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四杀
“我要拉屎。”
“哟，吃饭去啊？”
尹志杰戏弄道，“喏！给你整双筷子，慢点吃！别噎着！
说，好～”
莫平表情阴沉。
“你看看，又来了，你是真一点不听我话呀……
啊？！你杰哥说话是不是不好使！给我说！好～！”
“……杰哥，不……”
「不要太过分了！我也是要脸的！」
尹志杰双眼一瞪。
“好。”
「这儿又没别人，脸可以往后稍稍……」
“诶，这就对了，你昨晚那股勇劲儿呢？呵呵……
餐厅在那儿！去吧！”
莫平暗自啐了一口，经过饭桌时，漏了点儿东西在地上，飞快地被瘸腿逛进了桌底。
随后他捎上筷子进了厕所。
吃是不可能真吃的，出来污染空气又得挨顿揍。
尹志杰就是喜欢看人的狼狈样取乐子。
……
夜渐深邃，到了晚饭时间，服务生上来送餐。
中年人等有些沮丧。
「这王仁办事儿有些不上心呐」
如果吃不上餐前甜点，那就只能等饭后消食了。不排除人家有这心思，也算安排周到。
为了好生养着菡萱，他们可没少备饭菜。
“志杰，来，吃点儿菜。”
“二哥，这……这儿是铭城啊，就没必要了吧？”
“特殊时期，这毒不能让外人来试，不好收场，大局为重！老幺试毒！”
“怎……怎么不让这怪物试！她不是死不了吗！”尹志杰激动地指着菡萱。
“你命比她贵？真毒死了怎么办？咱又没试过毒杀。”
“那让这五个家伙试啊！”
“啧，说什么呢！”说着中年人打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嘘！过来！”
尹志杰跟着中年人靠到角落。
“这些都是货！都是要卖的！不卖他们卖你吗？
放心！这儿黑吃黑的概率很小，你要真出了事，我们马上出去喊，惊动的人多，不怕他们耍诈！
我观察过了！场子不大，人也不少，我不相信他不留退路，弄得咱都不开心了谁也别想好过！所以……放心吧！
不出意外，你嗝屁之前肯定能捞回来！完事儿咱就换地方！也不损失什么！
就怕他赌咱一块儿吃，一块儿毒发一块儿死了！人家试试也不亏。
所以现在你声音能不能小点儿了？这群小兔崽子知道了闹腾起来怎么安生？真毒坏了怎么卖？
让你试，是把你当兄弟！不然真卖你了！快点儿的！别磨叽，你二哥我肚子饿了，等你点头呢！多大点事儿，嗐……”
「我呸！这兄弟当得还不如个东西！」
见中年人离开角落走向饭桌，尹志杰一脸苦相地也跟了回来。
虽然概率很小，但中年人说得煞有其事，不免有些心慌。
他忐忑地将每个菜都尝过部分，连未开瓶的酒都开瓶喝了几口，眼看都快没什么食欲了，随后被众人观察了将近一个小时。
所有人才渐渐放下戒心。
哪怕毒发，也留有充足的时间把事儿闹大。
尹志杰也总算松了口气，多虑了。
“嗯，来！吃饭，都吃饭吧！”中年人发话，这才开始吃食。
“过来！给我吃！狠狠地吃！多长点肉！”中年人拽着菡萱往饭桌凳子上一按。
“哈哈，我想起那兰城拉面的牛，那可是能割一辈子的！”
“诶，不吉利，我听说那店传三代，铺子黄了牛还没死呢！”
“是嘛！爷字辈儿就在了啊，那是有些年头了……”
菡萱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有些夸张……
莫平几人看着饭桌上丰盛的食物垂涎欲滴。
「可惜了这一大桌子菜。」
“看什么看！你们给我在地上吃！”说着扔了几个狗饭盆一样的不锈钢碗，丢在地上。
众人腹诽：这还带上了……
盛了几勺白米饭，在原本菡萱的碗里夹了些许菜肴，看向莫平等人：“偷着乐吧，没给你们吃剩的就不错了。”
莫平几人黑着脸，不敢反驳。
「爬墙……」
“速度解决！回房睡觉！明儿开始，全都给我出去打工！”
吓唬吓唬，哄骗一下。
“行了二哥，吃饭吃饭！呵呵……一会儿老腰该推不动喽！嘿嘿！我喜欢的生蚝刺身来了！”
“蒸虾头，香精煎鱼，香菜凤仁鸡！再配上我这一碗香翅捞饭！啧啧，哎呀妈真香！
都是我爱吃的！三哥费心了！”老四道。
“酒！老三，再去要两瓶，这点儿哪够！拿来让志杰先喝着，咱先用这些将就会儿。”
志杰：“……”
人类进食的时候总是很放松，就在众人大快朵颐的时候。
莫平闷头捞着白米饭，没剩几粒了，他挺起腰背，眼角微斜，递给菡萱一个眼神，她很快会意。
相比成年人，菡萱当然很矮，饭桌很高，她站在凳子上也很难夹到远处的食物，而人贩不可能亲切地不时给她夹菜。
她站起身，踩在了凳子上，没有引起任何人不满，不如说这才符合吊儿郎当的礼仪。
中年人等见菡萱这一举动皆有眼神上移一瞬，可表面都没动声色，该吃吃该喝喝。
「胆子倒是大了些，这不会是最后一顿，早些明白也好，省得卖了之后绝食，硬灌填鸭可不好受，还麻烦得很。」
他们的心思菡萱不知道，好在这一行为并未令得几人起疑。
可突然间，菡萱一个预料中的没站稳，凳子朝后一仰，身子向前倾倒。
为了保持平衡不摔在饭桌上，她右手连着筷子不偏不倚地杵进了十全大补汤里！
左手则撑进了生蚝刺身之中，顺带还打翻了一碗香翅捞饭。
这小手可以说很灵性了，左手拔出来时还一阵捣鼓，好像有点滑。
“啧，尼玛的，给你脸上桌吃饭都不会了吗？整埋汰？”中年人皱着眉头斥责道。
菡萱畏惧，一脸无辜。
在几人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时，没人注意，餐桌上方的吊扇扇叶上，罪恶的小手正挥洒着粉尘，依次定点打击。
“你tm手洗没！”
“洗……洗了。”菡萱抿着嘴唇。
「你们没洗。」
中年人碗筷一摔，嫌弃地看着汤盆，却是没有兴致再喝了。
“把生蚝给我拿来！”
“诶！二哥，你这是借题发挥嗷！这汤怎么不能喝了，”老三借着酒劲儿，说着说着拿起调羹就是造，“我喝！我喝！我喝喝喝！”
一阵吸溜过后，“你看，这不好好的！没屁事！”
“哈哈，这吊扇怎么还掉灰啊？不会是三哥的头皮屑吧？”尹志杰在灯光的照耀下似乎看到一缕白末飘过，遂即兴发挥。
“呸！你小子少来！别恶心我！”
“少废话！你拿不拿！”
“唉，二哥你给我留俩呗，我特意点的，我怕弹药不够用啊！”
“嘿嘿，弹药装填迟缓，那你这枪生锈了！是该磨磨了～！”老四也加入了进来。
“哈哈哈……”
老三不情不愿地递给了中年人，中年人接过生蚝就当饭吃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每分每秒都是煎熬，好在十全大补汤没少喝。
菡萱没有再夹过菜，只顾着自己碗里的吃个精光。
几人吃完饭，翘着二郎腿，挂着凳子，有的在剔牙，有的在抽烟。
“二……二哥，你觉不觉着有点晕啊？嗝～”尹志杰有些迷迷糊糊道。
“确实有点儿，今儿这酒太烈了？诶！老三，你们这哪儿点的酒啊？”
说着晃了晃脑袋，撑了撑眼皮，可马上又眼露朦胧，似乎怎么也抵挡不了意识的抽离与席卷来的困意。
“老……老三……”他勉强看向另外两人，却发现俩人早就趴下，不省人事。
他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内心容不下惊恐，只剩错愕。
「怎么……还是中招了？」
他呆滞地偏头看向莫平几人，眼中却只有糊涂。
「他们……好像……手里拿……拿着刀？」
最后一个念头落下，他脑袋耷拉了下去，失去意识。
随着中年人“咣”的一声，趴倒在桌面，顿时落针可闻。
田秀与蔺伦当即就要上前了结了这几个畜生，尘埃落定才能安心。
“别过去！”莫平搭上蔺伦的肩，制止了他们。
二人疑惑地回过头。
“还有一个没倒……”莫平死死地盯着远处靠窗的青年。
“尹志杰，别装了。”
听到这个名字，那青年颤抖了一下，涨红的脸强行保持着清醒，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颤动，带着笑抬起头。
他本就已经吃得很饱，莫平下药后吃得不多，此刻也是受影响最小的一个。
晕起来时他就发觉不对劲了，更何况还亲眼目睹了掏刀，当即就决定先装死，谁靠近就立刻发难。
抓住一个就好说话了。
可事与愿违，莫平一直留意着尹志杰，最关键的还是对药量不自信。
“呵呵，莫平。”
“……这名字你已经很久没叫过了，通常你叫我弔毛。”
“现在叫还晚吗？”
“这次是哀求还是关照？”莫平迈开步子，一瘸一拐走上前去。
“开门见山，我们一块儿把这三个家伙都杀了，我再帮你把那女人诱出来……”尹志杰拼着虚弱的身子，喘着气把话说完。
“然后顺利当上二把手？”
莫平一点点靠近尹志杰，沿途割了老三老四的喉。
他不紧不慢地拿起残留米粒的碗，微微抬起两人的头部，将碗口贴住喉咙，尽量不让它流到外面，然后……采用放血疗法。
脖颈处滋出鲜红，两人抽搐几下，没了生气。
“没有我你很难接近她，更别谈拿到解药。”尹志杰靠着蒙汗药努力保持着萎靡的镇定，已提不起心气儿用作恐惧，双手绷直撑在凳子上，不让自己瘫软下去。
莫平在尹志杰两步外站定。
“你们没有解药？”
“呵呵……她凭什么给我们？方便外人顺利吞掉吗？”
莫平皱眉：“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干什么吗？”
“你说。”
“喂你吃屎！”莫平猛地把锋利的弹簧刀丢出去，擦着志杰耳朵飞过。
尹志杰瞳孔甚至缩不起来：“呵呵……”
墙面没那么脆弱，刀还钉不进去，掉落在凳脚下。
莫平深吸口气：“但我觉得你说得对。”
尹志杰仿佛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就要撑不起眼皮。
“伦，”莫平回过头，脑袋偏转示意中年人方向，“还有一个……”
霎时间，尹志杰的身影重新从莫平背后升起，面目狰狞。
只是众人还看到，同时悬起来的还有一把弹簧刀。
莫平毫不意外地转过身，淡漠地看着扑上来的尹志杰。
心中叹道：量还是估少了啊……
黑影几乎紧贴着尹志杰背后，影起刀落，深深地没入了心脏，刚乍起就失去了抵抗能力。
尹志杰无力地靠倒在莫平身上，许是蒙汗药镇痛，他没叫出来，倒是让不知情的莫平高看了他几分。
这一下着实给莫平撞够呛，好在背后黑影支吧了一下，也扶住了倾倒的尹志杰。
趁着他还有意识，莫平在他耳边恶魔低语了起来。
“你说过要做个好人的……感谢你教会我骗人……”他拍了拍志杰的后背。
为防止捅偏，他多补了几刀，每拍一下，多捅一刀。
万一他心脏长得偏右呢？
他猫哭耗子似的抽泣着：“弟弟送你一程，走好……”
背后下刀，永远比正面较量要可靠的多。
事后唯一令莫平不解的是，他没有想通自己最后为什么要说这句话……我有那么虚伪吗？
很快，尹志杰就已经到了想吃屎都不能自理的地步，彻底断了气。
为什么莫平这么清楚？因为那股熟悉的吸摄感随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