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生辰
次日，时值晌午。
虽说入了秋，但这会儿的大地似一头扎进了烤炉般，除了偶尔一股孟浪的热风迎面扑来外，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竹苑里小厅堂偶尔传来细细谈论声。
叶荼靡、白子虚和戚容楚面前均放着一碗冒着凉气的薄荷冰豆花，幸福地舀着碗里的冰食，吃的欢快满足 。
午饭后，叶荼蘼待在小厨房继续捣鼓烤窖。
明天是容楚表弟的生日，想着他童年不幸，缺乏关爱，也不可能会过什么生日。
记忆里小容楚在定国公府的那几年，文悦公主倒是给他准备过生辰宴，也送过礼物，但小容楚不肯要，再后每逢生辰，他都会借口躲出府外一整天不出现。
叶荼蘼想着，不禁叹了口气，再懂事乖巧也只是个几岁的孩子，免不得让人心疼。
琢磨了会儿，叶荼蘼决定做个蛋糕给他庆生。古人生辰兴吃长寿面，想着再顺便做碗面给他。
做蛋糕主要就是烤蛋糕胚、抹面、裱花三个步骤，但其中的工程量还是巨大的。
首先是烤蛋糕胚。
蛋黄蛋清分离，分别放入干净的碗中。蛋黄的碗中加入适量油、牛奶、普通面粉，搅拌均匀至蛋黄糊后备用。
蛋清中加入几滴柠檬汁，白糖分三次加入蛋清中打发，直到将其打发至固体状的蛋白霜即可。
这个巨大苦力工程叶荼靡抓了白子虚、麻雀、鹦鹉几个劳动力，顺便做了个竹制手工搅动打蛋器来完成。
接着将蛋白霜依次倒入蛋白糊中翻拌均匀。最后将二者混合物倒入深且宽的铁锅中，放进烤窖即可。
烘烤过程要注意时长。
接着制作抹面裱花用的淡奶油，锅中加入适量纯牛奶、白糖，小火煮至白糖融化且沸腾备用。碗中加入蛋黄、适量面粉、和备用的煮至沸腾的牛奶，搅拌成面糊后倒入剩余的牛奶中搅拌均匀，小火慢熬至粘稠的面糊状，放凉至常温后，加入适量黄油用手工打蛋器打发，直至细腻有纹路的固体状即可。
最后抹面裱花。
蛋糕顶层放了李、杏、樱桃、西瓜等花花绿绿的水果做装饰。
漫长的三个小时过后，手工蛋糕完成，竹苑也只剩绿萝和红裳了。于是叶荼蘼又下厨快速做了碗面。
面刚做好，麻雀来传话了:“大少夫人，公子说您准备这些后，跟小的来，小的带您去一个地方。”
叶荼蘼疑惑:“搞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麻雀挠挠头，腼腆道:“公子不让小的告诉您，说是您到地方就知道了。”
天色渐暮，夜色四合。
万家灯火与天上星辰交相辉映，街上来往人群络绎不绝，临安城盛世繁华的夜市景象悄然而至。
绿萝和红裳一人提着一个膳盒，跟在叶荼蘼身后，随麻雀来到了醉仙酒楼。
酒楼此时宾客如云，人满为患。
说书先生坐于高台的一角，正口若悬河，滔滔不绝，那场面好不热闹。
“哟，客官来啦！您二位里边儿请。
外套短褂，头裹灰巾，肩搭抹布，满面堆笑的店小二迎了上来。
“几位贵宾是否先选个座儿？”
麻雀上前一步道:“我们公子定的是三号雅间。”
“二楼三号雅间，好嘞！贵宾随小的来！”
随店小二上来时，叶荼蘼一眼看见对面见挂帘内倚窗而立的两人。
“几位客官，您看要吃点儿什么？”
“咱们店里的招牌是黄焖醉鸭。那醉鸡色泽靓丽、一口下去肉香四溢，软糯软糯鲜嫩，味道简直一绝！”
“还有白斩鸡、太白鱼头、西葫莼菜、玉笋炖肉、清炖肥鸭、清炖鸡汤、桂花蒸鱼、红烧羊扒、红烧肘子、荷叶粉蒸肉、栗子烧鸡心……”
“你说的这些都来一样。”白子虚转身道。
“疯了吧！吃不完你兜着走？”叶荼蘼惊呆了，连忙对店小二道，“一道招牌菜，再来个三菜一汤，一共五道菜。”
“好嘞！客官您稍等，稍后就来！”
白子虚挑眉觑她一眼，神色惬意懒散。
戚容楚上前两步俯首行礼，中规中矩道:“表姐安好。”
叶荼蘼摆摆手:“你我二人表姐弟相称，自是不分你我。以后莫要再行礼，不然，表姐要生气了。”
叶荼靡坐在桌前，一手轻抵额角，不似从前那般眉眼含笑，而是粉唇紧抿，秀眉微蹙，玉面之上似裹挟着一抹不悦。
戚容楚眸光忽闪了一下，垂眸点头:“容楚听表姐的。”
“这才对嘛！”
叶荼蘼心花怒放，下一秒便蹬鼻子上脸，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容楚表弟肤白胜雪、脸颊更是吹弹可破。”
戚容楚浑身蓦地一僵，面上一闪而过的错愕。好在叶荼蘼只过了把瘾就收回了贼手。
白子虚依在窗边看戏，桃花眼轻挑:“阿蘼真是……啧！”老不正经。
他话没说完，迎上叶荼蘼吃人的目光，欲脱口而出的话一转，道:“……咳！老成练达！”
“话说，感觉这里如何？”白子虚堪堪转移话题。
叶荼蘼收回目光，四处打量了一番:“尚可。”
这里说是雅间，但并非是独立的一个单个小房间。而是由曲屏一左一右隔出适当空间，中间放着一张偌大的榆木八仙桌和四张椅子，顶部垂落降纱挂帘，给人以神秘而朦胧的错觉。
白子虚眉眼上扬，嘴角挂着抹慵懒的笑:“那可不！不过这不是重头戏，其实更特别的是那里！”
白子虚指着窗外。
叶荼蘼略感疑惑，心道窗外有什么好看的？
她踱步过去，由窗子向外俯瞰而去。只见一条宽阔的河流上正漂着无数盏灯，那灯光柔和却明亮，随着河面泛起的波纹，飘荡着去向远方。无数微弱的光亮，似悄然坠落凡间的星子，又似仙子洒落的细碎宝石。
叶荼蘼瞳孔微缩，不禁有些震撼。
白子虚感叹:“听说这条河围着临安城转了一圈，中元节前后三天，这条河上都会飘着无数河灯，空前盛况。如何？这地方庆祝生日够有范儿吧？”
叶荼蘼下意识点点头，这视野风景都不错，气氛烘托也有，是块风水宝地。
不一会儿，菜上齐了。人头大的碟子或碗中皆是装的满满当当，分量十分足。
叶荼蘼招呼了一旁的绿萝、红裳，麻雀、鹦鹉四人也一起坐下。
她原本还差了人去定国公府，想叫叶阳天那少爷也出来聚聚的。鹦鹉却说那大少爷只打发了随侍出来回拒，说他们家公子正待屋子里撸狗，谁都不许打扰，据说那盟主被撸得毛发大把大把的掉，见人就躲。
叶荼蘼心想，就这么着吧。
叶荼蘼忽的想到膳盒里的面条和蛋糕，打开后见还完好，狠狠松了口气。
“阿蘼手艺一如当年。”白子虚起身，将旁边的一支细长蜡烛插在蛋糕上，用火燃着。朝一脸好奇的戚容楚说道:“阿蘼亲手为你做的生日蛋糕，这待遇我都没有。快闭眼，许愿吧。”
戚容楚一脸茫然，许什么愿？怎么许愿？
叶荼蘼给他做了个示范，戚容楚效仿着，简单许了个愿。
这边白子虚已经不知从哪摸出来一只白瓷瓶。啪！往桌上重重一放:“当然不能少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