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徒劳而已
“说了乖乖给我留下！”
红发男子对剑经是志在必得，但已不会白白错过太玄秘境那等好事，决意将李厌歌掌控在手里，身形似风，探手抓来。
“那么，你便有两个必死的理由！”
焱颜如恶龙咆哮，当头一拳轰下。
听到头顶霹雳爆响，红发男子急忙闪退，“很好，本尊乃炎梵冷阁圣堂级杀手赤发鬼……”
“不必自报家门，在老夫眼里，你等统统都叫死人！”
焱颜嫌他啰嗦。
“那改日再会……”
外号赤发鬼的红发男子丢了个眼色，一共十六名死侍瞬间撤退。
但，撤退只是假象，咻咻咻，随着无数把飞刃瓢泼般向焱颜倾泻，死侍全方位出击，骤然扭身朝焱颜扑来。
焱颜何许人，巨剑裹挟滔天巨浪，将全身包裹在光幕之中，接着，剑气纵横间一股咸腥弥漫。死侍如同飞蛾扑火，赤发鬼眼角的刀疤又跳了一下。
他终于真正见识了焱颜的恐怖，这个二十年前名震江湖的魔头，曾一度令当时年轻的他惶惶不可终日，希望初入江湖的自己不要遇见如此恶人，如今他已成长为圣堂级杀手，依旧被其一击之威所震慑。
但他并不打算逃避，因为人终有一死，不是今天死就是明天死，他之所以有今日成就，绝不是靠临阵逃跑得来的。
焱颜剑芒未尽，赤发鬼袖中闪现利刃，接着，整个人消失在了原地，当他再次出现时，手舞寒光正以闪电之姿，即将贯穿焱颜头颅。
巨剑上挑，焱颜气势暴涨，赤发鬼再次失了踪迹，如影随形，一击即退正是他攻击的特点。
两人如是往复，如同灵蛇与巨兽的争斗，焱颜是个性急之人，一声大吼，剑芒瞬间猛涨十丈，再一个回旋，方圆之地尽被清剿，随着一道血雾升腾，大战已然落幕。
“圣堂级杀手，哈哈哈……”
又是一阵大笑，焱颜在李厌歌身旁如同重锤落地，待他抬眼，看见的却是李厌歌神色平静，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似乎对这种场面早已见惯不怪。
焱颜颇为意外，无话找话，“小友何不谢我？”
“区区小事，尚不足挂齿。”
李厌歌抢了焱颜的话，让他无话可说。焱颜一怔，旋即哈哈大笑，“小友甚合我心，如此，就把这个送给你吧！”说着解下巨剑，往李厌歌身上一推。
“我要它何用……剃头？已经剃了呀！”
李厌歌摸着光脑袋，开了句玩笑表示不接受，属实，这门板也似的大家伙，当床板他都嫌硬。
“怎么，看不起？这可是鼎鼎大名的惊天大剑，想要它的人多如牛毛。”
焱颜是越来越喜欢面前这个少年，任何时候都气定神闲，又我行我素自带几分邪气，拿这么大家伙剃头这种事，也只有他想得出来，这样的人能交个朋友一定很有趣。
“谁想要你给谁！”
李厌歌推开巨剑，它实在太大了，大到让人难受，另外一个原因，他知道那真就是一块门板。
数百年前，大炎有一门派叫做惊月门，声名威震大陆却干了不少恶事，当世的李厌歌曾卸掉他们大门，用半边门板做成了这把剑，随口叫做惊天大剑。
“你可知道这上面刻的是什么？”
焱颜指着剑刃上一行行小字，刻意压低了声音。
“不就是剑经嘛，我熟得很。”李厌歌还是丝毫不上心的样子。
“你，你怎么知道的？”焱颜愈发感到惊诧，“这个秘密天下人知道的不多，大都还以为剑经是本典籍呐！”
“我还想说是我当初无聊刻的呢，一字一句都记得清清楚楚！”
李厌歌随性笑了，懒得提炎梵冷阁那伙人都知道剑经刻在剑上，你所说的天下人知道的不多，究竟是多少算不多。
焱颜还当他开玩笑，“怎么样，现在想要了吧？”
“你执意要送，奈何我也拿不动，况且，你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难道你不懂吗？”李厌歌百般推辞，苦于焱颜不信真话，“你帮我剃头，还帮我解决了那伙人，咱们两清了！”
焱颜一拍脑门。
眼前少年蕴境未开，凡体一个，扛不动这般巨剑属实正常，本来打算如果李厌歌收下惊天大剑，自己便护他周全，直到他有自保之力，但经李厌歌点醒，他才想起自己仇家遍天下，人一旦自己屁眼飚着血，那还忙得过来顾及他人？
“咳咳，老夫唐突了，一心想着感谢小友点拨，让我突破多年以来的修为瓶颈，并助我走出了冥渊，竟忘了这茬！”
“若非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人魔，否则我才不会帮你！”冥渊之中，两人有过短暂的交流，李厌歌多少对焱颜有所了解。
“其实，将剑经送与良善之辈，正是我兄长人魔的意思，当初，他因为剑经遭人暗算，待我寻进冥渊时，已无力回天，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再三叮嘱我，剑帝的传承不可再落入像他那般恶人手里。”
“你兄长倒是良知未泯。”
剑经是李厌歌往世留传的神通之一，一旦大成，可号令天下剑，屠尽天下人，恶人藉此作恶，可不是他的本意。
“我兄长一生其实悲惨，妻儿遭人所害，仇恨蒙蔽了他的双眼，唉，不说也罢，往后我就是焱颜，他的恩怨我自会背负！”焱颜不愿多提此事，岔开了话题，“小友何以得知退行三里便能走出那冥渊？”
这个问题，他同样憋了好久，不问个水落石出，永远不得安宁。
“一道融合时空之力的魔障而已，只要身处其中，不管你如何转向，它都困于身前，偏偏人都有思维固势，不管走朝哪里都要面朝前方。”
李厌歌说得轻描淡写，焱颜却暗暗称奇，“如此简单，却足足困了老夫……咳，还好遇到你。”他哪好意思说自己被困了足足二十年。
李厌歌很想笑。
这时空困魔障，远古时期专门用来对付凶兽、妖魔，以它们不会转弯的脑筋，进去之后一味冲撞，很快就活活把自己给折腾死了。
焱颜要知道自己竟笨如莽兽，怕不得气死。
“我若要说，那是我曾经设下的呢？”
李厌歌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焱颜愕然了片刻，旋即笑道：“纵使小友天纵奇才，但你修为未启，亦不可能设置出那般屏障，况且冥渊自古有之……”
冥渊，不知有多少古籍记载，祖辈口口相传，这事李厌歌怎么可能作假？
“你若相信轮回一说，便不会这么以为！”
轮回重生，这种说法素来相信的人不多，毕竟难以考证，焱颜听在耳里则无异于一道惊雷，若非如此，有关李厌歌的谜底又如何解释得通？
这么一个涉世未深模样的少年，知道走出冥渊的方法，指点他突破了二十多年无法逾越的修为瓶颈，在炎梵冷阁暗影杀手环伺的情况下面不改色，剑经这种令世人垂涎的绝世传承唾手可得却毫不动容……
如果没有一个堪称神话的理由，都不足以解释这一切！
焱颜的脸色开始难看起来，眼底有一丝寒意就像冷冬之水，逐渐凝冰，“就算轮回，你又怎知往世之事？”他问出了最后的疑惑。
李厌歌无视他颜色，“凡事都有例外，难道轮回就不容许例外？”
诚然，他就是那个例外，历经万世轮回，记忆不曾消逝。
“小子气煞老夫了！”焱颜暴怒，“二十年啊二十年，一生能有几个二十年？”
说罢，猛一顿足，挥拳便向李厌歌砸来，砰，这一拳，裹挟蕴境五阳初期的修为，赫然在李厌歌肩头炸开！
对于蕴境五阳巅峰便是天花板的这个一重世界来说，他这一拳，即便蕴境四阳中期的道姑寒秋水，也可以轻易轰飞，更何况，李厌歌只是一介凡体。
偏偏李厌歌站在原地，丝毫未动，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倒是焱颜自己抖着发疼的手腕，“老夫可不信这个邪！”心头一横，凝于丹田的一身耀气修为尽数展露，搅得四周空气为之躁动。
“好了，”李厌歌挥手阻止，“徒劳而已。”
“冥渊遇见你之前，我已用魔晶淬体，肉身强度堪比远古魔兽，你此刻已亲自见识，就别再自讨没趣了。”
“如此说来，你是故意激怒老夫出手，就为了验证肉身强度？”焱颜活了四十余载，此时修为已在其兄长，那个真正的人魔之上，哪肯轻易服输，“那便再让老夫见识见识！”
他修为尽出，不留情面一拳直捣李厌歌胸腹！
哪知拳风还未触及李厌歌，自己便被震得连退几步，心头更加大吃一惊，“真见鬼了！”
“很意外吧？忘了告诉你，我不仅传承了记忆，还继承了万世以来不灭的神魂，一经催动，可形成坚不可摧的护体魂甲。”
早在刚苏醒的时候，李厌歌已按照记忆中的办法，点燃魂体神台，唤醒了历经万世磨砺的神魂，而且意识到自身威力非世人可撼动，护体魂甲只是其一。
“你既然有那什么魂甲，又淬体干什么？”
焱颜垂下头，仍旧心有不甘。
“你可知为何这一重世界里，蕴境五阳便是武道尽头？那是因为肉身强度无法突破，承载不了更多耀气修为。”
“原来如此……”
焱颜瞪大了眼睛，转念间似乎突有所悟，“你刚才说魔晶淬体，魔晶可是冥渊里那些光滑的白石头？”
光，滑，的，白，石，头？！
那可是远古修炼者求之不得的宝物，只是后来一重世界妖魔绝迹，再也找不到魔晶，淬体秘法也随之失传，无人提起。
“不然我为何要设下那时空困魔障？”李厌歌摊手表示无语。
焱颜猛地一拍脑门。
他当初以为魔晶是寻常石头，白白枕着睡了二十年，此刻忍不住咒骂自己愚蠢，转身就朝冥渊狂奔而去。
李厌歌摇了摇头，继续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