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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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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可吓得手脚都麻了,最后被他一把扔到床上,动作就像往热锅里丢猪肉。

    余可两只手握成拳放在胸前,紧张地盯着许期,许期在床上寻找什么,视线一转迎上她的眼睛,湿漉漉的,眼睛睁得大大地在看他。

    大概是不知道她怎么忽然变得这么乖,许期倾下了点身,抬起眉,“看着我干什么?”

    余可笨拙地“啊”了一声,莫名有点怯生生地避开目光,轻轻地问,“现在……几点了?”

    许期往后看了一眼,“一点二十,明天应该起得来。”

    “有点突然……”

    “那你酝酿一下。”说完就拿被子把她一裹,包成了个蝉蛹。

    余可一愣,扭了几下,许期伸手就把她摁了回去,压在床上动弹不得。

    他离得很近,凑到她耳畔警告,“你再起来,我真不客气了。“

    说完,就像是在确认自己这话的威信,在近距离里,直望着余可眼睛,等待着她的回应。

    鸦翅般的睫毛,在小照灯里落下几片影子,盖在雨花石一样的眼睛上,白皙的皮肤在暗处是柔和的浅褐色,看上去比平时深沉。

    余可愣愣地眨眨眼,点头。

    心跳突突,在被子里她热得出了一身汗。

    许期严肃地起身,终于解开了她的束缚。

    转身走的时候,余可鬼使神差地拉住他,“你就这么走了?”

    许期不解,甚至对刚才的事情还气着,“不然呢。”

    余可庆幸自己在光照不到的地方,脸红得滴血,语气倒也还算自然,“关、关灯。”

    然后飞快就侧卧过去,把脸全数埋进枕头,“晚安。”

    =

    午夜的时候落了一场大暴雨,电闪雷鸣,不知又是哪个渣男在发誓。

    余可和许期上学路上,被家门口的长河惊呆了。

    天空还下着瓢泼大雨,像豆子一样滚在雨伞上,噼里啪啦。

    从家到学校的长坡冲着哗啦啦的大水,激流勇进,水位没过小腿。

    余可第一反应是,这怕是不能去上学了吧。

    直到她看到同学挽着裤腿艰难前行……

    一时竟分不清是她太大惊小怪,还是对方太勇敢。

    余可和许期商量了几句,最后还是准备试试。

    许期被余可搀着往前蹦了蹦,把脚伸进去没两步就退了回来。

    水流湍急,底下的东西看不见,余可单独走,小心一点尚且还勉强,许期本来脚就受伤了,面对现在的情形,硬着头皮也闯不过去。

    中途拦不了三轮,余可又不愿丢下许期。

    正准备回去跟老师请假了,面前突然来了一辆轿车,车窗滑下来,路子望从里面讥讽地看了许期一眼,“你还有一只脚呢,今天怎么没杵着?”

    许期早就丢了单拐了,路子望又不是不知道,却还拿这事笑他。

    早知道许期不待见自己,路子望都没盼着他能有回答,径直对余可咧嘴笑起来,“走,上车。”

    轿车的后座很宽敞,这是路子望爸爸特地为他派的豪车,前面的司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伯,面容慈祥,车缓行到半路,他往后看了眼,笑眯眯地说,“二位就住在山上?”

    余可道:“不是的,这儿是我们租的房子,周末还是会回山下。”眼看起了话茬,她趁机道谢。

    老伯忙说,“不敢当,你们都是少爷的朋友,应该的。”

    少爷……

    平时在现实生活中还真没听过这种称呼。

    一想到这,余可就下意识往路子望的方向瞥了一眼,但她飞快就收了回去。

    相较于她,许期的目光就十分堂而皇之了。

    路子望本人在前面无地自容,身体绷得像个石像。显然这个称呼被家人以外的朋友听到让他十分羞耻。

    车过了一个弯道,就塞住了。

    前面的车里下来很多学生淌水去学校,争取在上课打铃前一刻钟内冲进教室,也不枉天不亮就起来一趟。

    邱伯看着前面塞得动也不动的车龙,有些上火,“怎么办,快迟到了呀。”

    路子望侧过头提议,“要不帽帽就跟我下车吧?”

    余可看了眼许期,想反问许期要怎么安排,邱伯就替她回答了,“对,少爷你先下车,背一背小许。”

    路子望:”!“

    余可立即说,“那正好我在前面探路,你在后面背着许期也方便。”

    路子望:“我可能不太……”

    许期:“我很重……”

    显然没人在乎他俩的意见,喜出望外的邱伯自豪地标榜起了自家少爷,热情高亢的声音直接盖过了两人试探着提出的异议。

    邱伯:“小许你不用怕,我家少爷是公认的猛男,别看他瘦,但脱衣有肉,他绝对背得动你!”

    路子望血色涌上了头,压低声音抗议:“您不要在小视频里学到个新词儿就乱用好吗……”

    余可好像没听见,捂着翘起的嘴角,小声地问邱伯,“邱伯,这个……是怎么公认的呀,可以讲讲过程吗?”

    邱伯:“这个嘛,就是有一次业界的酒宴……”

    雨势磅礴,没有一点减弱的趋势。

    路子望背着许期一步一步仔细地淌着水。

    两人如出一撤地板着脸,且把脸遮得很低,唯恐被路过的同学看到。

    余可在前面用脚探路,遇到障碍物就踢开。

    路子望心里就像有股气,不酸酸许期憋闷得很。

    先是说许期重,被许期以多出他三厘米身高为由堵得哑口无言。

    眼下是第二回合。

    路子望挑着眼觑他的伤脚,鼻息讥讽,“你这有几个月了?会不会过头了呀。”

    就差没把“你装病”三个字写脸上。

    诚然路子望说这话是有原因的,上次他正好就刚好见识到许期高超的演技。

    许期毫无语调的声音透出他的不屑,“那又怎样?”

    路子望一怔,“真是?不……你怎么老干这种缺德事。”

    许期一本正经地不要脸,“这怎么缺德了,我认为很机智。”

    路子望:“骗人同情,你这叫绿茶。”他深感心疼地看了眼前面像只小螃蟹过河一样的余可,对许期更深恶痛疾了,“许期你就是一壶西湖龙井。”

    许期语调上扬,终于有点无耻的味道了:“倒也比不过你这罐碧螺春泡得开。”

    路子望,“论泡得开,还是比不过宋玉斋这袋乌龙冷萃茶。”凉水都能泡。

    许期细长的睫毛一搭,眯着眼睛睨他,呵了一声:“倒是没有否认自己茶的事实。”

    路子望不服气了,“没完了是吧,真不信我跟去帽子说?”

    许期看着天长叹一声,路子望就知道许期要开始话剧腔了,他想打住,但没打得住,就听见他说。

    “你去说了倒还好了。”许期眼皮缝里瞄了路子望一眼,满意地从他眨眼睛的频率里看到了期待的反应,“你以为这药是我想包的吗,要不是兜兜非要坚持搞这些名堂,现在我大概已经可以跑两步了。”

    水滔滔不绝地冲,许期滔滔不绝地说。

    “就怕落下病根,跳舞不好看了,你说我跳舞只是爱好,不能跳就不跳了,她非不答应……”

    路子望咬牙切齿,“你适可而止。”他也是忍无可忍了,“我不回答你,倒还自己跟自己聊上了?可笑至极。”

    许期仰着脸看天空说得津津有味,闻言眸子低低地朝他一撇,从路子望处观察到了期待已久的,透着醋味,不服气又不敢言的复杂情绪。

    他深藏功与名地勾了下嘴角,“我不可笑,可笑的是有些人没一次说得过,却总爱自讨没趣。”

    路子望沉默了大概五米,就爆发了。

    手一颠,许期就往下落,他本来就比路子望还高点,这下慌了神,眼睛猛然一颤,伸手就揪住了路子望后衣领。

    路子望差点就这么去了。

    本来只是想给他点苦头,吓吓他,谁让他这么得意?

    没想到被勒得差点扑街死亡。

    许期摔了下去,路子望剧烈咳嗽,脸色还是紫红。

    回过神来,怎么也不肯再背许期,“我差点被你害得机械性死亡!”

    许期:“那我怎么知道你突然松手了?”

    路子望:“你不知道自己多重啊?我手麻了不行吗。罪不至死吧!”

    两个人吵了几句就歇气了,大概是都没力气了。

    余可拍拍路子望的手臂安抚与鼓励,“辛苦了,辛苦了。”她看着这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但天无绝人之路,她看到了熟悉的车牌,“那是不是历史老师的车呀!”

    路子望也去瞧,“还真是——没想到连老师也堵在路上了。”

    余可说了句让他们原地等,就跑了过去。

    路子望和许期还没反应过来,通通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许期比路子望了解余可,望着雾沉沉的远方,“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出所料,余可很快就回来了,后面跟了一行三个老师。

    其中那个秃头胖子,正是鹭华校长。

    路子望惊了,下意识退后一步,“这是要干嘛。”

    许期暗道:“不好!”

    为首的男老师看许期面色惊恐,想他大概有点受宠若惊,便热情亲切地说,“许期,你的情况我们都是知道的,来,老师帮你。”

    许期:“不了不了!”

    校长似乎全然没听见他的拒绝,只对后面的人说,“再来一个,搭把手。”

    “嗬!咱们这校草长势不错,比他们三中的草高。”

    “就是,也不看看是哪里的草。”

    于是,许期就这么被三个男老师保驾护航,抬进了学校。

    在恢弘大气的校门口,校长作了一短暂停顿,“焦距调好,不然放在公告墙上不清楚。”

    许期:但凡身下多一块板板,校长就是在送葬了。

    路子望最开始还有点蒙,后来上了两节课反应过来了,对着许期开始笑,笑得要疯掉。

    孟令骁也乐坏了,对余可竖大拇指,“不愧是好青梅,你怎么想出这个办法的?”

    余可很冤枉,“我就只是跟历史老师说一声,让他帮忙请个假……”哪里知道他和校长以及几个老师住一个小区,每周都是轮流开车搭人的?

    很离谱,但好像又没那么离谱——毕竟低碳出行,人人有责。

    早晨的事情给许期留下了一些阴影,导致他上课的时候很不愿看到历史老师,一看到他好像就能想起社死的过程,这让他有点痛苦。

    历史连堂课过后是语文课,文言文和睡觉搭配很美好。

    字词解释在书本上写的清清楚楚,好像就算不听讲也能自学,余可实在挨不住念经一样的课堂,如此想着,心安理得地打起了瞌睡。

    大家跟余可都是一样的想法,眼看着脑袋消失的人越来越多,到了后半节课有一大片都不见人立着,语文老师终于忍无可忍,环视一周,准备随便找只鸡杀了儆猴。

    他慢悠悠地走到了第三排,瞅到余可。

    许期虽然睁着眼睛,但他在发呆,注意到老师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跟前。

    许期低下头,为旁边啄米的余可祈祷。

    然后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许期呀——”

    许期懵了,茫然地“啊”了一声。

    老师痛心地望着他,长达五秒的停顿,预示着这不是一场提问而是一场指责。

    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诧异许期竟然也会被老师骂?

    在此情况下,好多打瞌睡的同学都被同桌叫醒了看热闹。

    大家注意力都放过来了,语文老师看了眼底下还在睡觉的余可,对许期意味深长地开口,“看来你监督效果不怎么好呀,同志还需努力,催眠路上仍重道远,不要雷声大雨点小,动静搞这么大,我们被闹醒了,你们却还没睡,那多没意思。一晚上总得睡好几个,要么是教书的,要么是听课的,是吧?”

    许期眨了眨眼,突然悟了,心脏的血液哧哧往脸上冒,红成了前所未有的猪肝色。

    与此同时,班上同学也懂了,底下发出一阵唏嘘声。

    语文老师功成身退,“看来看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哈,大家都醒了,且精神头也好了,那我的目的达到了,来,我们看ppt。”

    余可本来并不知道这一切,下课以后所有人都偷偷过来问她和许期搞了什么动静,她这才后知后觉,想默默地找个山山把自己埋了。

    余可一时间有点消沉。

    昨晚的一切,竟然被所有老师围观了。

    声音倒也不是很大,主要是夜太深。

    众所周知,有些对话,如果不结合着具体画面,是根!本!听!不!得!的!呀!

    ——“我对你不客气了”

    ——“你就这样走了吗?”

    ——“……放我下来!”

    她反复复刻昨天的对话,不知老师究竟听到了多少。

    想简单点,也有可能老师只是说他们扰民,同学们理解得太偏了,毕竟语文老师是个那么古板的人。

    但这也丝毫不影响余可和许期两人面对面时脸红耳赤,连话都说不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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