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子不语第章 怪力乱神
“客官，您要点什么本店的招牌，桃花酥和桂花酿，那来来往往吃的人喝的人没有一个不说好的，您看要不给您来上点”店小二弓着腰，裹着袖子，脸上带着笑意，介绍着自己家店铺的招牌。
“那个桂花酿是酒是茶”男人看着身旁站着的店小二，随后不解的问道。
“桂花酿是茶，桂花醩是酒，我也不能让您吃点心配酒不是。”店小二急忙对着凳子上的男人解释道。
“行，那你给我来个桃花酥和桂花酿，再给我上一盘馒头和咸菜，咸菜劳烦给我用油纸包起来，麻烦小哥了。”男人说完话，略微起身对着店小二点了点头。
店小二急忙附和一声后，转头便往后堂走去。
男人正是那离开书院的熹微，他一路向西而行，辗转了好几个城镇，这会已经快到大渭西边的边境了，一路的跋山涉水，让青年本来白皙英俊的脸庞也变得有些黝黑，头发也不似之前在书院那般整洁，有些乱发遮盖在两侧的脸颊上，身上的衣服也零零散散的有了几个破洞，青年此时虽说看起来有些窘迫，可目光依旧如从前那般纯洁明亮。
不多会，店小二端着餐盘就走了过来，“小心，小心，别弄脏了您的衣服。”说完话的店小二看了看面前的熹微，随即打趣道:“先生，您这一看就是读书人，怎么跑到我们这个地方来了”
熹微也是在一旁忙着端餐盘里的东西，听到店小二的问话，随即面带微笑地说道:“我也不是什么先生，充其量算是个读书人，来这边投奔个亲戚，路过你们此地，一路上跋山涉水的，有些窘迫了。”
店小二把肩膀上耷拉的毛巾取了下来，然后仔仔细细地擦了擦熹微身前的桌面，嘿嘿笑道:“先生这是哪里话，您的气质一看就不是我等这般下苦之人，说话也谦卑，您以后啊，一定是个很好的先生。”店小二说完话，就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熹微身旁，去门口迎客去了。
熹微拿起桃花酥，轻轻地咬了一口，本来在这荒野小店中，只是想填饱肚子，再打包些馒头咸菜走，不曾想这家小店做的点心，味道一点不输那些大招牌做的，吃起来很是酥香，熹微一连吃了两个，然后才停了下来，不是因为吃不下了，而是嘴里实在有些干了，随即拿起那壶桂花酿，先是揭开茶壶盖放在鼻子处闻了一下，揭盖的瞬间，桂花的香气就弥漫在熹微的四周，熹微拿起茶壶在杯子里倒了一杯，缓缓入喉后，熹微淡淡一笑道:“这桂花酿当真不错，就是不知道那桂花醩怎么样。”
喝完茶吃完点心后，熹微就打开了自己的包袱，把桌子上的馒头，放在了上次包馒头的油纸里，然后再把咸菜放进了包袱中，紧紧地裹住包袱，做完这些后便起身往柜台走去。
“店家，结账。”熹微看着柜台后的老爷子缓缓说道。
老爷子听见客人的话后，急忙起身问道:“客官吃的可好，喝的可行”
熹微点头笑道:“贵店的桃花酥和桂花酿味道都是极好，桃花酥酥而不腻，桂花酿沁人心脾。”
老人家听见熹微对桃花酥和桂花酿的评价后，也是哈哈的笑出了声，随后急忙对着熹微抱拳行礼。熹微见此也急忙对着老者抱拳行礼。“客官只要吃好就行，您那个是二十三文钱，有空您常来。”老人家笑呵呵的对着熹微说道。
熹微点头道:“一定一定。”
熹微在桌子上放下铜钱后，正准备转身离开，就听见身后的老者开口问道:“客官，您这是要往西走，翻山进城”
熹微听见老者的话，转过身说道:“是的，老人家，我是要向西走，翻过这座山应该就离城不远了。”
老者听着熹微的话，又起身走出了柜台，走到熹微身边后，拉着熹微的胳膊往一旁的凳子上坐去，看着面前的文弱书生，缓缓开口说道:“客官，听您说话，再看您的打扮，约摸着是个读书人，脚下的步子肯定也走不快，这会已经午时了，出了我们这座小店，按您的腿脚功夫，您都大概得走两个时辰才能到山底下，我们这边这座山，山底下地势高，所以没有庄户人家在那边住，您晚上肯定找不到寄宿的人家。”老者看着熹微一字一句的说道。
刚才去忙碌的店小二此时也走了过来，站在二人身后说道:“我们后边这座山啊，叫瓦罐山，老早山上有座庙，不知道啥年月修的，听平常来这吃饭的一些老客家说，这山上那座庙以前可灵了，庙里的香火就没断过，全是这附近十里八村的去烧香请愿，大家都说那里的香火灵，有求必应，可自从多年前出了一次事后啊，那庙里的香火慢慢地也就断了，多年以前还有守庙人在那守着，后来那人莫名其妙死了后，也就没人愿意去守庙了，这方圆百里，十里八村的就更没人愿意再去烧香了，这附近人平常要过山，也都是成群结队的，凑足十好几人后，大白天翻山呢。”
熹微听完一老一少二人的话后，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老者看见熹微的样子，也知道读书人不信鬼神那一套，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我知道你们读书人对这个不信，我老头子也不是想挣你的住宿钱，你今晚在这住一晚我分文不收，明天一大早你就跟人结伴进山就行。不是那小子乱说，只是那座山确实凶险，山里那座庙也确实如刚才这小子说的一般，你看我这这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但是你看除了我这座小店，这周围还有做什么营生的吗？之前这附近的一处人家，一家四口除了一个小闺女外，全死在那座山上了，自从庙里出事后我也再没去过那座山，听一些来往商人吃饭时讲过，那山上即便是夏伏之日，也是阴冷刺骨的紧，远远地瞅着那座庙就感觉背后阴风阵阵啊。”
“老人家，不是我不信您说的话，而是我赶时间，无妨，我就沿着山的一侧走，晚上不在山中休息，连夜翻过山就行了。”熹微看着眉头紧锁的老人缓缓说道。
老人看见固执的熹微，随即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就向后堂走去。
熹微起身后对着店小二说道:“麻烦你帮我给老人家说声谢谢，就说好意心领了，不过急事在身，就不在此叨扰你们了。”熹微说完话便对着店小二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身出了客栈，向北而去。
姜李此时就站在陷阵营的营房口，看着四周空空落落的营房，也是无奈的苦笑了一声。
“你叫什么名字。”说话的人脸上看不出一点血色，煞白的脸庞犹如要行将就木的病痨鬼一般，身形虽然很高可却如同一支风中摇摆的竹竿一样，好像一阵风吹来，就能把他吹走一样，孱弱不堪的身躯上穿着盔甲，看起来犹如老马负重一般，男子有些弯腰驼背地站在姜李的身前，脑袋一歪盯着姜李问道。
姜李愣愣地盯着男人看了一会，才咳了咳嗓子说道:“禀告将军……。”一句话还没说完的姜李立时就被身前的病痨鬼挥手打断了。
“我不是什么将军，我是陷阵营的营长，也就是你这个倒霉玩意的营长。”男人说完话，点头示意姜李继续说。
姜李听着男人说的话，一时间有点哑语，正了正身姿后，声音洪亮地说道:“禀报营长，我叫姜李，是步兵突击营的，特来陷阵营报到。”姜李说完话后，目光看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听完姜李的话后，呵呵地笑了起来，用意味深长的语气对姜李说道:“怎么了，突击营待着不舒服啊？怎么想着跑来陷阵营送死？”
姜李听着男人的话，一字不说地站在原地，只是用坚定的目光告诉面前男人自己的答案。
“这可不是小孩子撒尿和泥玩，也不是在戏台上演戏，演得好了拿的钱就肯定多，演的差大不了跟着师傅再好好学个两三年，回头再上戏台子。”男人说完话，从上到下打量着面前的姜李。
姜李依旧只字不言。
“小兄弟，你现在还有后悔的时间，我给你机会，你现在回去的话，还来得及，你非要一意孤行我也拿你没办法，你转头看看这营房门口，除了你，一个人都没有，别人怕死，你不怕”男人眉眼带笑地看着姜李，可就是这副样子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姜李顿了顿后，对着面前的男人说道:“营长，难道待在突击营就一定不会死吗？待在陷阵营是不是就一定会死”姜李坚定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面前吊儿郎当的男人。
男人也是呵呵一笑，随即戏谑的看着姜李说道:“平常不好好练习，走到哪都是死，不过待在陷阵营肯定比突击营死的快，这个你应该知道，所以说，你考虑好了吗”
“镇武军、陷阵营姜李，特来此报道。”姜李昂首挺胸，用洪亮的声音回应着男人的问题。
“镇武军、陷阵营张豆豆，特来此报道。”
姜李听着身后来人的话语，急忙将脑袋扭了过去，看着身后同样昂首挺胸的张豆豆，顿时皱眉，目光不解地看着张豆豆。
“呦呵，又来了一个不怕死的，这今天是怎么了呀。”男人歪头看了看姜李身后的青年，又看了看一旁有些不爽的姜李，随后眼睛看向姜李，手指指着张豆豆问道:“怎么了，认识啊？”
姜李有些生气地回答道:“禀报营长，我们是同乡好友，相隔不过百里。”
“哦，我说呢，怎么，他来陷阵营你不知道？”男人意味深长地看着二人。
未等姜李开口，张豆豆率先开口说道:“禀报营长，他不知道，因为，我这个人一直都胆小怕事，在军营里遇到什么事也都是躲在他和另外一个好友的身后，他们都不知道我来陷阵营，我也没有提前告诉他。”
“那你自己都说了，你这人胆小怕事还怕死，那你跑来干嘛，找人把你弄去喂马不就好了吗？还不用冒生命危险，多好的。”男人看着低头的张豆豆问道。
张豆豆目光并不坚定，在地上看来看去，随后猛的抬头看向男人说道:“我刚来军营的时候，训练我们的营长说过，永远要把后背交给自己信任的人，在战场上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战况瞬息万变，更何况我们陷阵营本就是突入敌后作战，我不想让我兄弟站在那里孤零零一个人。”张豆豆刚才不坚定的目光，此时正坚定地看向姜李的后背。
姜李听完张豆豆的话，牙齿在口中紧紧地咬着，脸颊两侧的腮帮也高高的鼓了起来。
男人听见张豆豆的回答，对着两人鼓起了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两人说道:“战场不是儿戏，也不是你们弟兄两拼义气的地方，不过他说的那句话，我很认可，也很喜欢，那句话在我这比那些好听的豪言壮语要好的多的多，不管何时，战争都是很残酷的，但是，战场也是最能检验男人的地方。”
“镇武军、陷阵营王成，特来此报道。”
“镇武军、陷阵营张响，特来此报道。”
“镇武军、陷阵营张宽，特来此报道。”
姜李看着与他们三个摆擂演武场的三个壮汉，双方目光相对后，冲着对方点了点头，随后几人便昂首挺胸地站在原地。
营房门口的男人也是抬手对着下方的几人抱拳行了一礼。
熹微出了客栈后，一路向西，走了约摸一个半时辰，此时的天空也是渐渐地暗了下来，熹微看着面前离自己已不足三四里的大山，深深地看了几眼，随后在一处小河边找了个石头坐了下来，取下腰间已经没水的葫芦，弯腰就从小河里往进灌水，一边灌水一边用嘴吹着河面上的落叶，灌满水后，坐在河边的石头上缓了几口气，拿起葫芦便喝了几口，河水喝起来并不甘甜，相反还有一些咸，熹微喝完水后打开包袱，他并没有趁着天未黑而继续赶路，而是解开了包袱，从里面取了一个馒头，捏了两根小咸菜，坐在石头上慢悠悠地吃了起来，好像脑子里已经全然忘记了老者对他的叮嘱。
熹微一边吃，一边还来回欣赏着周围的风景，左顾右盼地环顾着四周，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在客栈里那般着急赶路的模样，完全是一副前来游山玩水的样子。
“嗯，这个不错，看起来应该刚刚好。”熹微嘴里的馒头还没嚼完，看着一旁的树木便自言自语了起来。随后起身就往那倒塌的树木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还用力地咀嚼着嘴里的馒头。“忘了给店里小哥说了，应该给我拿热馒头的，那样咬起来不费劲还好吃，哎。”走到倒塌的树前，熹微吃下手中最后一口馒头，然后把手在树上蹭了蹭，便开始用力地掰动树木上的枯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