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代宗主这职位,不上不下。混口饭吃,绰绰有余,最重要是安稳,你多少有点不知好歹。”白言的回答,他可不买账,哼哼道:“你想当让给你得了。”
刚还翘着椅子脚,来回晃动,发出“子嘎子噶”的声响,手一把按住扶手,椅脚稳稳当当的着落。后背离开椅背,上身向前探,双手合十,搭在大腿上,一改吊儿郎当的语气,说道:“你都身不由己,又何必怂恿我。”
代宗主道:“青年血性,你是一点没有。”
白言道:“打打杀杀有什么好的受了伤,干痛。没一点好的。”跳着起身,嚷嚷道:“师兄,你去了猴年马月,膳房隔了十万八千里路云和月吗扰了你的眼。师妹还饿着的事,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迎面走来脚步轻盈的俊俏少年,拎着桃木做的食盒,装着热腾腾的饭菜,无奈的撇了撇嘴,不自觉的加大步子。
“贤侄,你可回来了这小姑凉,老欺负人了。”代宗主说着,就上前要接过食盒。白言率先接过食盒,抱在身前,说道:“老家伙,你可别乱攀关系。”
他不以为然的敲了敲食盒,伴着食盒的敲击声说道:“贤侄说着顺口,修仙界不讲那么多。只有一个道理,‘你强任你强,强到极致的放屁都香。’贤侄,你意下如何”
白言凶狗一样的盯着他,一字一句的吐出:“你,放,屁。”
两个人嘴炮,谁也不服软。嘴,代替了武力的决斗。互掐的场景,有点正房侧室斗嘴的架势。吵着吵着,满嘴塞着饭菜,还巴拉巴个不停。程仙拿筷子敲了她的头,说了句“食不语。”她埋头吃饭,嘴角争执,才消停下来。
大口干了碗汤,把噎在喉咙里残留的饭菜,顺进肚中。舒畅了,打了个饱嗝。满足的揉了揉肚子,顺手就抬起胳膊用衣袖要擦擦嘴。程仙眼尖的抓住这个动作,拦下她糟蹋的动作。探出拿着手帕的手,替她擦去嘴角的油渍,轻声说道:“吃这么急,能吃出味道吗?又没人跟你抢。”
白言抬手指着坐在对面的代宗主,扬声说道:“昂,那就有一个要抢的。”程仙拍下她抬起的手,白言对他没辙,乖乖的坐着,要听代宗主辩解。
“胡说什么!修仙者是不需要吃饭的,吃了也拉不出。我是为了节约粮食,免得被你白白浪费了。”代宗主说的理直气壮。其实说的真没错,修仙者吃的会被丹田消化掉。丹田也会提供能量,就算几天不吃也不会感到饿。
白言转头做了个鬼脸,信你就有鬼了。你吃就不浪费了,谁好过谁。程仙收拾了饭菜碟,装入食盒中,送回去。
代宗主把脚翘上桌,指甲剔牙上卡的肉丝,说道:“我要走啦!你不用送了。”脚出桌上移下,迈出第一步,第二步……直到第五步,背后一句话也没有,经不住揣摩的心理,“剧情不对啊!问我啊!问我要去哪说什么话都好”
迈着第六步,眼睛瞥向左边,就差转头看个明白。落下第六步,迈出第七步时,猝不及防的转身,望着白言,而她正在往一个小布袋里疯狂塞东西,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在做什么”
白言正在卖力的往袋子里塞那套灵木做的桌椅,别看那布袋小,可是很能装的,她头也没空抬,说道:“哦,出远门,不得带点家当。”
代宗主攥紧拳头,恨不能给她顿炒栗子,微笑的说道:“这是你家吗?你就带家当。”
白言拍着拍装桌椅时沾上的灰说:“真见外,都是些小家伙。我不介意帮你搬走。”
代宗主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颤颤巍巍的说道:“你……就不问我去哪”抖动的指着地上,现在还留有曾摆有物品痕迹的空地,“那个大架子也是小物品。”拍着胸膛,道:“造孽,引贼入室。”毅然转身快步跨出门前。
内心道:“报销,统统报销!!翻倍,统统翻倍!”算盘打的,都快冒出火星了。
家当准备妥当后,启程。下一站,阜阳城。
距离宗门大比还有五个月的时间,白言可不急,出来了……站在山巅一壶酒,一把剑,牵一人,“那就玩个够,看个明白。”
三月,白言砸锅卖铁,过的倒也富裕。看以前未见的,听以前未闻的。她想过世道不公,人心险恶。可这些时日,她觉得也不错。不错啊!有人陪,陪她看世间万般,夜晚有归处,有安处。走再远,也不会迷路,真的很好很好。
能在白夜望梦般玄幻星空的地方,不在这里,在有点遥远的山上,山上有个叫回澜宗的地方。夜晚不必那样深沉,它已经是深沉本身。要看的不是夜,是夜下的少年。少年的眼里,会有世间最美的星空,那是最美的,最想见的,想一直见的。
其实一点也不远,一直在记忆里。近的,让人忘记了。但没关系,她在看着。
别去太远的地方,我会想你。可这是我的事,不能强加于你。
“师兄,一定不要有事。”
这还要从昨天白言为了给程仙准备生日礼物出门说起。“师兄,我有事先出门了。”白言挥了挥手,就出了门。一点也不给程仙说话的空隙,程仙狐疑,这天天跟着自己的师妹,怎么突然转性了。不会是约会去了吧?
在房间徘徊瞻望,那关上的门,就是不识相的自己打开,心里莫名有些焦急。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心绪,这三个月他不瞎,看的出来自家师妹,有多受那些女子青睐。受女子青睐也就罢了,师妹是女子,没有那种癖好。但万万没想到的是男装的师妹,男子瞧见了也惦记。要是一个不好,让人骗去了怎么办
他都这样想,白言又何尝不是如此想,甚至可称为有胜之而无不及,恨不能把看他色眯眯的人,全刀了,一个不留。放心她绝不会手软,只是不想程仙恨自己。恨她的狠心,恨她的不可理喻,或者还有其它,她只能统统赶走。
有一些动作落在程仙眼里,就变了味。白言却不曾发觉,还找了合理的解释。没办法,谁叫程仙太高了,挂在天上放光明,碰不到。才让她抬头看看,就满足于此。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件事从古至今,都是件很烦的事。烦的要死又没办法,后来就慢慢习惯了。仿佛沉入一潭着沼泽里,越是挣扎,陷的越深。又比如拎着一个袋子,半袋水的袋子里,有一条鱼,鱼还不知道危险,就算它知道能做的,不过是趁活着多喝几口水。不凑巧袋子破了,它和水一起大地洒下,可大地又不爱它啊!水流向四面八方,它不停的翻腾,能有用吗?
当然没用,路上没有海、江、河。拎着破袋的人蹲下,绕有趣味的瞧着它的拼命。鱼或许缺水难受,可不管出于什么,看的人都做不到感同身受
路过的人,瞧见了。不自觉的心生善意,怪他狠心,不如给它一个痛快。拎袋的捧腹大笑,多可笑的话,滑稽的让人大笑不止。可当笑声停止了前所未有的空虚感席卷他的身心。食指戳了戳鱼的肚白,对它说道:“谁分得清说不准,我也是被看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