有反应,而我却是脸红到了耳根,不久,公交车来了,她便随着公交车一起走了,我终于不用在内心征战,假小子却又开始教导我起男朋友该做些什么,不该做什么。
初中开学不久,她对她着迷到了一种程度,辗转满园搜寻她的身影,有时焦急地询问我她的下落,我满怀怪异的不悦,却又觉无处发泄。一次偶然的机会,从四人组其他两人口中得知她是个女孩,而我不可置信,只觉他们在拿我取乐,但又像看到了水面漂浮的稻草般,将信将疑。她和她的同学争论着假小子是男是女,她的朋友不知从哪里得知的她是女孩的消息,于是她来找我求证,我只叫她自己核实,一次给她送糖的机会,捎上了假小子,假小子亲口承认了她是女子的事实,她表情复杂,我也如遭雷劈,我将糖塞给她,就自顾自的走了,走时催促假小子跟上,她还不忘撩起假小子的刘海瞧上一瞧…我们的关系似乎在很早以前就不被她承认,或者绝口不提。
初一时,我的成绩总是名列前茅,犹是英语,更是手到擒来,在我集训时,依稀记得是牛津课本,老师也很早教授了字母音节,小学英语的词汇量不大,应用也局限,初一正值与小学接轨的时期,内容与六年级的课本,实际上大同小异,我也是乐得轻松,觉得学习索然无味,对于聪明反被聪明误,我亦在那时有了这样的理解,可从未践行。整个初中生涯,我没有再漂泊各地,只是班主任前后换了三位,而我这样的顽劣,自然与三位都曾有过丰富的故事。
坦率的说,从前我就是一见钟情的信徒,并标榜自己为深情,就像电视里常有的男主般,这也让我矛盾交加。
开学时,我就见到了一张令我寤寐思服的面容,她从教室门走进,扎着小巧的马尾辫,脸蛋粉白,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人小小的,比我矮半个头吧,带着大框金丝眼镜,镜框下是她鲜亮的柳眉,柳眉蜿蜒而下,是她忽闪的大眼睛,双眼皮醒目,卧蚕也高高隆起,小巧而精致的鼻子乘一抹光而不耀的弧度微微挺起,嘴唇很薄,上唇更是纤纤翘起,显得那般俏皮而婉约,诉说时音色空灵美好,声波像是含在口腔,撞击坚硬而清脆的贝壳,我从未见过如此生人,就像电视里的女主角一般,路过眼前,轻柔婉转,艳丽窈窕。我无比坚定于整个初中,我的所有心理活动,她都占据了半壁江山,从见她起,那句“没有人愿意上学,只是因为学校里有一位朝思暮想的人。”落进了现实,似乎演化了我的种种。
韩储来了兴致,调侃道:“我还以为你不近女色呢?这倒证明了你是个正常人啊。”说完捧腹大笑,男人也跟着笑道:“她出现的那一刻,我才恍然,《洛神赋》中: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这样既饱含矛盾,又惊才绝艳的文章是如何写就的。就像她一般,独立如清澈的翡翠,凄婉如满空的杨花,生气像怒放的腊梅,奔走像毛绒的兔团,就连与她暗许的异性并排,都如国画里高山流水前的琴瑟和鸣,春江水暖里的鸳鸯…我时刻都在寻找她,阳光下她扬起闪耀着金色的青丝,像我的脉搏与血管,随着她的行进而鼓动着生命。我关注着她,胜过自己,我制造偶遇,我找寻甚至臆想她也喜欢我的痕迹,就像她的出现,也像我“偶遇”她那般。”韩储收起了笑容:“还真是一段纯洁而真挚的感情。”男人嘴角扬了扬:“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如果我老老实实地学习,暗恋她,三年之后向她表白,即便被拒绝,传出来或许也是一段佳话,可是,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喜欢”她,只知道有种难言之隐般的感受,在她出现时,拥堵在肺腑。我太浮躁,太自卑也骄傲了,像从前那样自以为是着,甚至于对她的喜欢也如旁人训斥我时一般,虚伪、反复无常,我总是不肯低下自己廉价的头颅。我太怯懦了,无法直面自己的感情,并坚定地给他一个名称,我的选择总在含糊中扭曲着,或许,我从来都不是一个耿介之人。”韩储有些迷惑,试探着问:“是你抵不住诱惑?犯了什么错?”男人一怔:“是的,除了抵不住诱惑,我更加懦弱而自卑,在她的石榴裙下,我是如此宽容,所以如此占有。我是如此情衷,所以如此烦忧…”
描写女人的辞藻甚多,不止在于外观,更在于描写这些的同时,为女人们塑造了各种各样的形象巾帼不让须眉、温文尔雅、贞洁烈女、大家闺秀…诸如此类,为女性提供了多姿多彩可能性,而男人的终极,却不多,一代枭雄、如玉君子、封侯拜相,鹰视狼顾…感受到了吗,似乎是只有完全对立的两种人,一是惩忿窒欲而心怀苍生的热血,一是克己藏拙而贪图天下的雄心,两者在某些方面互通,这就让古往今来,或者就我看到的来说,女人们在一个环境里,总会割据成各个势力,玩弄着心机,互相菲薄,而互不相让,又难免藕断丝连,而男人就是一大帮子,似乎眼界有限,女人,资源,地位…但将他们拆开来一个个细看,不过是一个更看不起一个的个体。
不多时,班级里的女生就分化除了各式各样盘根错节的党派,而我则认为,自己在外是女人攀附的高枝,在内是幽默风趣,不务正业的痞子。大学时,心理咨询室来了位精神病院的院长级人物,给我下的定义,“表演型人格障碍”,我有些不认同,但回想起来,似乎又确是如此。课堂上喜欢接老师的话茬,逗的全班哄堂大笑,他们越是笑,老师越是反感,我越觉得自己有用武之地,也越觉得幸福,自习课上,无视纪律,任意漫步穿梭,只为了打发无聊。我自认是那青春校园剧中的坏学生男二,玩世不恭,目中无人,却又是众星捧月,才华横溢,风光无两甚于镜头最多的男主角,这是我的幻想。也因此而幻想后来跟女主有密不可分的联系,女主听着我的前尘往事而潸然泪下,所以纵容我的淘气,甚至于成为我的另一半,这让我在心里保留了一寸阴郁,时常在欢呼雀跃里独自黯然,“我试着销声匿迹,却发现自己本就无人问津”,现实的反差与不满足却教我更多招蜂引蝶。犹是对她,更是各种玩笑荤段子,或者打压她,对她动手动脚,而在她失落时,我也常常出现,疏理她的思绪,照顾她的情绪,为她疗愈着疮疤。我喜欢拨弄她小巧的马尾,握下她的发圈,更喜欢雷雨天,跑到受怕的她身边自作主张地用双手盖住她明晰的耳朵,虽然她总是,有时嫌弃我,唾骂我,偶尔才默认我,接纳我。
在学校里相处没多久,我就耐不住性子,追逐着她,在她送作业去老师办公室后,在办公室外“壁咚”她,那时也正流行这个,后来进化成腿咚、腰咚,只是我已经没有在这些让我收获极大幸福的“小打小闹”里停留。她说这是她一辈子的黑历史,可在我听来,就像那一句娇嗔的“我要杀了你”似的,我会被她永远记得,是她生命中很重要的角色,反而在她的眼中看出了些“喜悦”,我不知她的经历,只知她是个强势的人,与她成为伙伴的姐妹,性格大多软弱,喜迎合,对她也言听计从,可她也算幸运,直到初中结束,也没有牵扯进校外不干不净里过,她有些“厌男”,喜欢侮辱男性,觉得男孩子很脏,对男性的“肌肉”更是加以抨击,不巧,我正是那人群中“矮壮”的代表,她会将我拿过的她的文具,用纸巾捏起,径直扔进垃圾桶里,并严厉地大声呵斥自己的文具都值多少钱,我总会有种猛然清醒的失神,对“赔钱”二字应激似的抗拒,是让我感到自己似乎有种天生的“错误”,刺激着我过敏而自卑的生长。或许,我也有些“健忘”,依旧孜孜不倦地调戏她,摘她的发圈,摸她的脑袋,她也总是很嫌弃,只是后来慢慢的适应了,要么躲着我,要么将我拎到办公室。当秋风萧索,当晚霞绽开,我也会好像神伤模样发着呆,只是她也不曾有过过问,在我的想象里,她应该问我怎么了,她应该调侃我,逗我玩…喜欢她和其他人有这本质的区别,其他人,我只妄想所谓绯闻,越传越盛,好让情节戏剧化,关于她,我只想立刻洗脱“罪名”。所以,我也常调戏其他人,常常在教室里四处溜达,忙前忙后,搅的班里常传出阵阵女生的尖叫,走廊上也常有我逃命的身影。
似乎是为了让我的这种形象,有更深层次的资质,我与假小子一伙人,来往愈密,似乎为了能更贴合他们,我在初一时学会了抽烟,喝酒。因为父亲的缘故,我一直唾弃于此。起初他们给了我香烟,叼在嘴里很不一样,久了他们告诉我不抽进肺里,就不要浪费他们的烟,装蒜,不实在,我一狠心咽进了肺,那只是一种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一种令人目眩神迷的黄色风沙的景象,他们打趣道,“这就是男人应该做的事”,假小子也因此特别痴迷于做这些事,可我也只是于他们在一块儿时抽,回家后,上学时并想不起抽烟,他们总是在抽烟时说,平时吸的二手烟还少吗?那个伤害更大,还有雾霾。不抽烟不喝酒不好色活着为了什么呢?靠什么开心?靠什么排解忧虑呢?烟搭桥酒铺路!射向敌人的一颗颗子弹!一天十几二十块够干嘛的,女生不还一天一杯奶茶呢,比我们会浪费多了,即便十几年以后存出辆小汽车,你怎么敢保证自己会活到那个时候?那还不如抽烟快活哩!像我们这样只为了抽烟,说不定还能存出不少钱呢!抽烟也要一天三四包抽个五六七八年才能得肺癌,我们这算什么啊!还有好多大人物毛主席,鲁迅,丘吉尔都抽烟,抽的还狠呢!又不是戒不掉,想不抽随时就不抽了,只是没事做,抽着玩儿…那时抽烟的孩子,应该都是这样的吧,我也是如此,有些语句也确实消化了一些程度的忐忑。我在不知不觉就将热情,激情,好奇,冲动,时间,金钱,健康都交托给了烟草,然后习惯性的个把小时就要感到寂寞忧虑,再花三到五分钟快速的填满自己,过程中,似乎还总在假装某种人生,某种无奈的感伤,我似乎忘了其实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发现,去尝试,忘了善于等待的耐心,忘了风的千般味觉,只知道烟还成了一种节点,我竟未发现,那些按乏的键盘,呆滞的无聊,酸涩的眼睛,肿胀的胃脘…只是因为这小小的一颗种子,而有了理由继续…虽现在,还为时尚早。
他们还会将烟带进学校,在学校还未完工的工地上,偷偷抽烟,有两个隔壁班的女生好奇尾随,一位是我小学的同班,我抽的有些晕眩,下楼时故意绊倒,顺势搂住那个同班女生的肩膀,或许也只是想“揩油”,或者,体现抽烟是多么壮烈的一件事。没曾想,同班女生,竟作奇葩,后来直说喜欢我,说喜欢我的男子气概。而我那时喜欢着“她”,喜欢的欲罢不能,时常在倒弄时,脑海里的床戏画面跳转成她的脸与身体,虽不知有什么意义,但这令我很兴奋。我有意尝试,令其成为我的“附庸”,她们班的同学总是打趣道,她眼睛小,脸也方长,个子又比我稍高一些,很有“夫妻相”,还能为我家改善基因。这让我心生难堪与阻塞,可肢体上却没有停下过“恃宠而骄”,总觉得她喜欢我,就应对我百依百顺,往来遂在她说的操之过急下土崩瓦解。
我们四人团,平日都很喜欢钻入学校附近拆迁的工地,我们“寻宝”,“探险”,我们的许多幻想,许多童真飞扬在这片广袤的围帐之中,这片废墟危楼之内,我们欢天喜地地逃窜,跳跃,休憩,我们也会肆无忌惮地纵火,打砸,拆卸。我记得,在一个下着太阳雨的日子,我的拳头没有裹严实,锋利的窗玻璃从四面八方扎入了我的手臂,最重的那片划开外面的箱片,一直划开了我的虎口,他们都很紧张,尤其是带头玩这个游戏的人,我则爽朗地说着没事,却也紧盯着渗血的“拳套”,透明胶布下犹如一支漏了的水晶咕咾肉,待小心翼翼拨开那切口,伤口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是现在周遭都遍布血污,撕裂感也在这时一阵阵地传来。他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随后,我一手撑着黑雨伞,一边露着渗血的手,在淅沥的雨中行走,恍在梦中,他们录下,我一脸的不耐烦,带血的手指向镜头,嘴里铮铮有词,大抵是在叫嚣些什么,既教我感到羞耻,又让我感到亢奋,录了一遍后却发现不尽人意,于是,挤挤伤口,让更多的鲜血喷涌…
一行四人,也常聚拢于我的小学里,我们撬开礼堂的大门,在诺大的礼堂里携带一箱大绿棒子,至他们都喝的飘飘然了,而我也许是基因“优良”,未有任何感觉,但也模仿着他们,说着自己很晕。我们在礼堂的黑板上,尽情的宣泄对老师的挑衅,毫无畏惧的在上面留下某某到此一游的大名,做完这些,我们将酒瓶扔出,砸在礼堂四周的玻璃上,玻璃被我们砸的粉碎,保安在远处大喊,正要追捕来,四人兴奋地推拉着翻墙出逃,他们很墨迹,而我则熟能生巧,行云流水,回望他们因为体型,力量不够或是不胜酒力而无法翻越,只找一个较大的空隙挤压着的样子,似乎比自己流窜时更加焦灼。我隐隐感到不详,有丁点的负罪感,得以逃脱的他们,则一脸的轻松,打趣我是不是怂了,我极力掩饰,他们也没有在这点上纠缠,各自复述刚才的心态,调侃各自的表现,回顾曾经还做过些什么,或许,各自心里还是有些后怕的。
间隔不久的下午,我抱恙返校,进了班级门后,同学们都自发地鼓起掌来。当时,正在上科学课,老师是一位临退休的老教师,戴了副眼镜,却总是绕过眼镜看试卷,看同学,口音很重,同学们时常私下里模仿,也会引出哄堂大笑,讲课或有些照本宣科,我们都戏称她为“老巫婆”。时值选举体育课代表的次日,那时我不在,却在竞争中高票入选,似是众望所归,可是就体育委员一事,我还是老样子,不愿意“管理”,倒也不是不愿意,是我并不严肃,无法协调上下的意志,对老师交代的总是让他们爱干嘛干嘛,只要不在关键上出岔子,所以理所应当的又被撤了职。我将这理解为“无为而治”,或许有些荒唐。讲回课堂,我踏了进去,不少人正睡眼惺忪的啄着米,见我回来,一个个兴奋的鼓掌,有的还情不自禁地朗声叫好,我有些英雄归来,拯民于水火的意味,这让我有些得意忘形,彼时我落座的已不是“头等舱”,也就是俗称的左右护法,我坐在讲台上,我的课桌抵在黑板正下方,老师甚至都在我的身后,我落座以后,她开始管理纪律,继续授课,我因为先前掌声受了激励,又想到自己在校外的种种“狂野”,在她讲到不知什么时,不知天高地厚地对她用三分音量喷了句脏话,她听到了我骂她,立刻火冒三丈,课也不上了,就拎着我去找我的第一任班主任,她很和蔼,一边安慰着老教师,一边柔声教导我不可以骂老师。而她不干了,说自己从业几十年,临了临了被学生侮辱一句,实在忍无可忍,必须要给我一个处分,班主任一直安慰着她,缓和她的情绪,想着处分的事,可以从长计议…随着上课铃的响起,刚好到了班主任上课的时间,我和班主任前后脚回了教室,须臾,政教处的老师便找了过来,敲了敲门,轻轻地问哪个是某某某,我闻言一阵汗毛耸立,平复后站了出来,他带我到了政教处,审问我在小学内的所作所为,并补充道我也想帮你,可给你处分是区教育局下达的指令,你真的是出大名了,我听了有些愕然,他又对我批评教育了很多,最后让我写检讨,交待共犯,我讲义气,只说了文件上署名的二人,一人因此逃过一劫。
从政教处出来,我直接被发还班主任的办公室,我一言不发,班主任已知晓全部,老巫婆还在不依不饶地说着给我处分,班主任也不再为我辩护,只说这下处分是逃不掉了,并让我给她写道歉信,我照做了。就这样我活该又幸运的,两件糗事得了一个处分,却好像也鼓励了我破罐子破摔的习性。遇上他们时,他们宽慰我,说大家都有很多处分没有关系的,你才哪跟哪。处分似乎是一件光彩的事,对于坏孩子来说,处分越多,似乎勋章越多。可到了周一,我还是战战兢兢地听着广播播报,似乎是想着自己败坏了不止我一个人的形象,我不知如何应对,揣度着各种人以及她听到后的画面,心里总是一阵后悔一阵释然的搅拌着,多希望这只是一个梦,我将头越埋越深了,只是,连续两周我都没有听到关于我的处分,这让我如释重负。后来才在四人帮里听说,我们校区没说,另一个校区早早宣读并张贴出来了,听到后,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有着些没让熟人知道的心虚,有着在陌生之地却臭名昭著的胆寒。
初一至初二时,也搬了家。他们似乎从吃喝玩乐,也开始慢慢倾向于女孩,我们的圈子里,出现了两位我隔壁小区的女生,一个比我小一届,一个比我大一届,两人的共同点是同样黝黑,只是一个长的英气十足,五官硬朗飘逸,一个长的怪异,难以形容,我们时常在一起无所事事,那时,或许我的审美并没有那么固执,并未觉察出谁丑谁美,怪异的出门时,总是与我走的很近,时常挽着我的胳膊,为自己挑选花束,买完又挽着我在他们跟前漫步,也是在他们的提示下,我才恍然大悟,她对我有好感,她买花是假装我给她买的,可我却着实的未有察觉异样。只是,当时听到后又觉无地自容,又有些有恃无恐,常常对她喜欢我一事装傻充愣,却也渴望听到别人说起有人喜欢我一事。我还是一如既往的觉得“红颜祸水”,女人没什么价值。我更喜欢跟他们在一起玩耍,追逐新鲜事,时常想抽烟了,就在他们的唆使下,抄起电话给她打去,她也总会在一番牵扯“暗示”后,带来色彩缤纷的钞票,俨然像拥有个端茶递水的小弟一般骄傲,却又只觉理所当然,无法将之与爱情相联系。或许很久后,回想起来,一方面,我有些愧疚,有女孩倾心如此,付出如此,或许我也闪出过些做她男友的意图,只是他们都在嘲讽她的长相,碍于风评,我始终未敢向前一步,只是在她身上攫取利益,好像就有了某种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的资本。另一方面,却不得不佩服当时的“英雄豪迈”,心中竟真的毫无“儿女私情”的波澜,连被人欢喜,都能无动于衷,大概也是在这样的熏陶下,发自内心的以为,只有那最高贵,最独一无二的才配得上我这一身的疏狂吧。
似乎,对于某种情感,我又总会不自觉的反复试探,似乎只为了那矛盾中所迸发的“死心塌地”,令我看到自我的无上价值的涌现。记得,很久后,许是我发现了女人的价值又或者发现女性是这般稀罕后,我们相约去她家玩的某天,大家都喝了些啤酒,在她家的小区门前,我们四个将她的…当沙包来使,她似乎也乐在其中,我却在此时隐隐有些低落,另一位则因…,逃过魔爪。到了她家,她的父母不在,我们都聚在她的房间里玩耍,假小子和另一个女生在大厅闲聊,我们三个和她堆在她的房间,在我原本的印象中,有自己的房间等同于“富二代”,似乎她在我的心里,又高了一等。他们用她的电脑看起了古惑仔,她趴在床上玩着手机,我一时兴起,借一起看手机的由头,压在她的身上,她的身材很好,凹凸有致…俩男生就在旁边,余光看到这一幕出言调侃,脸上挂着许多不屑。待他们重新看起古惑仔,我又跳到了她的身上,脑海里播放着她主动起来的画面,可她就这样静静的趴着,我将手递到她的胸前…却亦没有后话…不过现在却只得隔一条牛仔紧身裤,似乎主动的话,有悖我的情操,失了我的身份。所以虽然难忍心中好奇与所欲,却也只敢悄悄又沉重…并时刻盯梢他们的目光。其实,这就是一开始我脑海里的“做爱”,过了一会儿,古惑仔放完了,他们重新看向我们,开始了又一轮的讥讽,她突然开始表现出了不耐烦,唤我下去,说我太重了,我十分奇怪与不满,她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不把他们赶出去,自己可以好好的和她“探究”。只是从那以后,我们四人帮与她们的联系愈来愈少,她也逐渐淡出了我的视野,据说,学校里有位高我一届的男孩与之…又拍拍屁股跟别人处起了对象,时不时又拿她当做…泄欲的…工具,我才深刻的认识到不甘与懊悔,心声是“她怎得这么随便就移情别恋,就算…工具,怎得轮得到别人?”
值假小子和他们“决裂”,开始常跟我过起二人世界。假小子与小学领舞断了后,只是将她藏在心里,后来又将她的名字简写纹在指上,一根纹一个字。这段时间,她又交了新的女朋友,是比她还大一届的学姐,与那怪异的相比也是不遑多让,同样黝黑,甚至身材比她还不如,腿部就像是练过举重般臃肿,我们前往她家里玩,躺在她的床上,假小子兴奋的说,左边是兄弟,右边是女人,真是快意,我尴尬的笑了笑,却也有些艳羡,艳羡处或许更出于,一种不在意别人怎么说怎么想,自己又如何反复无常,与价值观如何相悖的无畏。后来,我被轰了出来,她说她们要“办大事”了,片刻,里面传出…我有些惊异,于是趴在门边仔细听着,或许是心里估计她们办怎样的“大事”,电影里那些女演员仰面委屈的表情又都浮现眼前…有了生理反应,等她开了门后,她女友说要去上厕所,她也如牛皮糖似的跟着,我有些好奇她们又在做什么,她们家厕所的门是推拉式的没有锁,我就佯装摔倒不小心擦开了门,随着我哎呦一声,门开了,我看见她女朋友坐在马桶上…眼前一幕,教我刻骨铭心之余,又教有些犯起了恶心与悸动。
我们四人帮又以一种气氛微妙的关系走在一起,他们时常探讨女人的话题,开始询问起她,是如何…“破…处”的,我还是有些迷茫于男女之事,只是她举起肥嘟嘟的两根手指,后来,他们的交流变成了我看不懂的比划手指,他伸出拳头,她摇摇头,将几根手指并拢在一块儿,这些我在后来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当时他们遮遮掩掩的不告诉我。他们俩也许是出于妒忌,开始出言呛她,说你一个女的用手指…还不是只有一个人爽,况且你也不会…,她却出奇的犯起了疑惑,说着那我…是什么?
韩储噗嗤一笑:“没想到,你们小小年纪就这么开放。”男人大笑道:“大家都无需遮遮掩掩,其实这样回忆起来,我倒是有些明朗,我不小看任何的小孩子,因为我觉得他们其实什么都干过,他们是最原始的人,我也不高看任何的大人,任何的大人追求的也不过就是那最幼稚的欲望还非要将他们分化个高雅与庸俗。”韩储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男人呡了口茶,继续说道:“虽然我的学识都很有限,但可以确定的是,那时我完全按照马斯洛的需求层次行动,我最在意的是自己的人格、名誉、尊严,这也让我痛苦不已,我也算完全受困在弗洛伊德说的“性心理的发展”里,我极度渴望目光,渴望关注,在天性与理想中挣扎不休,在自我与社会里寻找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