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老师走了以后，许期拉着余可猫着身子出了爬藤。
走到庭院的时候，许期突然停住。
“怎么了？”
许期把她往前面一推，“你快躲到山坡上去！”
原来是那群巡视的德育处老师来了。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们这次很狡猾地没开电筒，幸亏许期察觉到了动静。
“那你怎么办？”山坡很缓，凸起的岩石只能藏下一个人。
“别管我了，你先上去。”
许期从前这么狗，这次却如此仗义，让余可怎能独善其身。
她壮志凌云，紧紧拉着许期，眼神坚定，视死如归：“不行！要死就一起……”
“以我的优秀被逮不会有什么，你平平无奇被捉到就很难说了。”
余可转身就趴到了山坡上。
特咩的，好不容易热血一下，真下头！
巡视的老师有几个小分队，来的是第三小分队，一共两位老师一个保安。
“咦？我看到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是不是有什么人过去了？”
“应该是一只小野猫吧，学校里挺多的。”
说话间注意到凉亭下面坐着一个人。
少年靠在柱子上，一条腿平放长椅，手里拿着本数学书，蹙着眉头认真注视课本，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背诵什么。
“番茄炒蛋酸菜鱼，麻辣肥牛卤鸡爪……”
老师走近一看是许期，“干什么呢，大晚上的不睡觉出来瞎晃。”
许期站起来，儒雅礼貌地挨个问了好，保安大哥也没落下，“我怕在宿舍学习影响他人，所以出来借着路灯看会书，很快就回去。”
老师拿过他手里的数学，“哟，看数学呢，刚看的哪儿？”
许期：“背了下复合函数的概念。”
老师惊奇：“看的这么快呢！这才开学多久哇，都看到末尾去了。不愧是你。”
许期谦虚地垂下眼，保持微笑，暗暗在心里祈祷千万别翻到第一页，空白处那里密密麻麻全是菜单。
“哎？你名儿写哪儿呢。”说话间就翻去了第一页。
千钧一发之际，一叠纸币簌簌飞了下来。
“哎哟，不好意思，不知道你书里有钱呐。”
许期趁着老师弯腰，飞快地从他手里把书夺回来，“没事老师，我来捡。”
余可在石头后面看得直发愣。
等老师们欣慰地走了，她才出来。
拿了许期的数学书一翻，第一页赫然聚集了三家餐馆的特色菜，“你可真是一点也不亏待自己个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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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高一的上半学期，比起往常有一些不同，老师们轮流感叹，今年的春节来得晚，这将是他们教学生涯最长的一个学期。
师默生泪。
紧张的学习，让包括余可在内的许多人已经感受到一股压抑的难熬感，秋季篮球比赛的如期而至，总算把大家伙从苦哈哈的生活里暂时拉了一把。
15班对于课外活动从来不积极，他们期待篮球赛无外乎是馋老师放慢节奏的新课计划，和自由安排学习的时间。班级荣誉，胜利奖杯，他们一点不在乎。让他们向往的永远是985、211的一纸录取通知书。
肖老师环着手思索良久，然后大手一挥，把身高合适的男同学都拉出来候选篮球比赛，身材匀称的女同学全拉出来当啦啦队。
孟令骁带着一副平光眼镜，抬起头来，“老师，别人都是鼓励学生学习，您怎么倒还阻碍我们学习呢。”
孟令骁是一个热爱学习的体尖，只是学习不怎么热爱他，但他也依然坚持不懈当着学习的舔狗，所以他说这番话，确也是出自真心。作为始终跟不上新课节奏的他，更渴望自行补课消化的时间。
肖老师懒得啰嗦，这事没有商量，“刚念到的都出来，其余的打比赛的时候都去操场加油。一辈子就一次青春，十年以后毕业了回过头再看，除了学习就是学习，一点值得回忆的都没有，人生有什么意思，老师我必须得给你们留下点珍贵的经历！”
大家这才陆陆续续地动了。
当同学在门口已经排整齐以后，肖老师清点人数，发现少了一个，倒回去一看，孟令骁稳如泰山地坐着看书。
肖老师走过去就往他脑袋一拍，“体育委员干什么呢，还不行动？”
孟令骁捂着脑袋，张口就胡说，“我是跑田径的，打不来篮球。”
肖老师一抓将他拎起，“许期和路子望都去了，你啰嗦什么。支棱起来呀！”
篮球比赛训练和啦啦队排练同时如火如荼地展开。
前几天下过一场暴雨，被雨水淋透的热气在周四的下午又卷土重来。
大扫除的两个小时里，除了值日的三位同学，其余同学不允许待在教室里，啦啦队趁机复习动作。
外面虽然没有烈日，却异常闷热，才走了三遍动作，女生们就热得鬓发全湿。
看台上观看的人三五成群，坐得零散，边吃晚饭边聊天。
“余可那条卡其色的背心裙真好看。”
“好看是挺好看，不过我前几天看许期穿了一条卡其色的裤子，不知道我是不是太敏感……”
“我作证！他俩是在一家品牌店买的，我认得牌子！”
许期周一早上开学典礼作为升旗手露面，下午全鹭华从初中部到高中部都知道了他，从此这阵不知从哪里刮起的风一卷又一卷，再也没有停下。
因为消息的闭塞，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鹭华学子十分好奇许期长相，但现在已经不流行趴在人家班级窗户偷看的事情了。胆大的直接拉15班的朋友打听，胆小的只是多出去晃荡了几次增加偶遇的几率，可惜许期是个死宅，除非不可抗力，拽都走不走他。
枯燥的学习加重了各位对区别于自己久居生活圈的向往，某天打听到学生会主席那里——-
“别想了，好好学习吧，人家有一颗很可爱的小青梅。”
逢人就讲那年夏天火车车厢偶遇下届校草的学生会主席语气老成地劝道。
还有一些令人敬佩的勇士直接打听到了许期□□，第一句话就是想做朋友。
许期来者不拒，全都加了好友，然后统一发了三个朋友圈：家庭共用号，只用于传输文件。
其实也没有多少人共用，也就只有余可一个人而已。
后来因为这个号加的鹭华学子覆盖全面，除了学生甚至还有个别老师的吃瓜小号，于是就此被学校征用为鹭华官方墙，时常发布一些公告。
15班外黯然神伤，15班内一如往常。早在军训的时候，15班的同学就已经看清了局势，聪明的他们早早就理智地选择了磕cp。
他们坚信，cp股一夜暴富，富过八代！
“姐妹，这绝对是真糖，他们的衣服很多都是一个色系的。”
“你是色盲吗，也就这一件吧。”楚璇忍不住了。
对方迟钝，反而恍然大悟，“也对，低调一些好。“
说话间姜甫雪过来喝水，啦啦操队员中场休息。
一起坐着对天发呆，神情宛如智障的男生，在这个时候突然回光返照，“许期，啦啦队休息了，你不递个水说不过去吧。”
许期勾着腰，面色不动，“又不是没手，自己不知道喝吗？”
“你就不懂了，这就跟男生打篮球女生递水一个道理。”
“看看看，人家孟令骁都去给他女神递水了。”
现在不流行女生守在篮球场递水，改男生给跳舞跳累的女主送水了？
许期看过去，孟令骁笑哈哈地追上前，梁小宜摆了摆手，拉着余可找到了自己的水杯。
许期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走过去，胳膊肘戳了下孟令骁，说要为他进行正确示范。
只见他大摇大摆走过去，抢了余可的冰阔乐，咕噜咕噜喝完了，然后对着眼冒火星的余可淡定客观地说，”大热天喝冰阔落真舒服。”
余可气得要把他这张脸搓扁捏圆，“你喝了我怎么办！？”
“只有农夫山泉，看你将不将就了。”说完把水递过去。
梁小宜在边上喝水调侃，“也不把瓶盖拧一拧。”
许期：“我拧不动。”
真亏他说得出，余可鄙夷着拧了两下，使劲灌了几口才活过来。解了渴，揍人的冲动也熄灭了些，暂且饶过了许期，回到排练场之前也没忘记最后揶揄他，“你倒是会计较，喝我可乐，赔我农夫山泉。”
许期好脾气地笑着说，“谁叫我没钱。”
余可欲言又止地看了他几眼，掏出卡，“姐姐今天大方，去买几包威化饼干解解馋吧孩子。”郑重地拍了拍肩，咬牙切齿，“记得姐姐的好，别再抢我可乐了。”
孟令骁目瞪口呆，看台悄悄打望的那群男生也看迷惑了。
做完了值日，路子望慢悠悠地走过来，“看什么呢。”
同学笑得别有深意，“看迷惑行为。”
路子望朝上面看了几眼，慢慢坐下。
许期和余可说了几句话，拿了卡就往教学楼走了。
时间差不多到了，但大部分同学坐着不愿动，天南地北地聊，虽然话题很多都会引到路子望身上，路子望的话却很少，只是偶尔接几句。他在其他同学眼里一直挺高冷，甚至可以说格格不入。
下午五点半，余可从宿舍往教室走，刚走进小竹林，就看见路子望拍着篮球从前面的岔道走出来。
夕阳是浓艳的鸭蛋黄，从背后的云顶燃烧到脚边。
路子望将弹跳起的篮球抱在怀里，朝余走过来，“远远看去又圆润了不少，连食堂的饭菜都能让你长膘，这也是学校的一种骄傲。”
余可呵呵一笑，“学校可没有这般殊荣，都是王老板的功劳。”
路子望顿悟，“甚惊之，才入学多久，就知道怎么偷吃了，往后还怎么得了，不得长成个球。”
余可也不生气，“岂不正好，以后都不用走路了，滚一滚就能到教室。”
路子望猝不及防地被逗笑了，笑完了以后又问她，“你们自己觉得这次啦啦队的比赛能得第几名？”
余可瘪瘪嘴，“我哪里知道。”
“别灰心呐小胖帽，我觉得你们跳得挺好，至少划水的方向是一致的。”
“那你们也别灰心，虽然也没投进过几次，但气势还是有的。”
路子望在楼梯上放慢脚步，戏谑地打量落在后面累得脸颊发红的余可，“送我个东西吧。”
鹭华这坡长梯把余可心态都要搞崩了，正不耐烦，突然听见这话，一脸莫名其妙地停了下来，“什么？”
篮球还在路子望手里转着，他突然蹦下来两步，朝台阶下的余可俯下身，嘴角咧笑，朝她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眼尾明朗地挑起，流光溢彩地眸子将她看着，一字一顿，“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