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走访三峡工地
到了十一月底的一天,当我和舒伯兴在外面跑完回到办公室的时候,roy wu告诉我们,今天要发薪水了。
发薪水,对我们来说确实是件比较期待的事儿。我们加入飞马公司,被告知我的薪资待遇为人民币两千元。为什么要说“我的薪资待遇”呢?因为,我们被告知,相互之间是不能打听的,这也许就是外企的文化吧。
2000元的薪资待遇比我原来公司的要高上一倍多,在94年的当时也算是高收入了吧?所以有些期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在我们的办公室里,有一个通顶的博古架,把我们三人和roy wu的办公区域做了个隔离,靠阳台和窗户的区域是roy wu的办公所在,博古架到房门这边的区域是我们三人的办公所在。
roy wu分别把我们三人叫到他的办公区域,给我们分别发薪水。
roy wu给我们发钱的时候,有个比较明显的习惯动作,首先是背对着他要给钱的人,腰身略微有点倾斜,双手在腰间以下,为了不让人发现具体情况的状态数着钱。后来的日子里,我们发现他每每在付钱的时候,基本都是这样的形态。老话说“财不露白”,也许这就是我们的吴经理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吧?
roy wu叫到我时,我才知道要发给我的居然是“美刀”。当然不是要发给我2000美刀,是按照当天的汇率,按照人民币2000元折换的美刀数。零钱部分则用人民币来补齐。
不愧是漂亮国的公司,发出来的薪水都是美刀。按照94年当时的汇率计算(大概是1:823)我拿到了240刀外加一些人民币的“零钱”。拿到这些美刀,心里真真是有点小激动。因为之前从没有拿到过这么多的美刀在手上,而且这些还都是属于我的。
之后的一段较长的岁月里,我们花出去的用于工作的费用,报销后从公司拿到的也都是美刀。这就引出了一个问题,我们怎么花这些美刀呢?当然需要兑换成人民币才能用来花销,用来生活,用来养家。
经过咨询,第一个月的薪资发下来后,舒伯兴、秦志强和我,我们三人就结伴来到江汉路人行天桥下的“中国银行”找到了游离在银行门口的“外汇之友”们(实际上是些倒卖外汇的黄牛们,他们的名片上都冠以“外汇之友”的名称)。我们是冲着某人来的,当然,某人也收到了我们会去找他的消息。没费多少的周折,我们就完成了美刀和人民币的兑换。
和他们相互熟悉后,为了安全起见,每当我们需要兑换时,我们都会打电话给“外汇之友”,提前预约他们带上我们所需要的人民币数量,来到我们的办公室,进行相应的操作。
如果有谁说我们这样的操作属于倒卖外汇,那么这种仅仅几百美刀的小作为,恐怕实在是上不了台面的吧?所以我们也就心安理得了。其实也就是能够获得一点小小的汇率差价而已。后来,在外币兑换上,舒伯兴和我确实也吃过一次不小的亏。这事儿,后面会交代。
发完薪资的第二天,roy wu就安排舒伯兴和我,还有他,一起前往宜昌,前去走访宜昌当地的经销商和客户,同时走访实际已经开工的三峡工地。
为了不浪费白天在旅途上的时间,roy wu要求我们今后出差,都要安排在晚间赶路。在完成当天的工作安排后,我们一起坐上了前往宜昌的火车。当年,从武汉到宜昌,是晚间在武昌南站上车,第二天早上六点左右到达宜昌站。
到达宜昌,下车后,宜昌当地的经销商黄瑞大姐,在出站口接上了我们。从阵势上,自然比不上长沙经销商接我们时的场面。
黄瑞大姐,看上起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年妇女。由于做业务的原因,自然养成了待人的热情态度。个子挺高,应该有一米七左右。在女性当中,肯定算得上高个子了。
经过roy wu的介绍,黄瑞大姐把我们引导到一辆“万山”面包车上,直接把我们带到她帮我们事先预定的“平湖大酒店”。
“吴经理,你们先办理入住,洗漱之后再吃早餐,完后我们谈谈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怎么样?”到了酒店大堂,办理入住手续时,黄瑞大姐对roy wu说道。
roy wu很干脆的回答道:“好。”
我和舒伯兴一间房,roy wu自己一间,我们很快办好了入住手续。可能是roy wu经常过来住的原因,所以平湖大酒店的前台服务员热情的对他说:“欢迎吴先生的再次入住。祝你们这次入住愉快!”
吃过早餐后,黄瑞带着我们去到了她的门市部。这个当时我们在宜昌的唯一的授权经销商是隶属于葛洲坝集团的一家在宜昌东山大道上的临街的一个不大的门面,和我们所住的“平湖大酒店”距离不远。店里和后面的院子里摆放着的都是飞马公司的产品。
就像在前面说过的,飞马公司的业务,主要是由飞马公司的员工负责开发客户,再由当地的经销商负责帮助我们把产品卖给客户,实现产品的最终运送到位。所以,黄瑞在当地的主要工作就是经常和已经建立起业务关系的客户取得联系,随时保证客户需要飞马公司产品的时候能够及时的供应过去。从某种意义上说,飞马公司的业务人员,在当时几乎也是经销商公司的业务人员。
飞马公司当时在三峡工地已经有了比较可观的客户数量,业务量也是巨大的,起码来说在湖南/湖北除武汉钢铁公司当年不少于8000桶的用量之外,三峡工程的当年总用量可以排在第二位。
在三峡工地建设者中,飞马公司的客户包括武警水电部队、葛洲坝集团、水电三、七、八局联合体,以及水电十四局等。这些单位,在宜昌市内有些有办公地点,有些办公地点直接设在三峡工地上。所以当天,我们在宜昌的主要工作就是前去拜访那些在宜昌市内的客户。
一天马不停蹄的客户走访,让我和舒伯兴认识了不少人。大家对我们也是非常热情的,特别是对舒伯兴,因为大家知道,今后舒伯兴将作为飞马公司的主要业务人员和他们进行工作对接。
在拜访葛洲坝集团公司时,我们直接见到了集团老总张总。张总见到我们后非常热情,亲切地和我们握手后,直接对roy wu说道:“小吴呀,你和我们小王相处的挺好吧?”
???我和舒伯兴一头的雾水。小王又是谁?
后来得知,roy wu在拜访葛洲坝集团的过程中,得到了集团张总经理的特别赏识。在得知roy wu没有女朋友的情况下,把他们总经理办的文员王小姐介绍给了我们的吴经理。所以张总经理一见面就关心他们之间相处的怎么样了。
之后的某次,飞马公司香港来武汉出差的和roy关系不错的托马斯邓(非常抱歉地说,因为公司文化的关系,我们往往都叫不全同事的中文名字)来武汉时,曾说roy wu为了三峡业务的开发,不惜“出卖色相”。当然,这纯粹就是在调侃。
第二天早上,在平湖大酒店吃完早餐后,我们一行包括司机共五人,还是乘坐昨天从火车站接我们的“万山”面包车(现在人们或许会称其为小巴)前往了三峡工地。
从宜昌市出发,大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进入到了三峡工地。舒伯兴和我完全被到处的沟沟坎坎和大型工程机械游动的身影给震撼住了。经常需要在行进的过程中,通过查看路上摆放的比较醒目的警示牌,来确认该往哪里前进,场面真是壮观有令人震惊。
当天,在三峡工地上,我们见识了那时世界上先进的大型工程机械。卡特彼勒、德马克、阿特拉斯、小松等等。还有简直算得上大到令人恐惧的卡特彼勒777翻斗车辆,舒伯兴一米七六的身高,站在这样的翻斗车的轮胎处,站直了,脑袋还不到轮胎的轴心处。那真是巨大无比,我们乘坐的“万山”面包车,在他的旁边,简直就是一个小玩具车的感觉。
在工地上,我们看到了一排排因工作环境的原因,露天倾斜着摆放的飞马公司产品的红色大桶(208升包装)。仔细观察了一下,摆放的还是比较专业的。
在珠海参加培训时,专门培训了我们应该怎样正确地指导客户在露天存放我们的产品(其实也是泛指大桶油品)。说起来也并不难,就是要把大桶的桶盖倾斜于地面,并保证桶盖上的出油孔和通气孔形成的连线和地面平行。这样就可以极大限度的避免因为水分的沉积(特别是雨水的沉积)进入油品中。
油品中一旦进入了水分,会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如果油品中掺杂进了水分,在机械系统中运行时,就会产生气泡,不断运行的机械中,产生出的无数的气泡,就会“爆破”,因而产生扩张的能量。无数细小的能量聚集起来的结果,就是使得油品的温度升高,油温升高,就会破坏油品的性能。简单地说,润滑油、齿轮油、液压油,我们如果统称它们为油品,油品一旦进了水就是件非常不好的事儿。
三峡工地上,拥有那些先进的工程机械设备的建设单位,在当时确实不太敢在这些设备上使用国内石油公司生产的油品。为什么?说起来现在的年轻人可能不能理解,在改革开放的初期,国内石油公司生产的油品,在品质和性能上和进口产品(比如当初实际在用的“飞马公司产品”,“海鲜公司产品”)相比,确实有着一定的差距。加之在这些设备制造商的使用说明书的“油品推荐”中,基本没有国产油品的名字。
想象一下,拥有卡特彼勒777这样大型工程机械的建设单位,一旦使用了非推荐的油品而导致了事故或损坏,谁敢承担这个责任?
在94年底的时候,据我们所知,国内的润滑油厂家,真的还没有谁家获得过国际通用的品质认证。当然,今天的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这也是中国润滑油发展历程中的一个阶段过程。
当我们按照计划完成了对客户的拜访,踏上归途时,走着走着,发现来时的路找不到了。原因就是被挖断了。
当时的三峡工地上,每天的工程进度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就像我们的所遇:上午来时还是一条好好的通路,下午回去时就变成了沟壑。
无奈中,经过一路上不断地询问,兜兜转转,多用了至少1个半小时,我们才得以回到宜昌市内。
回想一天在三峡工地的所见所闻和种种经历,属实让人感慨和兴奋。回到酒店,收拾、整理了一番后,黄瑞姐请我们美美地吃了一顿恩施土家族风味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