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许期腿断了，直接后果是成为了第一批赶出宿舍的人。
学校宿舍翻新，一部分学生需要搬出去，许期家里有租房的条件，又加上腿脚不方便，学校很快就办好了他的走读手续。
本来就决定要租房陪读的余家父母房子也不用单独租了，于是余可也出去走读了。
路子望的老爹巴不得儿子回家里住，趁此机会一通电话打到校领导处，路子望打了个水的功夫回去就发现房卡消了磁，他别无他法，只能坐上校门口等着的专派轿车。
事实证明，出来混都是要还的，小蚕的苦难也报应到了余可的身上。
租好了房子才知道这栋楼本就是鹭华的教职工校舍。
余可的楼上是语文老师，楼下是历史老师，隔壁是地理老师，连房东也曾经教过她的物理老师……也就数学老师住的比较远，在她对面那栋楼里。
在这样庄严的氛围里，平时余可和许期回到家，玩手机都战战兢兢的，稍有响动电子手机就往被窝塞，熟悉的样子令人心疼。
无论如何，高二的学习生活依然竟然有序地前进着，直到有一天，余可和许期上楼的时候，碰到了过来找科任老师补习的高三学长，宋玉斋。
这人一上了高三，好像是哪根筋搭正了一样，开始很会献殷勤。
宋玉斋：“你们住一块啊？原来余可同学和许期还是亲戚关系呀。”
宋玉斋气质温润，带着一副框架眼镜，平时做任何事情都是慢慢悠悠的，说话声音也柔和好听，任何人和他相处都会感觉如沐春风。
许期歇着伤腿，黑幽的眸子瞅着宋玉斋，“不是。”
宋玉斋应该是不难觉察出警惕与敌意，但他仍旧只是温和地笑。
眼看已经到了家门口，余可理应请宋玉斋进去坐坐。
“外面热，要不进去吹吹空调吧。”
“那就麻烦了。”
许期声调冷冷的，“你不是说要着急去补习班？星城离这里挺远的，现在不走来得及吗。”
宋玉斋眼梢弯弯，“来得及的。”然后又盈盈地看向余可，“时间还很充裕。”
房子是小跃层的三室一厅，以前是用来合租的，门上都安着锁。
“现在房源太紧张了，我一个月前找都没找到。”
余可给宋玉斋递去一杯果汁，“当时学校翻新宿舍，催得太急了，幸好许期因为腿不方便提早租好了房子，不然我现在可能要睡大操场了。”
宋玉斋这次稍微搞懂了一点余可和许期的关系，“你们几岁认识的？”
余可收拾着桌面的东西：“还在妈妈肚子里就认识了。”
宋玉斋听到以后，沉吟了一会，喝了口水，低垂着眉眼，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还挺令人羡慕的。”
余可憨憨地笑了两声。
宋玉斋掀起眼又看她，“那平时都是谁来照顾你？”
实话说，余可觉得很多时候都是许期在照顾她，但这话她没好意思说，不然显得她太懒了。
“有时候是我的外公外婆，有时候是许期的外公外婆。但其实我们就只是晚上回来睡个觉而已，平时大多时候还是在学校里。”
“那意思就是平时这里还是有大人是吧？”
余可：“？”
宋玉斋，“我的意思是，有大人照顾还是很好，食堂的饭菜也不好吃。”
余可深以为然，“学校里面老是那几个菜，刘老板真的不考虑承包我们食堂吗？”
宋玉斋被逗得直笑，“我听刘老板说光是满足你们这些围栏党就已经累得他够呛。”
神秘人刘老板在学校后门开有一餐馆，每晚下了自习，都有一群学生在他那里喊菜，许期和余可为此还被德育处主任捉过。
余可说了几句“深夜食堂被捕”的趣事，宋玉斋看了看表，时候不早了，“你们中午吃什么？”
余可：“点外卖吧。”
事实上，各位大人们说好了轮流照顾孩子们，但实际上大多时候都不上来——他们的老年生活太充足，在外出旅游和陪读娃娃之间仔细权衡了一番后，毅然决然选择了前者。
宋玉斋看盘子里那一摞一次性餐具就知道他们吃了多少外卖，“今天就别点外卖了，谁知道里面放了什么，油用的不好是会坏脑子的。”说着就起身走向冰箱，“今天我来做菜。”
本来余可想拒绝，但听宋玉斋说不好的油会坏脑子，且分析得有理有据，她想到自己最近的成绩，点击黄色袋鼠app的指尖颤颤巍巍。
“那多谢你了，你随便做点就好。”然后情绪低落地嘟囔，“难怪我学数学总是感觉脑子转不动呢。”
这话被宋玉斋听见了，“我数学好啊，你不会的我教你。”
余可刚想说些什么，许期就杵着单拐从房间里出来了，“这就不必了。”
余可和宋玉斋都愣了一下，然后就见许期斜着一双眼睛盯向余可，“她思维方式古怪得很，这么多年一直是我在教，只有我比较了解，突然换了个人会磨合很久，她会混乱的。”
宋玉斋柔光满面，“那就对症了，我家有个小表妹也是很爱钻牛角尖，现在让我给掰回来了。”他弯下腰看冷藏柜，找出一袋鸡腿，“许期说得对，思维模式很重要。”说完看了余可一眼。
许期抿抿嘴角。
这个宋玉斋横竖听不懂人话。
宋玉斋在厨房忙活，余可在外面什么都不做显得很没礼貌，就自告奋勇地进去帮忙。
不一会，零碎的笑声就从门里传来。
许期眉头一折，撑着拐杖走过去，“需要我帮忙吗？”
余可瞪他，“你就省省吧，腿不方便就去沙发坐着。”
可气的是宋玉斋那张温柔俊朗的笑脸也转了过来，对许期有礼有节地说，“你是伤患，不用操心了，等着开饭就好了。”
亲切得让人想揍。
许期哽住，还没想好应对之策，宋玉斋继续跟余可聊刚才没说完的话，侧头时左手把门一推，许期就被压着脸挤出去了。
油烟机轰隆作响，里面的声音也变得模糊。
许期抱着拐杖，脑袋搁在上面，呆了五分钟，实在是坐不住了。
一起身，余可就出来了。
两人刚好打了个照面。
许期嘴动了动，还没想好说什么，余可把一盆蒜塞进了他怀里，”你不是想帮忙吗？剥蒜吧。“
本来已经打算出来剥蒜的余可，这会又进去了。
许期心里不快地坐在门口剥起了蒜。
余可不一会就出来，看许期就坐在地上，伤腿伸着，好腿盘着，像一条看门犬。
“你怎么在地板上坐着呀？”
许期脸一皱，“嘶”了一声，抬起一双水雾雾的眼睛，“兜兜，我腿有点疼。”
他正伸出一条胳膊让她去扶，余可转身就走了，回来的时候给他搬了根塑料凳，“你自己扶着墙慢慢坐上去，马上要烧菜了。”
许期：“……”
这饭吃得许期当真有点胃疼。
今天一过，许期开始正视宋玉斋这个人了。
他想着宋玉斋或许真的会黏着余可教她数学，但他万万没想到，终究还是他格局小了。
周一做完早操回来，宋玉斋就提着一桶油等在了教室门口，见到余可把油往她怀里一塞，“这是茶油，拿这个做饭对脑子好。”
路子望看着外面，凑到许期跟前，“这是个什么路数？”
许期不说话。
他也懵了，他也不知这是谁的部将。
余可想，这油估计不便宜，就要推脱，“我不能要，这油挺、挺贵的吧。”
宋玉斋和和气气地勾起唇瓣，“这本来也是社团的福利，我就是负责送一下而已。其他同学也有，她们是椰子油，拿来润头发的，我想的话，你头发这么好就不用了，就拿了茶油，反正他们在学校吃饭也用不着烧菜嘛。”
余可：“社团发的呀。没想到我们社团福利这么好，那谢谢你了，辛苦你跑一趟。”
余可抱着茶油，就像拿到了智商补充剂，兴致勃勃地回到位置上。
许期左右看不惯她这张欢喜的脸，“上课不听讲，你吃这么多茶油又有什么用呢。”
余可忿忿不平，“我哪有不听讲！”她可是好学生。
然后下午第一节课，她就藏在书堆后面有节奏地啄起了米。
历史老师看了余可好几眼了，手把书一卷，眼看就要过来拍她脑袋。
许期赶紧在底下拉余可衣角，“知识点！”
余可迷迷瞪瞪，铆足了劲才总算发出点虚弱的声音，“要，要点芝士。”玉米三明治不要芝士哪里好吃？
许期直接无语，路子望听了也摇头，神仙来了都救不了她了。
历史老师把书背在后面，弯腰凑到她耳边，“培根要吗？”
余可闭着眼睛晃了两下头，说她不爱吃。
“噗嗤——”班上爆发出一阵笑声。
余可猛然醒过来，惊恐地望了一圈，擦擦口水，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不是在餐厅呐！
历史老师也没责怪她，“我知道你们都是勤奋的学生，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还有，想吃什么就去吃，别把自己苦得连做梦都在想着。”
余可把头埋在臂弯里，脸红到了耳朵根，原地社死可以当场尸体火化。
许期拍拍她的肩，安慰道，“人这一辈子也就这么几年，很快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