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会和他分开
室内的金线愈发黯淡。
钟梨之用力地咬紧着嘴唇,喉咙间一股难受的滋味正在激烈翻涌着,像是压了块巨大的石头。
她应该个道歉吗?
其实很诧异,这个男人竟然折回来得这么快。难道他是还有什么话想要说?
岑煜将书桌上的那杯温水推出来了一些,然后又从刚才在医院里拎回来的袋子里,拿出一个白色药盒,剥了两粒药丸出来。
他淡淡道:“两粒都吃了,这是肠胃药。”
而后,真的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书房,甚至将门都带上了。
小药丸被放在餐巾纸上,险些因为关门声的震动而滚到了外面。
钟梨之转过身,看向紧闭着的门外,抿紧了嘴唇。
岑煜将书房的门关上以后,靠着一旁的墙壁默站了一会儿,他侧过头,也试图从黑暗的门缝里窥得一丝光亮。
可是没有,很长时间都只剩下一片安静。
他最后想说的话是——有什么事情可以给他打电话,他会一直在。但还是强行忍住了,然后离开了这栋别墅。
在原地站了快有几个小时,钟梨之才一点一点回过神来,窗外的夕阳向着地平线下方落下,余晖的红光燃烧着所有云层,刺眼难受。
她的腿已经麻痹了,哪怕只是轻微地动一下,也仿佛有成千上万只小蚂蚁在同时啃噬着似的。
温水早已变凉,钟梨之也没有再加热水进去,直接就着手里的冷水,吞下了那两粒药片。
是时候去玉湖镇了,她还需要鸢尾根提炼出来的鸢尾酮来调香,这件事情再也拖不得了。
衣帽间内,明亮宽敞。
钟梨之自己开始收拾行李的时候,才发现她竟然有好多衣服、首饰在这栋别墅里,而且大多都是全新或者是没有穿过几次的衣服,都快要赶超岑煜的了。
她将行李箱摊在地上,整个人则是跪在了木质的地板上,开始叠着毛衣。
一开始还好,行李箱空间大,就算毛衣是乱叠的,用点力气也能够强行塞下,但是越到后面,因为叠放不整齐的“负面效应”也就显现了。
刚放进去的衣服像是弹簧似的,一离开她的手就又全部散了开来。
钟梨之耐着性子,重新尝试叠了几次,都是塞不进行李箱的结果后,她当即情绪就有些崩溃了起来。
眼前的一切,于她而言,在天旋地转着。
她两只手将头顶本来就蓬松的发丝揉得乱糟糟,眼泪一颗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到了地板上,都快要形成一滩水渍了。
好半晌后,天色全黑。
钟梨之找到自己的手机,用手背快速地抹了一下让她视线模糊的眼眶之后,拨通了一串号码。
几乎是在对方“喂?”出声来的同时,她颤抖着声线,开口问道:“哥哥,我要怎样做,才能够换回那块城东地皮?”
“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就是不愿意放过我?每一次都是在我好不容易觉得我可能会幸福时,出来搅和,我到底欠你们钟家什么了!!!”
彼时,钟云洲正在和几个朋友一起吃晚餐,他“腾”地一下站起,然后面容严肃地走到了餐厅外面,“梨梨,你怎么了?”
——她怎么了?
钟梨之猛的回过神,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以及打电话这个行为的无用,立刻吸了吸鼻子,整理好情绪后回答道:“我没事。”
“就这样吧,我挂了”
在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红色的“挂断按键”时,钟云洲突然出声,“等等!你先别挂。”
夜晚温度有些低,他连外套都没有来得及穿就出来了,这会儿一说话,唇边有白色雾气出现,“梨梨,你开始认真了,是吗?”
这个问题不由得让两个人都同时一怔。
钟梨之虽然已经冷静了下来,但是她抬眼看向不远处的全身镜,镜子里的她眼眶很红很红,整个人也像张白纸似的削弱,毫无血色。
她攥紧了手心,缓缓回答道:“什么认真?”
“我要是说我从来都没有假过,你信吗?”
钟云洲不再说话,从口袋里拿出了烟。
他眸光染上了一抹自嘲,眼底充斥满了苦涩。
朋友催他回去继续吃饭时,手机突然又响了几声,他急急忙忙地打开,发现是三条新的短信,全部都由钟梨之发过来的。
【请你还有你的家人们,别再去打扰岑煜,也别再要求他为你们付出什么。】
【否则。】
【我会和岑煜分开,再也不联系。】
钟梨之收起手机,眼睫敛起。
她的意思很简单,她不会成为岑煜的威胁。
——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威胁。
钟云洲捏紧着手机的侧边,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他跟在朋友的后面,在走进餐厅时,手机响起了一道轻微的“咔擦”声。
玉湖镇离得有些偏远。
订好了机票后,钟梨之躺在卧室的床上发呆,这床实在是太大了,显得她一个人躺在上面特别孤零零。
而且,晚餐也没吃,竟然一点儿也不饿。
她翻了个身,也不知道那个男人现在在哪。
大概两个多小时过去,钟梨之非但一丝睡意都没有,一直盯着天花板看得眼睛都发酸了,她用手揉了揉,最后还是去“打扰”了盛夏。
电话一接通,那声音就委屈得不行了,“夏夏,你在忙吗?”
没看屏幕备注,盛夏下意识地就要回答“忙”,但是她一听到是钟梨之的声音时,即使对面还坐着律师,她也摆了个安静的手势,让对方先停下。
“嗯,不忙啊,你的声音怎么了,感冒了还是哭了?”
钟梨之闷闷地回答道:“没有感冒。”
在纸上写下【明天再聊】后的盛夏,举给了面前跟她商议解约赔偿合同的律师看,等对方拎着公文包离开以后,她才出声问道:“那你就是又和岑煜吵架了?”
“你们八字不合还是怎么?关系就像是老母猪卡了栅栏似的,永远都进退两难。”
钟梨之忍不住“哇”了一声。
这话还真是,词糙理不糙啊。
她和岑煜原来都是卡在栅栏里的大猪头!
电话里也聊不个明白。
盛夏问道:“不然我来找你?或者是我给你叫辆车,你继续来我家睡?正好上次那个缪妙的事情,咱们还没说呢!”
“好呀,那我去你家吧。”钟梨之起身,准备换衣服。
这别墅太冷清了,一点儿也不喜欢,不想继续留着。
她在走出卧室门时,忽然听到了一楼有细微的动静声。
——是,谁来了?
——还是,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