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兽娘与人不得不说的那些事
“小李子，快来给我擦背。”
“来嘞。”
只见一个半瘸的人，踉跄着走进那冒着热气的木桶，只是那声“来嘞”显得声线有些尖锐，像是错过了变声期。仔细看他的打扮，带着一个红色的帽子，显得有些滑稽，身穿一袭灰色长袍，下摆将双脚覆盖住，边走还能边清扫一下地面。至于另一人，可以明显看出，是一位女子，但是比较特殊。虽然容颜娇美，但是那双朝天的小巧竖耳，会让人有种忍不住捏捏的想法。接着便是一双白嫩的长腿，不时从水中伸出到水面，激起一道道波纹。粉色的尾巴从水面立起，那尾端一大团粉毛被打湿后皱成一团，看着倒是缺失了些美感，但是作用就很好地体现了出来：搓背。
“嗯…呼…”
那个她称之为小李子的，熟练的抓起那个被打湿了的毛球，然后带着它滑向玉臂，嫩肩，美背，如此反复，直到就这么持续了一刻钟。接着便是拿起一旁准备好的白色毛巾，准备为其擦干上半身的水分。
“怎么拿白毛巾给我擦身体？”
突然听到“嘭”的一声，那小竖耳一脚踢向后方，将身后之人踢飞撞在房间里的那石柱之上，骨裂之声顺势传出，鲜血也溢出嘴角，那双明晃晃的大眼睛，却是动也未动，像是装饰品。接着眼睛流出鲜血，但是眼珠并未转动哪怕一次，耳朵也被鲜血染红，看着竟是有些骇人。
“真晦气，接下来怎么做你知道的吧。”
小李子缓缓站起身来，而小竖耳早已消失在他眼前。接着一步步向着木桶走去，然后用一个木盆将里面的水舀出来一些，用之前那张白毛巾沾湿水之后，擦去地上自己留下的血迹。随后趴在地上认真嗅了嗅，好像不太满意，于是又换了一张白色毛巾，重新舀水，重新擦拭，直到房间里只剩下一个味道：小竖耳的体香。然后将清空了木桶里的水渍，也用干净的毛巾，认真清理。最后背对着门的方向，一边向着门边退去，一边用毛巾清理干净自己留下的足迹。走到门边，擦去最后一个脚痕，然后轻轻把门关上。这之后，才敢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
小李子做完这一切之后，并未回到自己的房间，而选择朝着一处不见光亮的地方走去，步伐虽然显得有些艰难，却走得很是坚定。经过一番辗转，终于是来到了后院一处小院落，那里不见任何的光亮，还有一种令人不安的气息从中传出。但是小李子却是熟练得褪去了身上的衣物，然后一步步走向那阴冷气息处。
借着不太明亮的光，这时才看到小李子身上的怪异之处。右脚整体完整，但是有很多五颜六色的伤疤，而且连带着的伤口也显得狰狞。而左脚却并不完整，膝盖之下被换成了一条不知名生灵的细腿，而且还短了一截。在往上，那男性的象征物，被某种锋利之物切了去，显得光秃秃一片。接着是后腰上，别了一根透骨双面内凹尖刺，身体每动一分，尖刺便向里一分，不时滴落一滴绿油油的液体。手和肩基本完整，只是有些或长或短的疤痕分布着。
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头部。首先是眼睛，原来的眼珠子被扣了去，换上了某种有着美瞳生灵的眼珠，所以不见转动，也了无生气。后脑有两个小小的突起，微微低起的头颅，还能看到些许摄人寒光。至于耳朵里，左耳住着一只红色的虫子，在不停往里钻，鲜血灌入耳中。右耳下悬挂着一颗灰色圆珠，珠子被一根金线穿着，线的另一头就这么缝进了外耳一周。无法想象这是如何歹毒之人下的手，也体会不到到底是何等的痛楚，不解的是，他，还活着。而且，他叫李元，原名李胚晖。
李元想过了自己来到此界的所有遭遇，但实际境遇，却是他从未想过的。每一次闭眼，他都想过第二天不要再醒过来，或许现在的他，算是真正明白那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所表现的真实境况。李元将整个身体都泡在那黑色液体之中，黑色液体腐蚀着他的皮肉，再是骨髓，好似已经这样了很多次，所以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表情，多么奢侈的东西。
这黑色的液体，名叫绝阳液，是一种极为恶毒的致命物。天地有阴阳，人亦然，此物仅是沾染一滴，便能疯狂吸蚀生灵的阳气，由阴阳平衡，到阴盛阳衰，再到至阴绝阳，便是命绝之时。绝阳液，夜间的威力更甚，所以周围不见光亮，是其所不能存，属至阴至寒之物。按照惯例，只要是晚上犯了错，就得入这绝阳水中浸泡一炷香的时间。而一般生灵，两个呼吸不见血肉，十个呼吸不见骸骨，一炷香，那必然是上天难救。
他李元杀不死，这是整个小春楼都知道的事，所以她们一闲暇下来，便是想方设法的弄一些极端之物将之杀死，而且为此还在小春楼开启了赌局，只要能够杀死他李元，一年之内，小春楼的姑娘娘们，免费任其挑选。一开始的时候，人们只当这是个乐子，而一年之后，已经很少有人来挑战了，也渐渐忘了，还有这么一个赌局。而小春楼的战绩便是，二百九十二局，全胜。以此获得的利益，甚至赶上了小春楼姑娘们的业务费。
李元对于三元界的认知，都是从接触到的这些生灵身上知晓的。三元界，除了为首的三元仙宗之外，还有着实力相当的三大联盟氏族，分别是大亨仙朝，人族作首；恶灵之巢，妖兽的乐园；以及噬怨岭，兽人的天堂。关于这兽人一族，像是凭空出现，所以无法究其根源，而那些所谓的高层，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坐看兽人做大做强。而大亨仙朝，自然以人为本，人族便是正宗的血统。对于恶灵之巢，也是如此，但是也分化了妖与兽两大派系。妖者，草木之精，而兽者则为先天之本，两者本该分为两类，所以恶魔之岭派系之争，也极为激烈。
兽人族，一个奇特的种族，族中更多的是雌性，雄性的占比最多占两成半，那占据大多数的，能力也极为出众。性，按理说只为人族所有，人对于性的追求的程度总是要在万族生灵中独树一帜。万族对于性的追求，仅有一个目的：繁衍后代。而人族更多地是享受其中所带来的欢愉。直到兽人族的出现，此等追求不再是人类独有，而且大有反超之势，但又不会显得靡乱，原因为何？洗尘谷。
很少有妖兽两族来与兽人族进行交流，至于结为伴侣，那更加少之又少。而人族与兽人族，那就交流甚广，而且兽人族可是唯一一种三形态的种族，而这一切的开始，都是因为那抑制不住的好奇心。兽人族的雄性，是没有选择伴侣的权利，但是却一定会有伴侣。而雌性，更多的是选择一个较为长久的伴侣，而那少部分，只愿意享受那性带来的欢愉。所以在噬怨岭，春楼合法。
对于资源的抢夺，在任何一处，都是极为残酷的，所以即便是三大族的兽人族，也是不得不以一些较为另类的方式获取资源，也就有越来越多的兽人族，走上了此路。那可能会有疑虑，入了此行之后，还能够向平常兽人般寻找伴侣吗？答案自然是肯定的。而且会更抢手，原因便在这洗尘谷。洗尘谷，专为改头换面而生，实际的秘辛，或只有掌握此谷的存在才知晓了。而外界的传闻便是，洗尘谷，洗去世间的污浊，褪去身体留存的罪恶，洗髓伐骨，如若重生。再择其为伴侣，巫山云雨，双双破境，可谓是两全之法。
……
小春楼，寻春城一个中规中矩的寻乐之处，三年前因为一笔人肉交易后，名声大振，一举碾压怀春，探春，惜春三大顶楼。如今，提起寻春城，谁不知道小春楼，提起小春楼，谁不知道小春楼的真正头牌：李元。今天很是热闹，曾经的三大楼在经过傲视，饶有兴趣，沉默，威逼利诱等一系列手法之后，终于是坐不住了，以楼中头牌为首，一同来访小春楼。之前的声名远播，到现在的门可罗雀，换谁也无法作那轻松之态，所以今日之行，必然不会轻易收场。而她们的那个主角，目前还浸泡在绝阳液中，没有醒来。
“小李子，今儿到你给春雨姑娘梳头了，要是我走到春雨姑娘那儿的时候，你还没到的话，说不得她又要怎么爱抚你了。”
听闻此话，李元直接从绝阳液中跳了起来，然后迅速穿好衣物，向着一处走去，脸色有些惨白，但是每走一步，便恢复一分，当来到春雨姑娘门前的时候，已经和昨夜的他，一般无二了。也没多说话，径直走了进去，然后拿起一把铜色木梳，开始给她梳头。镜子里出现一个端坐的女子，不时还打一下哈欠，毛茸茸的小手，挠了挠好看的腮帮子，睡眼惺忪的模样，确实惹人怜爱。但是身后的李元，半点想法都不会有，毕竟自己那物，就是不经意间抬头而被切去的，切了也挺好的吧，绝欲。
“把簪子给我插上，就退下吧。妈妈让我和你说，今儿她要是不开口叫你，你就待你房间就好了。当然，你要是愿意待在那破缸里，那就更好了。”
“嗯。”
看了看朝着后院走去的李元，春雨也没说什么，本来一大早起来，心情不太好，而他李元要按时来给她梳头，而且今天也有要事，便放过他一次。随后款款走向那兽人潮聚集处，一边走一边想着对策，对方来势汹汹，不简单。
“见过妈妈。”
“嗯。”
接着门口走进三批皆是以人形态而出现的兽人，尽是女子，而且穿着打扮，与小春楼这些姑娘们，有着不少相似之处。同样的，还有三个华丽庄严的老妪走在了最前方，而且一路向着小春楼姑娘们的妈妈走来。
“是我来得巧了，早知另外两位妹妹也来此，我就他日再来。”
“见过姐姐，姐姐们一同光临寒舍，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姐姐们不要介意。”
“倒是路途遥远，有些渴了。”
“早已为姐姐们备好薄宴，这边请。”
“妹妹先请。”
或是不经意间传出的风声，所以即使是一大早，小春楼便已经人满为患，所以不得不将一些普通群众请出小春楼，为表歉意，还记录了那些人的代号，下次前来，可以好好招待。来此的人，大都是人族，今天更是出现了几个大势力的人，而他们都像是约好的一齐来此。待到妈妈们落座之后，并未言语，身后的姑娘们走出一人，倒了一杯茶香四溢的茶水，浅尝一口之后，向后走去，身后另一人拿出一个白色罐子，姑娘将剩下的倒进罐子，然后重新倒了七分满的茶水。巧的是，四位妈妈身边的姑娘们，皆是如此。四方对坐，左上为小春楼，左下为迎春楼，右上为惜春楼，右下为探春楼。惜春楼的妈妈在嘴边抿一口香茶，首先开口说话：
“妹妹培养的姑娘们，还是这么优秀，姐姐我都老了，不行咯。”
“姐姐说笑了，妹妹只是还未能学到姐姐三分精髓，便已受益颇丰。姐姐的能力，妹妹拍马所不能及，何况姐姐面色红润，眉目之间不见半点瑕疵，和姑娘们站在一起，若不是识得姐姐，我都以为惜春楼又出现了新头牌了。姐姐若是有什么保养秘诀，可愿意与妹妹分享分享。”
“哪有什么秘诀，妹妹的身子，我都喜欢得紧呢，可惜了这般女儿身。妹妹可不太地道啊，姐姐我来探望你，我惜春楼的姑娘，我是挑了又挑，深怕妹妹说姐姐敷衍了事。但是妹妹可不是这样的，哎，妹妹这般姿态，让姐姐好生伤心啊。”
“不敢怠慢了姐姐们，所以一早便交代姑娘们来此见过几位姐姐，姑娘们，还不都过来见过三位姨姨。”
“姨姨们好。”
“姑娘们好。只是姐姐我听说，妹妹的头牌得天独厚，为妹妹吸引了不少人气，一举让姐姐们的生意都变得惨淡了许多。今儿携两位姐姐前来，便是想着见识一下妹妹培养的头牌，妹妹对姐姐也如此戒备，实在是让姐姐好生难过。”
“妹妹愚钝，听不懂姐姐的话，春雨，姨姨们都想看看你，还不赶紧过来。”
“见过姨姨们，小女不才，便是这小春楼的头牌。其实小春楼的姐妹们都很优秀，不愿与小女争这个虚名，所以才有机会落到小女身上，让姨姨们失望了。”
“开门见山吧，我想看看李元，那才是小春楼真正的头牌。”
“姐姐还是这么喜欢打趣，我们小春楼确实有一个李元，但是他只是我们的一个小伙计，而且还是一个人族男子，便是仅此信息，甚至都不能成为姑娘们的一员，何来小春楼头牌这一说法。”
“我们今天可是专门为这李元而来，若是不能见到，怕是得打扰妹妹良久了。再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大亨仙朝的十七皇子，姜子平。”
“子平见过前辈。”
“十七殿下客气了。”
“晚辈听说我人族出现一个奇人，却是只在小春楼显露山水，晚辈别无它意，只想去见识一下这般‘杀不死’的奇人。父皇体恤民众，其忧国忧民天地可鉴。而我为其子，却是不能为父皇分忧解难。恰知父皇对于一些奇人异事很是敢兴趣，我能做的也只是将这些见闻说与他听。”
“十七殿下之心，可敬。如此，我也不能扫了兴致。只是他李元本就是一个普通人，是外界的话说得大了，所以若是李元让诸位失望了，还请看在他在我小春楼兢兢业业三年的劳苦下，不要为难他。小雅，去把李元叫过来吧。”
“是。”
“还请十七殿下落座，李元一会儿就到。只是偏远之地，仅有些许粗茶，还请十七殿下不要介意。”
“是晚辈多有打扰。”
此后，此地安静得有些可怕，小春楼的妈妈脸色的笑意也显得不那么自然了。而其余人也很识趣，只是这般场景，却是让这些看客们，都带了一丝紧张的情绪。看似只是一个小春楼的伙计，却是兽人族之间的勾心斗角，以及兽人族与人族两大势力的之间的暗中较劲。也开始逐渐有一些人朝着十七皇子身后走去，但是数量并不多，仅有几十人而已。而此地的人族，至少数百人，但是都是几个到几十个聚集在一起。看戏，也要有那个实力去看的，毕竟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之事，时有发生。
在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一步步歪歪扭扭地朝着众人走来，头上戴着的红色帽子倒是为这般紧张情绪，添了不少轻松之意，好似对方真的只是一个小伙计。那些首次来到小春楼的客人，不经意间开始探查他的身体，想先行见识一下到底有何神奇之处。接着却是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对着小春楼的众兽人们，也有了一丝怒意。他们，怎么敢的，人族再怎么也是三大联盟的三大族之一，如何能够为人所任意玩弄和侮辱。不过他们都未曾开口说话，他们也想看看，小春楼的妈妈，怎么解释。
“李元，见过妈妈，见过姑娘们，见过诸位。”
“嗯，十七皇子还有我的好姐姐们想看看你，只是你可能要让他们失望了。我都和他们说过，你只是我们店里帮忙的一个小伙计，并没有什么奇异的地方。”
“前辈，晚辈想知道，他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是受了点小伤不碍事的，我替李元谢过十七殿下的关心。”
“我需要一个说法。”
“十七殿下莫非是觉得我小春楼好欺负，还是说我兽人族好欺负，我可是给足了你面子，而且，此地是我兽人族的领地。在此，我不需要给任何人说法。”
“是晚辈过激了，如此，见也见了，就是不知可否看看其‘奇’？”
“我有些困了，若是殿下有兴趣，那就三日后来小春楼看吧。还有姐姐们，妹妹今日深感不适，就不招待了。最后就是，别忘了，我们是兽人族。姑娘们，送客！”
李元看着那些一个个离去的身影，似乎眼中还带有些别样的情绪，接着便转身离去，不再看那些人族，毕竟，今儿还有姑娘需要他李元去做事，若是耽搁了，会受皮肉之苦的。那个踉跄着的缓步消失的背影，让那些看热闹的人，心里都好像堵了什么，有些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