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福即大祸第章 大祸即大福

    随着一声钟声响起，营房里的众兵卒们皆是着急的往校场走去，校场中央的将军与副官，都站在原地看着一个个跑来的士兵们。各营的营长和各都尉都在清点自己营中的士兵，一旁的偏将和牙将，则是在一旁等着校场台上将军的指令。

    “禀告将军，镇武军已集结完毕。”

    校场上的将军随即点了点头，看着前方气势恢宏的大军，不由得也是笑了笑，随即走下演武场，在下方来回踱步了一会，随机大声说道:“你们当中啊，有来混吃等死过日子的，也有想靠着边境士兵这个身份来捞油水的，你们之前有什么目的我不管，那是前任将军的事，我来了，那就只有一件事，就是打仗，打胜仗，最近咱们军队出现了很多声音，叽叽喳喳的吵的我睡不好觉，可是我不生气，因为你们烦，你们恼，或者说你们怕，可是你们没逃，尽管你们不知道开战的消息是否属实，最起码你们做到了一个军人应该坚守的底线，那就是没当逃兵，这就是好样的，这才是我大渭的好男儿。”鱼保龙在校场上来回地走，目光盯着前方的士兵，随后在一旁的大鼓前站定了下来，拿起鼓锤狠狠地敲在了鼓面之上，震耳的声音传遍了整座军营。随后抽出腰间的佩剑，大声的喊道:“现在我就可以告诉你们，我大渭要向他北辽宣战，我大渭不日便要攻进他们的国土，要让这天下诸城插满我大渭的军旗，要让这天下的黎明百姓永不受战乱之苦，要做到这几百年来无一人能做到的天下一统！”鱼保龙高举着宝剑，声嘶力竭的喊着。

    “杀，杀，杀！”下方的士兵也受到了台上将军的感染与鼓舞，一个个眼神坚毅的盯着面前的将军，口中发出震耳欲聋的杀声，声音冲破了武安城上方密布的乌云。

    鱼保龙看着下方受到鼓舞的士兵们，眼神中的战意亦是愈加浓烈。

    鱼保龙挥了挥手，台下瞬间安静了起来，随即把手中宝剑插进了校场的土地上，开口说道:“我刚来那天，我就暗中派了几乎百名随我而来的精锐，一部分就暗中守在两个城门外，一部分则是暗中在瓮城的箭楼中，其余的，就乔装打扮混迹在城内各个角落，我给他们下了命令，若有不战而逃者，可直取性命，他们都是跟了我好几年的老兵了，下手比你们狠多了。”鱼保龙边说着话，边还不由得大笑了起来。“可惜啊，他们一个都没抓着，我很疑惑，起初也觉得不可思议呀，不过想一想也就明白了，谁不想在乱世，搏点功名傍身啊，都觉得自己命好，死的只会是别人，轮不到自己呀。”

    台下的士兵们皆面面相觑，随即低下了头颅，完全没有了刚才那凌人的气势。

    “大福亦是大祸，你们永远要记住这句话，你们当中时常都有人说，自己命如何如何好，我告诉你们，打仗靠的是平时勤用功，多与战友们之间的配合，他们死了，你就能活到时候你们腹背受敌，也就离死、不远了，别总想着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你们没上过战场，总该缴过匪寇吧，真到了自己身边没人的时候，这泼天的富贵，你们该拿不住、还是拿不住。”鱼保龙大声的告警着面前的兵卒们。过了一会，看着面前这一个个低头不语的士兵们说道:“现在镇武军里，前线军营大都是常规的兵营兵种，八个步兵营、三个轻骑营、两个游骑营、四个弓弩营、和重盾重骑各两个大营，共计二十一个营。其中步兵营，兵卒最多也最杂，同样的也不好管理，即日起，我要从步兵营中挑选出三千人成立一个新的大营，其余步兵营整合后分归为七个大营。这新的大营名为“陷阵营”，也就是死士营，这三千人主要用来在敌我双方步兵骑兵交手后，用最短的时间冲向敌人后方，配合游骑和轻骑打乱对方阵脚，为后方大军开辟道路，最后，找准时机配合重弩和投石车攻击敌方守城士兵，最后破城。此战、这三千人就是我军本场战役的死士，也是关乎这场战争胜利与否的重中之重，至于三千人能活下来多少，我不知道，老天爷更不知道，所以我不强迫你们，我来带的百余名亲兵，他们就是你们这段时间在陷阵营的师傅们，他们在陷阵营等你们，有来的人，可随时告知你们各小营的营长，我鱼保龙随时恭候诸位。”说完话的鱼保龙拿起地上的佩剑，转身就走，身后跟着副将和一众偏将牙将出了这偌大的校场，只留下一众士兵在低头沉思。

    此时校场后方一处阁楼上，犁鹿与甘水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一切事情。“这个鱼保龙，不会做人啊，打一下给个糖，给完糖又连着打了两下，怎么数这买卖都不划算啊，人家那些人又不傻不痴的。”犁鹿边说话边用手指了指下方的士兵们，脸上的表情甚是精彩。

    甘水两只手在空中比比划划，随后点了点城门的方向，也不管那犁鹿有没有明白他的意思，转身就顺着楼梯往下走去。

    “你等等我啊，你不早点提醒我，我忘了嘛，你还来脾气了，喂喂喂，甘水。”犁鹿一边喊着前面脚步飞快的男人，一边用手撩起长袍一路小跑着。

    慢慢的，集结的各营士兵也都逐渐散了去，只留下了步兵营的一些士兵，在那成堆的围在一起讨论。

    “你们说这将军弄这陷阵营什么意思，这不明摆着让这三千人去送死吗，还是送到别人嘴里。”说话的是一个身形颇高，也很魁梧的男人，男人黝黑的面庞盯着面前一堆人发出疑问道。

    “是啊，一个个都是说得好听，到头来不还是拿我们这些人的命，去铺他的攀天路嘛，什么大福即大祸，扯淡！就是想忽悠着我们去送死，好为他凑齐什么陷阵营去卖命。”一个身材颇矮小，眼睛和牙齿有点像老鼠的男人在那里不忿的喊道。

    张豆豆看见原地未动的姜李，先是愣了愣神，随即想到了什么，赶忙就往姜李身边跑去。贾雪也是慢慢的朝姜李站着的方向走去。二人一前一后的到了姜李身旁。张豆豆正准备开口，就被贾雪抢了先说道:“你想加入陷阵营，你想让我们俩别劝你了，你想说自己已经想好了，对吧。”贾雪一边说，一边目光紧紧的盯着面前的姜李。

    “你属蛔虫的啊？该说的都让你说完了，我还说什么。”姜李面带微笑的看着身前的两个人说道。

    张豆豆听见二人的对话，随即一把推开身前的姜李，大声的呵斥道:“你他娘是不是有病，你没听那个将军刚才说的啥吗？你想去送死啊，他要让三千人去给这几万大军开路啊，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是活够了吗没听到别人都在议论吗你是耳朵聋了还是前两天让贾雪打傻了？都说了是大祸，你还往里挤啥。”张豆豆嘶吼的声音引来了一圈人的围观，大家都在低头议论着这三个人。“看什么看，一帮狗娘养的，找事是不是。”张豆豆双手松开姜李，对着周围一圈围观的士兵们叫骂着。

    贾雪听见张豆豆的喊骂，也不由得笑了起来，这货平常是好犯贱，对其他人算不上客气，可也没见过他这个样子，这还是头一次见张豆豆发那么大的火，随即搂住一旁姜李的肩膀看起了热闹。

    “臭小子，你骂谁呢，找死是不是！”说话的就是刚才高大魁梧的汉子，一边说话一边朝着张豆豆走来。身后也是跟了一群不嫌事大的起哄架秧子，众人都吵吵吧火的往张豆豆那边靠去。军营中老兵油子最是难缠，也不跟你动手，就是恶心你，拱一堆人的火气，最后让大家收拾你，自己还不用挨处罚领军棍，这种人最是可气。

    张豆豆也不甘示弱的盯着面前高大的汉子，一字一句的开口说道:“骂的就是你，怎的，你不服啊”一边说一边还用手指了指面前的汉子。

    “我废了你个瘪犊子”汉子看见张豆豆如此嚣张，随即也忍不住挥手向张豆豆打来，不过被张豆豆轻易就躲了过去。张豆豆闪到汉子身后，一脚踢向汉子的裤裆，结结实实的一脚挨在了汉子的身上。众人看的都忍不住用手捂在裤裆处，脸上用同情的表情看向倒地不起的汉子。“啊”杀猪般的叫声顿时响彻了整座校场，汉子一边喊，一边用手捂住裤裆在地上疼的翻滚。

    “爷爷我是……”

    话还没说完的张豆豆，就被姜李捂住嘴拖着离开了校场。三人一路走到军营后面的树林中，这才停了下来，姜李看着身旁的两人，张着大嘴哈哈笑道:“贾雪，你看见没，今天豆豆可算是威风了，咱们来军营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豆豆对着外人发这么大的火，还动了手，哈哈哈哈哈，这以后可不能说豆豆是窝里横了，他现在在窝外也横的不行。”姜李笑的越发止不住，双手抱住肚子笑个不停。

    “你刚才为什么拦我，我正打算好好教训教训那狗娘养的。”张豆豆气愤地对着面前那笑的合不拢嘴的姜李说道。

    姜李缓了一会后，才说道:“我确实打算去陷阵营。”姜李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张豆豆准备往自己这边走来，随即又立马开口道:“你先听我说完，说完后你再动手也不迟。”姜李看了眼张豆豆，张豆豆扭过头背对着身后的二人。

    “我知道，你不理解我为什么一定要去那陷阵营，就跟你说的一样，那说白了就是去送死的，豆豆你想过吗，你们都有家人，我只有孤身一人啊，我们家就剩我一个人了，我最不值钱、最用不着珍惜的就是这条命，我拿不出别的东西了，你们有时候还有点念想，我连念想都没了，我不拼命难道就这样一辈子一辈子混吃等死更何况现在是乱世啊，战争马上要开始了。不说你能不能逃出去，你也听到那将军的话了，守株待兔就在外面等着我们呢，跑不了的。在别的营就能安然无恙吗？不用上战场吗不一样得冲锋陷阵吗！现在的我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屠刀下的猪狗，只能以死换生，要搏就得拿命搏，就得搏份大的。”姜李声音沙哑，却字字铿锵地说道。

    贾雪拍了拍姜李的肩膀，也走过去拍了拍张豆豆的肩膀，看着依旧不能理解好友心意的张豆豆，贾雪也只能是深深地叹了口气，也无法去说什么。

    背身的张豆豆听完姜李的话，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道:“我们早就说过了，你没父母了，我娘就是你娘，贾雪的娘也是你娘，以后咱出息了，让咱娘给咱一人寻摸一个好姑娘。”张豆豆的声音逐渐越来越小，直至最后一字不说。

    “我没忘你们说的这话，这辈子也不会忘。”姜李义正言辞的说道。随即看到二人并没有说话的意图，又开口说道:“他们都说那将军说的不对，没有大福只有大祸，可我觉得不对，大祸亦是大福，就跟人家说的一样，大福大祸的，不就是就看咱们拿不拿得住嘛，拿住了不就是大福，拿不住那就是大祸，与我而言这是次机会，我不想错过，即便真的是我姜李没这个福气拿不住，那就算是死了，也没什么可遗憾的，最起码还有你们两个能逢年过节给我烧点纸钱，所以，你们两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好好保住这条狗命，到时候风风光光回家，好好孝敬咱老娘。”姜李拍了拍贾雪的肩膀，贾雪也是嘴角一撇，淡然一笑的没说什么话。张豆豆握着拳头站在树下，随即转过身，狠狠地对着姜李打了一拳。

    姜李顺势倒了下去，在地上哼哼唧唧的骂着张豆豆，贾雪就在一旁看热闹也没去搀扶。随后闹了一会后，躺在地上，一本正经的说道:“刚才没让你动手，是因为我一旦去了那个陷阵营，估计营房就要重新调配了，看那个将军今日说的话，估计要好好整顿了，不能像以前那样了，我一走，估计贾雪也得回轻骑营房，到时候就剩你一人了，再跟他们起了冲突，万一我两不在，你让人废了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