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响
“酒不是什么好东西，一般不要喝！”
送走了公子，小七扶着他师傅歪歪斜斜回了房内，师傅落座床上，状似一本正经地同他说这话。
然而下一秒，没等他吐槽，他师傅自己就继续自顾自地说下去了。
“除非它太好喝了！”这是一个酒嗝过后的补充产物。
桑果直勾勾盯着小七，口齿清晰又一本正经。
小七扶额。
他似乎有点明白他师傅的醉酒原理了。
看似未醉，实则已经开始一本正经说胡话了。
小七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桑果便倒一旁床铺上，放松的脸庞上，双眼翕闭，旁边隐隐传来清浅的呼吸声，一个不注意，桑果已经熟睡过去。
鸡鸣三声，小七便早早起床了。
昨日过得充实快乐，一大早起床，竟也没有什么疲惫感。
先是将小熊猫观察日记补了一笔，想起昨日师傅的醉态，他估摸着今早是不会出摊了，便先去距此两道街的市郊农户拜访，要了今天下午出摊所需要的鸡蛋。
之前和师傅来上两回，今天虽是自己第一次来，也是记下路线了。
却不成想，回来时会在门前遇见三公子
醉酒过头，第二日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来。
或者准确的说，是日上三竿时刻，小七狂扣门才将桑果唤醒的。
“师傅师傅，快醒醒快醒醒，三公子来做客了。”
轻微“砰”的一声，桑果被吓得秒变人形。
迷迷瞪瞪的，她下意识想起前段时间终于挥手说拜拜的梦魇。
什么情况！
是自己又又又穿越了！？
她怎么记得昨天刚请过客今天又来了？
桑果狠狠洗了把脸，以稍稍清醒了些的头脑迎来这上午十点钟的高照太阳。
“所以说，三公子是来讨论开酒楼的事的？”
“公子说，昨日事情刚定下，思绪还热乎，刚巧今日煎饼摊没出，怕出什么状况，便前来登门拜访。”
桑果见小七一副禀事模样，似乎并不意外三公子的到来，或者说，正如同话语中的解释，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什么时候说要和三公子一起开酒楼了？？
相处一段时间，她这便宜徒弟似乎也了解她了，刚起床脑子发懵实属正常。
于是他在柜子旁翻翻找找，将她醉酒时签下的那份契约协议纸递到她手上。
上面字迹娟秀软细，一见就是自己的笔迹。
甲乙双方自愿合伙经营酒楼，甲方负责出资与酒楼的经营管理，乙方负责酒楼的食材、酒水采购与日常管理，以及在每月月初出一道新菜
这份酒楼协议还真是分工明确、条理清晰
酒醉的我就这么把酒醒的我给卖了！！？
桑果拿纸的手颤了颤。
不管怎么说，事情是自己做的，无论现在怎样都需先接受下来。
更何况，在外等待的公子是为担忧自己而来。
桑果想明利弊，沉重地抬头看向自家徒弟，先是吩咐小七为客人沏茶，自己梳妆后便到。
门闭合前的一刻，她想起什么，又将小七叫住，为昨日的言语补充上最终结论：“酒就算太好喝了也还是不要喝！”
对此，小黑猫回复：“师傅放心，酒是绝对高级辣度，猫族是沾都不会沾一滴的！”
言罢，师傅的嘱托还是被他后续记录在小熊猫观察日子中。
今日早膳是清粥小菜配灌汤包。
衍朝水陆交通发达，尤以近两年为盛，于是原本昂贵的水产珍馐也身价下降，有些甚至委身平民食材，比如蛤蜊。
桑果也跟风着去学做蛤蜊菜，原本是今早想去尝试做蛤蜊粥，可起晚了又遇上公子来访，算算时辰，就是现在去市场怕也买不见新鲜蛤蜊了，便就此做了拿手的皮蛋瘦肉粥和玉米牛奶粥。
皮蛋瘦肉粥给自己，玉米牛奶粥给小七和王爷。
就算小七说皮蛋的味道还成，她也没有自信到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去用皮蛋祸害别人。
桑果表示这份安排很合理，是不会出错的选择。
衍朝人本来就爱吃甜食嘛。
然而这时候，桑果有些不安和慌神地注意着桌对面的公子。
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她出于礼貌，还是问询了下三公子和小七喝什么粥。
小七理所当然选了玉米牛奶粥，小奶猫表示闻见牛奶味道就情不自禁伸爪爪了。
然后三公子选了皮蛋瘦肉粥。
公子能接受这味道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在意公子就此给她的厨艺画上叉叉。桑果欲哭无泪。
清粥入口，是皮蛋的碱味裹带着黑胡椒淡淡的辣意，意料之外的奇怪味道，白粥里粉嫩肉丁裹挟，咀嚼间是软糯的米香与受力挤压出的肉汁味，皮蛋是横冲直撞地闯入打开味蕾，又被那醇和米香与咸咸肉汁征服。
桑姑娘说这冻状食物叫皮蛋，确实是颇重的风味，这点从一直凝聚在他身上的焦灼视线上就能感受到了。
可每样食物都有人爱有人不爱，不该简单评论。
说起来，比起这碱味偏重的风味，他更看重地倒是这皮蛋入粥后把猪肉腥气很好掩盖下去的作用。
着实不错。
羊肉成为盛行的一大原因不也是因猪肉腥气重难料理的吗。
公子在这一碗粥中窥见商机。
几口粥下肚，他终于面对着这位惴惴不安的厨师下了认真客观的言论。
桑果长舒一口气，一颗心揣回肚子里。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谈着，小七吃好了又去做了份煎饼给门外站岗的戚风。
起先没察觉，可当小七下桌，就再没人去动过芹菜，那道芹菜花生米被挑没了胡萝卜和花生只剩一团绿油，问题就显现了。
桑果发现了这点，没忍住笑意扬了扬嘴角，却被公子发觉。
“你笑什么。”
“没有，我就是觉得，芹菜营养丰富，有除湿祛热、止咳健脑、消除烦躁情绪很多功效，公子多吃一点。”
公子看着芹菜，“芹菜还可以美容养颜，桑姑娘也多食些。”
两人默契伸筷向果仁菠菜。
一瞬的消声后，菠菜和果仁没夹到，两人同时笑出声来。
好吧，他们对芹菜都是深恶痛绝的态度。
一直觉得公子容貌气质都是上佳之姿，就连吃上都是技能点点满的，给人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但在刚刚的一瞬，像是面具徒然出现一道裂痕，让人瞥见一个真切带着烟火气的真实内里。
这个人和我一样，不爱吃芹菜！
笑过后反倒是公子不好意思些，白皙耳尖泛红，甚至犹豫着要不要豁出去证明一下自己是可以吃芹菜的。
随后立马否定掉这个念头，他捻起一颗小笼包，入嘴肉馅口感咸润，开启转移话题大法，这也是他来此的主要目的。
“这个包子也是猪肉馅的，说起来，关于昨日开店的想法有些突兀，但我不是没有考虑的，民间朝中风靡羊肉，牛用于耕地，马行于战场，而猪肉多腥臭，若是能解决猪肉的腥气，便可成为店面的招牌了。”
门外画风与屋内不大一样。
戚风谢过接过小七的煎饼，便看着小七去院里打井水洗鸡蛋。
他咬上一口手中煎饼，酱似乎有点放少了，口味浅淡，戚风微乎极微地皱了皱眉。
不过有东西填饱肚子就好了。他又咬上一口。
热烈太阳照得地面耀眼反光，阳光落在认真洗鸡蛋的少年发上，黑发蓬松柔软。
他想起之前来此院落匆匆一见的黑猫。
那只黑猫咪见他还乖巧地喵声问好，完全不像家中两只三花猫调皮鬼。
戚风心中的天秤狠狠倾斜了一下。
他做出了平日里不会做的举动。
“我是戚风，之前我在这院落里见过一只黑瞳的黑猫咪，是你和桑姑娘养的吗？”
黑发黑眼的小七一个手滑把蛋摔落地上。
蛋黄出泄，啪嗒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