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潜入杭城
杭城，是个极其特别的城。
这座四四方方的城池，只有一个城门，厚厚的城墙外，是深深的护城河，只有城门处才有吊桥。
这杭城后方，是一片极其茂密的林子，林子的尽头，是一处断崖，也不算太高，可以看到下面茂密的丛林，但要是摔了下去，不死也是重伤。
赫连欢高举兵符，对着上面的人喊道：“我乃云阳郡主，长安王亲封北城府领帅，尔等速速开门！”
城楼上的人听到声音，纷纷向城下看去。
借着朦胧的晨光，依稀看到下面有一袭红衣的女子高坐骏马之上，红色狐裘随风而动，说不出的英姿勃发。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没接到上面的通知，可听到长安王的名讳，却也不敢怠慢，只得恭敬道：“烦请领帅稍后，容我等禀告中史大人。”
大周地方官员，一府之长为长史，掌管下属若干城池，一城之长为中史，掌管下属若干小镇乡县，而再往下，便是镇长、县令或县长和乡里，分别掌管一镇、一县、一乡事宜。
这镇一般是专门从事某种手工业，比县和乡都要大些，县主商业，比较富裕，乡主农事，较为落后，往往由数个村落组成。但三者等级却是一样的。
赫连欢听罢，也表示理解，杭城地势险要，他们谨慎些也是必然。
不一会儿，一身着湖蓝色官服的中年男子疾步而出，亲自来迎赫连欢。
只见是他略显疲色，似乎是刚刚起来。
“不知郡主大驾，有失远迎！”他说着连忙走上前来。
赫连欢下马，将手中的兵符递给他瞧，沉声道：“本郡主得了消息，说是有大梁细作潜入我大周，马上要到你这杭城了，本郡主特来拿人。”
那官员一听，吓得不轻，连连道：“郡主，那、那下官要怎么办？如何抓住那贼人？”
赫连欢伸开手中画像，对他道：“这是那人的画像，你照着画像去找便是，但切记，此人极其谨慎，探查之事一定要隐秘，一旦发现这人踪迹，不可轻举妄动，必先告知本郡主。”
“是，下官遵命……”
天色慢慢放亮，萧琮的马车这才驶到杭城城口。
他修长的手指挑开车帘，抬头瞧了瞧天色，对外面的赶车人问道：“这一路上，可还太平？”
那赶马人转头看向萧琮，日光下映出他俊秀的面容，原来是元子宁。
“回主公，并无不妥，想来已经把他们甩掉了。”
元子宁话音刚落，忽然听到城门口传来一声极不客气的斥令：“下车！例行检查！”
他皱了皱眉，看向萧琮，以眼神示意。
萧琮脸色沉了下来。
“今儿又不是什么大日子，怎会如此严查？你且去前面瞧瞧，看有什么特别的事儿。”
元子宁低声应下，一个利落转身下了车。
萧琮有些不安地看向他离去的方向，手一顿，轻轻放下了车帘。
元子宁来到城门口，状似无意地询问城外在排队的人：“哎，这杭城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查的这么严了？”
那人回头，瞧见是一位眉目俊朗的公子，便多了几分好颜色，回道：“大事儿倒也没有，不过听说是府都那边，今儿个来了个什么大官儿，下令严查呢！”
元子宁听到“府都”二字，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也是，府都来了官儿，是要好好守着了，像咱们这些没权没势的，自然要让着避着些。”
“是呢是呢……”二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元子宁不动声色地离开。
“府都的大官儿？呵……她倒是厉害，也不知是怎么追到这里来的。”
马车内的萧琮听了元子宁的回话，冷冷地说道。
“那主公，我们现在要怎么办？跟着您的人已经混成百姓进去了，但主公您……”
若真是赫连欢，定然是早早的就画了主公的画像，那些守城的士兵一眼就能将他认出来。
萧琮自然知道他在担忧什么，但一时间也实在没什么法子。
忽然，身后传来马车的声音，萧琮探出头去，只见一辆通体乌漆的马车在官道上疾驰，马车上镂刻着繁复的花纹，车帘也是用了帝都才有的万花缎，这马车通体还在日头下熠熠生辉，似乎是极难得的沉香楠木。
来人……非富即贵……
“去，把那马车给拦下来。”萧琮对着元子宁道。
元子宁也不废话，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那马车旁边。
马车车夫显然没料到有人来拦，急急地勒了马脖子，堪堪停了下来。
马车夫正要骂他找死，元子宁突然一跃上了马车，将他一掌拍晕，趁人不注意丢了下去，然后驾着车，在萧琮马车旁边稳稳地停下。
这时，马车里的人才惊魂不定地探出头来，是一个颇为年轻的男子，他瞧见自己的车夫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陌生人，愕然道：“你、你们是谁？”
他又将目光投向一旁马车上的萧琮，看他目光冷寒地瞧着自己，瑟瑟问道：“你……你们想干什么？”
说着，下意识地将车帘拉了拉，目光惊恐又警惕地盯着萧琮。
“不干什么，借你的马车一用，如何？”萧琮眸色未变，淡淡地看向他。
“不，不行，你用了……我、我们用什么？”
萧琮实在懒得跟他废话，起身下了自己的马车，然后自顾自地上了他的马车。
那男子堵在门口，死死地拦着他。
萧琮虽受了伤，也不至于连这人也敌不过，他只一甩手，便将那男子挥向一旁，接着走进了车厢里面。
他一进去，就见车厢里还有一女子，目光惊恐地看着他。
“夫人！”那男子一声惊呼，也连忙走进了马车。
那马车倒是挺大，装了他们三人却也不显拥挤。
萧琮若有所思地看向那女子，心中有了个更好的主意。
“快点，把你衣服脱了，我们换一下。”
“啊？！”那女子一愣，呆呆地瞧着萧琮。
那男子连忙将她护在身后，又惊又怒地盯着他道：“你想干什么？”
“想活命，就听话。”萧琮拿出袖中匕首，说着将匕首横在那女子脖颈处，目光森然。
那女子显然没遇见过这种事情。她被吓得一激灵，想躲开，谁知正在这时，马车忽然一动，是元子宁准备驾车进城，她这一扭身，竟直接撞到了匕首上。
顿时，血流如注……
萧琮也是一惊，他没有想杀她的，但他现在也是自身难保，实在没心思应付这突然的变故。
他目光漠然地扫过她的尸体，又看向那男子，凉凉地开口：“你若是不配合，也是个死。”
杭城城门。
“站住，例行检查！”守城士兵将那辆通体漆黑的马车给拦下，粗暴地跳上马车，直接掀开了车帘。
只见里面坐着一年轻男子，他肩头还趴着一女子，那女子似乎是不太舒服，头抵着趴在他肩头。
那男子勉强笑道：“这位官爷，我夫人病了，我是带她去外地瞧病的，如今要回家了，还望官爷放行。”
那士兵又打量了他一眼，然后看了看他肩头的女子，倒也没什么特别，于是放了行。
他们刚走，便见一袭红衣的赫连欢前来城门口巡查，她对着守城兵问道：“可有什么发现吗？”
“回郡主，未见其人，许是还未到。”
“那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郡主，卯时了。”
赫连欢闻言皱了眉，这个时辰，应该已经到了啊……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来人，随我出城探查！”
“是！”
赫连欢目光灼灼，认真瞧着城外的行人，又瞧见不远处，有一个卖茶水的摊子。
“云舒，你随我去那茶水摊，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来。”
说着，她策马而去，还不忘回头吩咐守城兵们：“你们去四周瞧瞧，看有什么异常。”
“老伯，你可瞧见方才有马车进城吗？”赫连欢坐在马上，弯下身子朝着茶水摊的老汉问道。
那老汉抬起头，瞧见是个英姿飒爽的姑娘，眸光一亮，笑道：“姑娘问老头子这个，可是问对人了。我在这儿给过往迁客煮茶喝，这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大都曾在我这儿歇脚嘞！”
赫连欢一喜，连忙追问道：“那老伯，今日你有没有遇见一辆马车过来，上面坐着一个黑衣男子？”
老伯努力回忆起来，想了许久，却是叹了口气，说道：“今日来往的倒也有马车，但却没瞧见姑娘说的黑衣男子。”
赫连欢有些丧气，还是旁边的云舒似乎想到什么，连忙又问：“那有没有拿着刀剑的，侍卫装扮的人来过？”
“有有有，不久前有一个手拿长剑的男人来过，他端着茶上了马车，或许那人便是你们说的了。”老汉答得倒快。
赫连欢一喜，正要感谢老伯，却忽见有士兵匆匆而来，面色惶恐。
“郡主！我等在官道旁的林子里，发现了一辆马车，那马车上……马车上有一具女尸！”
“你说什么？！”赫连欢大惊，她匆忙告别了那老伯，跟着那士兵来到他说的马车旁。
这马车从外面看起来有些眼熟，然后，她往马车下一瞧，是系着煤灰的布袋子！
再掀开车帘，应目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但她此刻已经全无生气，脖颈处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痕，边上全是半干不干的血迹。
最奇怪的是，她只穿着雪白的内衫和中衣。
赫连欢咬了咬下唇，恨恨地吐出一个名字：萧琮……
他还真是厉害，竟然用她玩弄他的招数蒙混过关。
当初她要杀他，骗他穿着侍婢的衣服，现如今他为了躲避自己的搜查，竟主动穿了女子的衣衫，就这样从她眼皮子底下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