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眸若皓月，面若精灵

    镇北王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了，冷冷扫了眼优哉游哉的王妃，拂袖而走！王总管好不容易走出假山迷宫，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句话，自家王爷就腾飞而起，留他独自面对一地残局。“王总管，以后没事你不用来西院伺候了。”

    纪灵笙随意地道，“你家王爷脾气大，平日你要多劝着，旁的就别多想了。”

    王总管唯唯诺诺地应是。纪灵笙心底好笑，若非他去告状，慕琛怎么会突然跑来发神经。当面唯唯诺诺，背后重拳出击，大宅子里就连老男人也是工于心计的。唔，晚上让小八去盯着王总管吧，她想看看这个老男人还有没有秘密。夜晚来临。皇宫这半月皇帝都牢记国师的嘱咐，除了上朝，基本都待在勤政殿。也是奇怪，之前魂魄出窍的情况再也没有了。皇帝渐渐放松了心神。今夜月色不错，皇帝又刚处理一批政事，心情大好。想着自己闷了半月，他临时起兴，要去御花园走走，赏赏月。皇帝的行踪是后宫焦点，他一动，宫中嫔妃自然是跟着动。于是一炷香左右，便有人先后往御花园去。只是才走到御花园口，就听见一阵骚动。走近了，听见皇帝的贴身内侍监焦急大喊：“快去请太医！顺便将国师也召进宫！”

    仔细一打听，似乎是皇帝又莫名其妙地晕了。这可是大事！还未露面的嫔妃心惊不已，也不敢进去了，连忙打道回府。即便是在路上碰见平时的死敌，也不敢斗嘴，彼此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讽言讽语，便默契地离去。和皇宫的兵荒马乱不同，镇北王府西院，纪灵笙满脸感慨。从前师父教她念书，有句诗叫“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现在她真是异到姥姥家了。在这么个异界，居然只有小八还跟着自己。今晚她使出了看家本事，总算是把小八从时空门缝拽出来了。只是小八的脸色不大好，平时都是惨白惨白的，这会儿瞧着居然有点红润。这可不是好现象啊！“小八，你不要怕，就算是到了异界，我也会罩着你的。”

    纪灵笙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对小八说。小皇帝此刻满心无奈，怎的又来这儿了？国师到底行不行啊，不是说身上有他佩戴的保魂符，便能令魂魄安稳么？但随着纸钱的燃烧，小皇帝竟能感觉到阵阵舒适。正疑惑时，便听少女嘟囔：“小八你该不会变傻啦吧？”

    说着脸上浮现出心疼的神色，倒是将小皇帝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既来之则安之，正好他也好好观察一下此人。若他没有料错的话，眼前的纪灵笙，再不是从前那个纪家妹妹了。对纪家妹妹，他自然是有好感的，但实际上也不过是将对方当做妹妹。让纪家妹妹入宫，实则是为了强大纪府。可后来，在纪太师的一番肺腑之言下，他意识到自己的决定或许会毁了纪家妹妹一生。纪家妹妹虽聪慧，性子却跳脱，受不得拘束和委屈。进了宫岂不是耽误她？因而皇帝也放弃了这个念头，打算日后再为纪家妹妹找个好郎君。便在此时太后出面，要他将纪家妹妹赐给镇北王……小皇帝心中暗叹，当日原是想成人之美，即便此举会令他与纪府的关系有所变化，他也是如此做了。谁知竟差点害了纪家妹妹。眼下她变成这副模样，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就不知如今霸占这具身体的孤魂野鬼，与纪家妹妹是何关系……“唔？”

    纪灵笙的眉头忽地紧锁，黑曜般的眸子定定看着小八。被她这么一瞧，小皇帝猛然心惊，想起上回他思索时，对方似乎能感知到他的想法，顿时警惕起来。却见纪灵笙严肃地说：“小八，你饭量变小了。”

    小皇帝微微一怔，莫非……她也不是什么念头都捕捉得到？纪灵笙面上有了一丝愁容，既然小八吃不下，那就不用烧了。这对自己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这种现象代表着小八和自己的羁绊出现问题，或者是小八的实力减弱，很可能会慢慢就当不成她的守护鬼了。想到这里，纪灵笙也难免悲伤。她望着小八，心里想的却是前世的师父和师兄们。眼里渐渐有了泪光。纪灵笙的声音虽然听起来还是平静的，但却蕴含一股哀意：“小八，连你也要离开我了吗？”

    听到这话，小皇帝忽地僵住。不知为何，他竟产生了心疼的感觉！这，这不可能……既知她不是纪家妹妹，他为何还会心疼？话虽如此，小皇帝却好像控制不了自己，飘到了少女身前，犹犹豫豫地伸出小小的手。结果他手里竟握着一枝牡丹。纪灵笙愣住了。小皇帝自己也惊着了。这牡丹，不是御花园里的么？他昏迷前便是刚摘下这朵牡丹……还没想清楚其中的关窍，眼神悲伤的少女蓦然对着小皇帝绽放笑颜。洁白的月光洒在她脸上，映得她眸若皓月，面若精灵，皮肤都散发着淡淡的、圣洁的光。小皇帝：！！！纪灵笙伸手接过这朵牡丹，开心地说：“小八，你会送花了！进步真大呢！”

    小皇帝一听，这是何意？下一刻纪灵笙便为他解惑了：“以前你都只会给我送死鸡死兔之类的，想不到在时空门缝卡一卡，居然把你的审美观扭转过来了。”

    纪灵笙的语气充满了欣慰。她知道小八一定是想安慰自己才送东西的，她的小八果然还是以前的样子。小八是自己和前世唯一的联系了，如果小八真的不在了，那她无法想象自己会怎样。倒不是她离了小八不能在异界生存，而是……她早就习惯了有小八的陪伴。师父和师兄们虽然疼她，但也不是和她日夜相处，紧密相连。唯有小八，从她三岁学会了召唤术后，就作为她的守护鬼出现在身边。小八能为了自己付出一切，有一次几乎魂飞魄散，还是她求了师父，以三天绝食才换得师父拿出珍藏的家当，将小八救了回来。这些天能够如此平静地接受穿越的事实，也是因为她那晚直接召唤出了小八……有小八在，纪府那些人以及慕琛，又都长得和她前世的亲人一样，她这才不心慌，不迷茫。——小皇帝心底简直震惊到了极点！但他面上呆呆的，倒是符合小八以往的形象，所以纪灵笙也未曾怀疑什么。她还不知道在大夏国师的帮助下，自己的“守护鬼”有了些许不一样的变化，从前是她能探知小八的想法。可此时，在她精神放松之际，她心里所思所想，全都传递到了小皇帝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