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柏蔚宁抓了一把瓜子,坐到火堆旁边。
“喂,你刚跟她说了什么?”
雷五一脸懵:“什么?”
柏蔚宁稍微试探了几句,让雷五记起来了。
“你们不是一起长大的?”
柏蔚宁恨不得掐他一把,“是啊,但他们也是一起长大的呀,我们三个都是发小。”
雷五十分无辜,“你们一行人有五个,我连名字都对不上号,更别说你们这关系那么复杂。之前我也是听林婆婆说你和他是一起长大的,哪知道余可也是……害,怪我多嘴。”雷五有点挫败,“我是以为他俩是一对,看她不高兴了,以为她是在吃你这个发小的醋,才劝不要计较什么的。”
柏蔚宁也没责怪他,“其实你说对了一半。”
雷五眼神变得复杂了,“你们仨……?”
柏蔚宁想一头撞死他,“三什么三,我说你说得对,他俩是一对。”她气得鼻孔要冒烟,“我是他俩发小,他俩是娃娃亲懂了吗?我是见证。”
雷五:“什么?有凭证吗?我们这里指腹为婚都有凭证的。”
柏蔚宁倒是没想到如此严谨,“约定俗成……”
雷五:“那就不算。”
柏蔚宁斜眼看他,“那有什么所谓,你都能看出来他俩是一对,其他人但凡长了眼睛也能看出来。”
雷五感受到冒犯,“什么叫我‘都’能看出?”
柏蔚宁眼睛没看他,如临大敌地望着正要往后面走的路子望。
她赶紧扯了扯雷五,“这条路是不是通往后院?”
雷五:“是啊,咋了,怕他去打扰?”
柏蔚宁,“怕他遭受暴击。”
本着保护男孩子心灵的美好品质——尤其是好看的男孩子——柏蔚宁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勾住路子望脖子就给拐了过来。
薛照卿在洗手池刷牙,怔怔地看了一会柏蔚宁,匆匆把泡沫漱干净了也快步跟来。
坐了一会也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起先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后来发现路子望竟然也没听懂他们语无伦次地在讲什么,不耐烦地要走。
“那小屁孩让我去后院帮她拿烤好的玉米。不然等会她又得嚷嚷了。”
雷五一听就撒蹄子跑了,“我去。”
柏蔚宁把路子望摁下来:“你就坐下来休息吧。”
路子望觉得不正常极了:“你藏着什么事儿吧?”
柏蔚宁凌乱了一阵,就认真地看着路子望眼睛说,“我是在保护你。”
路子望:“?”
柏蔚宁:“你命如果不够硬,最好别去,林婆婆之前跟我打过招呼,说后面有口井,一到了晚上就有白衣女人洗头发……”
路子望:“那为什么林婆婆要把我的房间安排在正对那口井的房间?”
一直沉默的薛照卿开口了:“可能是要把你送给那个女人。”
薛照卿平时看起来就是认认真真的乖孩子,这话从她口里说出来就……蜜汁有说服力。
连柏蔚宁这个说谎的都被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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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可走的那天,方华彤有点别扭地找过了,想向她道歉。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住的房子是余可家的,她妈妈好面子,不肯告诉她,她又听妈妈说了很多余家的坏话,觉得余可来她家白吃白喝还挑三拣四,所以窜通着大家伙一起孤立余可,刁难余可。
方华彤态度还算诚恳,她以为自己多半会被原谅。
余可望着她,确实也没多少恨意,很平淡地告诉她,“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但我应该也不会记恨你,如果没有意外我们这辈子不会再见面,我应该很快就会忘了你。”
方华彤呆了。
她没想到,余可不接受她的道歉。
然而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寒假的最后一天,余可再次完成了一个奇迹——用一晚上的时间,写完了三个作文,还有一些零散的数学题。
开学交上作业,余可等了三天,老师都没把她叫去办公室训话,她这才彻底放下心。
踏踏实实上了几个星期的学,某天下课,舞蹈部的部长让同学过来找余可,他俩在走廊上讲了一会话,上课的时候余可拿了一把伞回来。
许期低头写题,毫不影响嘴上问话,“你不是被换到音乐社了吗,舞蹈社的还来找你干嘛?”
余可:“他来还我一把新伞,原来我借他那把,他女朋友不小心弄丢了,就还了我一把一模一样的。”
许期和路子望皆停止动作,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异口同声,“他有女朋友!?”
两人惊诧的样子,仿佛对舞蹈部部长有女朋友这事很是无法接受。
余可:“你们好像对舞蹈部长有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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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课上,孟令骁正被要求给予一个合理解释。
孟令骁沧桑地望着天空,神情颇为心灰意冷,“原来只是我自以为的好兄弟……都是一厢情愿,都是假象。”
说完被一掌拍倒,梁小宜再也忍不了他矫情的酸样子,“多愁善感也没用!你胡说八道误导别人这事没得洗。”
孟令骁爬起来,通红着一张脸冤枉极了,“我哪里知道舞蹈部部长也是帮别人追的余可。”
坐在边上一直没参与谈话的许期这时总算悠悠开了口。
“所以舞蹈部部长到底是帮谁追的?”
路子望深以为然,目光注视着孟令骁。
孟令骁试图推脱,“各位,我学业紧张,实难胜任……”
许期:“那怎么办?全校再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样人缘这么好的人了。”
路子望:“这年代还能做到身后小弟一群的人真不多了。我说你到底怎么做到的,能让大家都这么喜欢你?”
梁小宜:“我也不得不夸一句,孟令骁受欢迎是事实,毕竟学习好又擅长运动,关键长得好看。”
孟令骁,“包在我身上了。”
这种人实在太适合捧杀。
被夸得心花怒放的孟令骁做起事情来也十分有效率,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一年一度的文化活动周拉开序幕,然而这在一群埋头学习的学生中掀不起太大风浪,甚至好多人压根就没注意到食堂底下拉起的硕大横幅。
就算有少数几个人关注到,也不会放在眼里,毕竟鹭华身为市重点榜样高中,为众教育领域领导专家考察必到景点,几乎每个周都会被冠上各种各样的名字,上周是“航天科学周”、上上周是“高雅艺术周”……习惯了鹭华逼格的学子便不怎么把这个文化活动周放在眼里。
因此许期在娱乐播报结束,宣布放假一晚全校观看露天电影这个消息时,在题海里死去活来的学生们抬起了头,楼道里响起一片喝彩——真好,一整晚都可以自由选择科目刷题了耶!
为防止内卷,老师严格禁止学生带书下楼,余可做好的两小时学习计划作废。
没了书,同学们看电影看得很投入,一些有梗的同学总能调动起欢笑,全操场的氛围十分轻松。
影片播放到后面,注意力渐渐松散,后排的同学开始四处窜班笑闹。
趁此机会,余可新加入的音乐社召集干事们开了个小会,散会后部长特地留了余可谈事情。
“五月的合唱比赛,你负责的版块都清楚了吗?你是这学期新到的干事,有些东西需要慢慢适应,不懂的可以随时问我,我就在你们楼上,高二五班。”
余可:“谢谢部长,我会尽快适应部门工作的。”
部长抬了抬眼镜,笑容亲切,“文件表格我会让小倩打包好以后发到你的麻花藤上,登记的时候可能需要稍微仔细一点,有一栏信息稍微有点不好理解,到时候你帮忙多解释,如果实在忙不过来,周三的时候我陪你一起。”
远处,七班末尾,孟令骁猫着身子,指向对面,“音乐部部长,宋玉斋,真正的幕后真凶,就是他在追余可,这事我狠狠地确认过了。好家伙,正在借职务之拉余可聊天呢!”
许期敞着腿,大咧咧靠在椅子上,路子望手肘放在膝上,一个苹果在中间来回抛着,两人一言不发,眼皮下目光冷漠地撇着斜对面。
像一黑一白两头狼,在山顶蔑视着底下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豺。
光景凌厉地过了一分多钟,有几个字从许期鼻息之下低低地响起,“原来是音乐部……”这口吻听上去,就好像下一句会就要说“天凉了,音乐部该破产”一样。
路子望讽刺地哼笑,“这不都是因为某人多此一举。”
许期回头看了路子望一眼,诧异于他说破了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于是自己也不藏着掖着了,“那也多亏了某人特地加入文学社从中作梗。”
路子望一噎,他不知道许期发现了。
孟令骁在旁边喝了口可乐,“共同促成此事的二位还是不要互相指责了,谁也没比谁清白。”
异口同声:“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余可完全没发现来自于阴暗处的审视和揣度,对面前学长柔和而荡漾的目光也毫无所觉,只是全神贯注地牢记任务事项,时而郑重点头以表责任之心。
这确实不怪余可,毕竟就连梁小宜都没见过这样佛系的追求方式,谁能想到宋部长这跟余可近水楼台的这一年里,和余可为数不多的单独见面要不是在聊工作,要不就是在煲鸡汤?余可每次见面回来都是一副深思熟虑、斗志昂扬的模样,仿佛受到莫大启发。
这哪是在追求,是奔着对人心理辅导去的吧?
宋玉斋这一脸“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光芒差点把许期和路子望都超度了,起初严阵以待的两个人现在几乎没什么斗志。
丰富的课余活动交付给了下一届的新生,上了高二只有日渐紧张的学习,八卦消息是唯一的调剂。
余可从梁小宜那里听到过两个八卦,第一个是路子望。
“旺旺也是够倒霉的了,遇到陈婉仪这种人。得亏她没得逞。”
陈婉仪早在高一上期末考试中就因排名掉出班级而去了十三班,但之前与路子望食堂表白后续的一些风声,时至今日才慢慢透出来。
陈婉仪对路子望穷追猛打除了喜欢以外,更多的是看准了路子望恒鼎集团小公子的身份,想早早嫁进豪门,实现阶级飞升。
她一开始就奔着路子望去的,舍余可而投姜甫雪,也是因为她觉得跟着同是豪门子弟的姜甫雪能助她一臂之力。
结果没想到,路子望和余可关系那么好,她之前没看出来,后面反悔已经来不及了,她甚至因为此连累学习而掉出了十五班。
鹭华大多都是一心学习改变命运的普通单纯孩子,猛一听到这样心机的事情,不禁大为震撼,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有几分真实性。
“到底是来学校学习的还是来相亲的啊,什么时代了,女孩子靠自己努力不好吗,还在想着之前的老一套,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
“你们都想错了。这事恐怕跟性别无关,在读书的时候就把条件好的瓜摘到手,单纯的年纪关注的点也简单,有时候只需要成绩好一点,或者人长得好看一点。家世好的白富美也不一定会找富家子联姻,找相貌好智商高有潜力的男孩子也是很不错的选择嘛。”
这是早熟一点的孩子的想法,但大多数孩子听了至多说一句,“我去,比小说还精彩。”打心眼里觉得自己这个年纪思考两性婚姻关系还太小,便心无旁骛地埋首书海。
另一个八卦是关于许期。
当他左脚打着石膏一蹦一跳地在过道招摇过市后,五花八门的流言就流传开来。
虽然没有路子望的传闻那样狗血,但也是脑洞清奇,精彩绝伦。
但只有余可知道,真实情况比传言更离谱。
某天下午,许期在广场端着两杯奶茶等余可,路边两条狗打架,他就站在花坛边看热闹,狗子打着打着就过来了,他置身事外也不知道动一下,结果狗子一口咬到了他腿上。
余可后来望着病床上吊着一条腿的许期,十分无语地说他,“你不知道躲一下的吗?”
许期:“躲了,所以摔断了腿。”
花坛后面就是水池,他翻进自动推浪水池里的时候,狗子甚至还没来得及松开嘴。
余可:“故事性很强。”名副其实‘浪断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