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双面人多

    一天，办公室主任向我请示有四万多的茶叶款待结帐，先付多少。我非常吃惊，怎么一下子冒出这么大笔欠款，公司每月招待费预算才三万元，根本不够付。主任说以前的总经理喜欢喝茶和送礼，又不节制，导致招待费用超预算，财务付不出款，只能这么一直拖欠着，现在对方知晓公司换了总经理，担心新官不理旧账，急于一下结清。果然处处都是雷，步步皆有坑。我稍作沉思，让主任把所有行政类欠款全部梳理清楚，列出明细，再作决策。主任又请示我以后是否还在她家采购茶叶，我问主任她家茶叶性价比怎样。主任说还可以，又给我解释说前任总经理孤身一人在这，经常去她那儿喝茶，可能两人有些暧昧，所以照顾她生意，公司招待和送礼茶叶固定在她那儿采购，也不管是否费用超标，超预算就先欠着后面逐步补齐。这也是现金流预算的一个漏洞。我想了想，决定还是先稳一稳，仍在她家采购茶叶，但量减少，告诉她集团在审查招待费用，以后都要控制采购量和价，同时让主任和招采人员一起悄悄进行多方比价，寻找新供应商。然后坐等其它雷陆续爆出来，再想最终应对办法。不出所料，所有行政费用欠款超过五万元，透支了两个月的招待费。我保留好证据，让主任在3～4个月内消化掉，后期决不可超预算花钱，否则追究责任。老板的这些熟人，没几个守规矩的，都在设法享受和中饱私囊。

    上梁不正下梁歪，前总经理带坏了公司风气。他的司机老张也常打着他旗号去公司供应商处拿茶叶、香烟等物品，全由公司结账。因没有完善的出入库管理，很多物品被个人贪污了。不仅假公济私，老张也学他乱搞男女关系。他利用经常送公司一销售女主管加班回家的机会，两人勾搭成奸。双方都有家庭，男的比女的大十几岁，女的老公在外地读博士，两人看起来很老实的样子。有一次两人在老张家幽会，公司另一司机老王恰好来找老张，两人奸情暴露并被老王宣扬出去，以致公司人尽皆知。怪不得当初我想提拔这个女销售主管作副经理时办公室主任极力反对。只是这两人有时一起陪我踩盘，装得啥事没有，真是人心难测。甚至我都不敢想如果女方老公知道自己被老婆背叛，给自己戴绿帽的男人既不帅也不年轻又不富裕，是否会疯掉，觉得不可思议，反正我当时是怎么都想不通，不知这女的图啥，难道就因为寂寞需要人陪，还是老张有特别吸引或能满足她的地方。

    有几次，招商人员把本地几位女商户带到我办公室谈租赁条件。她们一见我就抛媚眼，撒娇，不断释放女性魅力，甚至有一位还当着她老公的面对我挤眉弄眼，极力暗示我给她们降低租金，她们可以给我个人“好处”。我当然以集团有招商标准，个人无法增减租金和其它条件为由拒绝。可是我一直在想她们何以当着众多人的面如此肆无忌惮，是当地的风气使然还是公司以前就是这么歪风邪气，让她们以为我也吃这一套？

    我决定整顿公司这些不良风气。在员工月度大会上，我强调大家要守规矩，讲职业道德，否则立即辞退并让他无法在地产圈混。最后我告诫员工应互相尊重，亲如家人，但不允许谈恋爱，更不许乱搞男女关系，否则不得奖励和升职加薪，甚至要被辞退！

    过了一天，人事女主管到我办公室，汇报司机老王猥亵和企图强奸她的事。说是几个月前她参加总部人事培训，需要一大早出发，就安排老王送她，结果老王一路上对她言语挑逗，还把车开到一僻静处停下，对她动手动脚，后来是她要报警，老王才终止猥亵。人事主管一直很后悔让老王送她，苦于当时没留下证据，也不知该怎么办，现在觉得我可以信任，才把这些告诉我。我劝慰了她一番，表示我会调查处理。这只有俩人在现场的事，真不好判断是这女的要诬陷老王，还是老王确实做了这等肮脏的事。但我根据常理来推测，一个女人冒着毁灭自己名誉的风险来诬陷一个和她没有利害关系的男人，似乎不合情理，更多的应该是她不甘心受辱而寻求制裁坏人和保护更多的人。我把主管人事行政的办公室主任找来，告诉他有女员工控诉老王猥亵的事，希望他通过其它途径侧面了解一下老王这个人是否有好色的毛病，再做判断和处理。几天后，主任向我汇报说，其她女员工也反映老王爱对她们说荤话甚至动手动脚。看来，十个司机九个色真不假，虽然老王戴着眼镜，表面看起来斯斯文文，不像其他司机那么粗俗，但这种善于伪装的双面人才可怕。记得我在大学读研究生时，一位教过我的副教授，就在操场上对女同学脱裤子露出他那丑陋的东西，被人扭送到保卫处，为了顾及他的面子，学校没做公开处理，但他几个月没来学校上班，然后就辞职走了，事后祝教授告诉我真相才恍然大悟。斯文败类，一点不假。我让主任把老王辞退了，主任说他是某官员亲戚，没有充分证据就辞退，难以给那官员一个交代，甚至会影响公司和政府的关系。考虑到这个大局，我只好把老王调离司机岗，不让他有害人的机会，同时让主任找他谈话，提醒他不可再骚扰女员工，否则立即辞退。在员工大会上，我又强调男员工不得性骚扰女员工，否则接到举报并证实，直接辞退。

    很快，员工都知道我很反感歪风邪气，各种揭发的人络绎不绝来我办公室。如物业公司的保安揭发保安队长安排自己岳父在公司当保安，还专横跋扈，敲诈欺压其他保安保洁。保安队长岳父也不是善茬，揭发其他保安和保洁乱搞男女关系，还在监控室追着我的行踪看。我心里冷笑，还想看看我是否有不当行为，抓我把柄？我除了每天在小区里面转一圈，检查工地进度、安全、质量和现场的卫生、人员是否脱岗等外，从没有其它不文明行为，更不会做不道德的事，最多就是有时自己开车技术不太好把公司车辆擦了或撞了。我听着他们互咬，根据经验和旁证做出判断，结合公司规定，很快让保安队长辞退自己岳父，另让物业经理加强对保安和保洁的培训，辞退不合格人员，补充新鲜血液。物业经理反映保安保洁不好招聘，因为其它公司比我们工资高，很多员工为了一个月工资高50元都会离职。我让他精简不必要的编制，控制总人数，提高人均工资，这个问题迎刃而解。

    内部的不良风气在我以身作则和大力整顿下，很快好转。不过兄弟单位的不好行为却接踵而至。那时为了照顾集团下属酒店的生意，一般接待和住宿都安排在那里。一次，我招待集团总部下来支援的一位员工用餐，结账时发现金额有些大，拿过账单仔细一看，发现多了一道菜的钱，而且好几道菜价格比对外价格还高，我把负责人找过来，问她怎么回事，是否以前一直这么专坑内部单位，高报菜价，虚列消费，达到增加营收的目的。她赶紧说没这么回事，这次是弄错了。我心里明镜似的，这完全是一贯做法，只是平时我们对自己单位太相信了，不会仔细看单子，有的也抱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态，觉得便宜了兄弟单位，只是集团的钱从左口袋掏到右口袋，整体没有任何损失。但坐在我的位置，就不能纵容这种弄虚作假的风气，否则就是对踏实肯干的老实人的伤害，而且我也背着招待费考核责任和预算指标，超出要扣分和遭到处罚。这以后，我要求办公室主任对所有结账的详单要严加审查，再发现问题，将向集团汇报。

    快到春节时，办公楼外出现三三两两工人，他们说是在等施工单位的老板，这老板因赌博输钱，没钱和工人结算工资，一直躲着，现在看我们能否把欠施工单位的钱直接打给他们。这里就有两个问题，一是我们给施工单位的钱不经它同意直接转给他人是否合法；二是这些工人有什么证据说明施工单位欠他们钱。我让工程部找这些工人解释清楚这两点，只要施工单位认可欠他们钱且出具证明同意我方支付，公司二话不说立即打款。这些工人觉得我们说的有道理，渐渐散去了，我也表示一旦有施工单位的消息，会通知他们来向施工单位要钱。其实我内心是相信和同情这些工人的，但站在公司的角度不能当“冤大头”，我也不能做“烂好人”，很多的事身不由己，爱莫能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