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太不要脸
关家是锦城有名的商贾，族长关渐虹丧葬期间，前来悼唁的人可不少。
一拄拐老叟，衣着华贵，满脸褶子留着山羊胡子，站在关渐虹灵柩前不知叨咕了几句啥，先人一步迈进客堂来。
此人正是锦城名宿苗可绣，凭着身份和年纪，此人所到之处，无不承包了客座首席之位，以至于坊间流传一句戏言：“流水的宴席，铁打的首座”。
今日自然也不例外，苗可绣跨上堂来，直奔客座首席。
待他停住脚步垂下眼皮，却见一后生坐在那里，顿时心有不爽，假装着咳嗽，还将手中拐杖跺的咣咣响，提醒这位后生快快给他让坐。
坐在堂上的自然就是李厌歌，他正和关月说着什么，没留意那么多，否则以他性子，才不在乎什么首席不首席。
苗可绣那张枯树皮脸顿时难看起来。
他伸出拐杖，直指李厌歌，“听说关府来了高人，难道就是这……和尚？”李厌歌头上新发尚短，苗可绣一时不好断定其身份。
“这不就是那个乘风而来的妖僧嘛？”
“啊，还真就是他。”
“这不就是那个傻了的邪性怪胎嘛？”
堂中陆续进来了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已将李厌歌身份和盘托出。
“老爷子，这位正是李仙师，他不是僧人，本领却比僧人高了不知多少，他对小人有救命之恩，对关府也是恩重如山呐！”
关府刘管家赶紧上前打圆场，言下也有提醒老头子识趣的意思，他虽身为大富人家的下人，见惯了名利场，但自从李厌歌救了他一命，已是心服口服。
说话间，刘管家搀扶着苗可绣往次席就座，可这位“铁打的首席”怎肯甘心屈居人后，尤其是一个嘴上无毛的后生。乘着弯腰落座之际，苗可绣猛然将拐杖扎向了李厌歌脚背，心中也是发着狠，不给你小崽子点苦头吃，还真以为自己能耐了。
“啊呀！”
一声惨叫竟发自他自己口中，李厌歌何许人，根本没有丝毫动作，便让此人栽了跟斗，这一下反倒扎了自己的脚。
“您老这是闪着腰了？”
刘管家自然心知肚明，连忙伸手来扶，关月身上禁锢已解，人也变得正常不少，此时忍俊不住在一旁咯咯咯笑了起来，管家急忙朝她递眼色，可别笑了，再笑我也忍不住了。
“……无妨，无妨，缓缓就好，缓缓就好！”
苗可绣翻着白眼，花时间坐定，这才斜眼来看李厌歌，“李大师的名头，老夫倒是略有耳闻，不过嘛……”话说到一半，故意顿住。
此时堂上已有不少人，都明白苗可绣这是无话找话，有意要揭李厌歌的短。
“可不，半神摸骨老人都束手无策的事，我师父给解决了，这本事可不是吹出来的！”关阳不知何时已经走进堂来。
自从身上魂禁解除，她的魂力冲破了束缚，甚至连脑筋都变得灵活起来了，拜师收徒是她现编的，只为眼下维护李厌歌。
“你等也配提半神之名？”
苗可绣脱口就抢白了一句，等抬起头来眯眼看去，却见关阳一头白发，映衬着玉雪肌肤上精致的五官，一身素服下紧致的大长腿线条流畅而有力，从足尖一直延伸到腰际，形成一条动人的弧线，散发着年轻火热的性感魅力，让人简直移不开眼睛。
“关大小姐，老爷子我正要找你说事，我儿子乔仟可仰慕你得紧呀！”苗可绣舔了舔嘴唇，一双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关阳，仿佛恨不得要将她生吞一般。
“我今日就要当个说客，促成了你们这段姻缘，往后你有我苗家作靠山，要财有财，要权有权，要身份有身份，便是这锦城一方豪门，岂不是天大的美事！”
众人的兴致也都转到了关阳身上。
毋庸置疑，关家大小姐的身材样貌在锦城是出了名的好，到城防队当了头领，穿上一身甲胄后，更显英姿飒爽，任谁看了都得暗暗流口水，如今多了一头白发，更显神采照人，卓尔不群。
如今关家族长关渐虹暴毙，两姐妹的父亲又不知所踪，门庭凋零仅剩两女，这肥肉落到谁的嘴里，任谁都忍不住想入非非！
苗可绣这算盘已经响到锦城人尽皆知，关阳沉下脸，当即怒道：“苗老爷子挑这时候说这样的话，未免太不把我关家放在眼里了！”
“就是，就是……”
“此人居心不良。”
“早就知道他有此盘算，太不要脸了！”
……
其他人显然也都听不下去了，低声应和着。
苗可绣碰了一鼻子灰，只好装作没听见，斜过眼挑李厌歌的刺，“听闻阁下颇有手段，不知拜在何方高人门下？”
李厌歌已经看出来了，这人就这样对谁都要倚老卖老指手画脚一番，特招人嫌，但他还是并未过多放心上，如实道：“并没有。”
“哦，这么说来……你这是无师自通喽？”
苗可绣冷哼一声，捋捋衣袖，似乎来了大兴致。
“唔……算是吧。”
李厌歌继续心不在焉，苗可绣等的就是他这话。
“年轻人，你这样可不好，自我吹嘘天赋异禀也要有个限度！”他提高了腔调，“想老夫一方泰斗，天下人谁不竖起拇指说声了不起，各位说是吧”
他扭头看向堂中其他人，急切地希望有人站出来说声是，苗老爷子就是这么了不起，然而所有人都假装啥也没听见，根本没有谁出声。
尴尬了两秒，苗可绣只好继续，“但若要追溯起来，也是有师承渊源的，你小小年纪，如此言行就是背德忘义，为人所不齿，倘若将来……”
不用等他说完，堂内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图，不由得暗忖：好歹毒的一人！
他这一番话看似谆谆教诲，实则泼人一身污水，当众给李厌歌扣了一顶无德无义的帽子，在讲究品行声誉的武道世界，以他苗可绣身份，这种话一传出去，等于直接毁了李厌歌声誉前程，仅仅因为一个座位，真的有必要把人毁成这样吗？
李厌歌人在堂中坐，祸从天上来，但他此时正琢磨天宿二那些玄奥字符，苗可绣的话就像耳旁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关阳当场就忍不住了，“住嘴，你如此歪曲事实，毁人声誉，哪有什么长者风范？”
关月变正常后，更是掏心掏肺把李厌歌当哥哥，当即气得要撕苗可绣的嘴，张开伶俐小嘴就骂，“混蛋，我哥哥才不是那样的人，你为老不尊，胡说八道！”
苗可绣怎忍得了一而再地被后辈当众呵斥，蹭地起身，一连说了三个好，撇下一句尔等与我走着瞧，拂袖而去。
“这老犟头儿当真气量狭小！”
“何止气量小，上次集市上有个女子不小心撞了他一下，他硬是让人家磕头道歉方才罢休。”
“这事要被他那义子乔仟知道，定会寻上门来闹事！”
“这还真不得不防啊，可惜了锦城一霸乔仟，沦落成苗家走狗而不自知，话说他这是只长武力不长脑子的么？”
……
众人一时间不吐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