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孤立无援
葛总的权势越来越盛，房地产业务管控的大部分事务是葛总在处理，小老板方总只能忙些融资、拿项目、政府关系维护等外部事务，有种被葛总架空的感觉。而且大老板喜欢研究设计图纸，又讲究成本控制，对购物中心内部的业态布置，特别是提高得房率，降低不产生租金的空间，兴趣满满，常常整天时间用来研究图纸，乐此不疲。之前大老板一直担心儿子管不好集团，现在由葛总来管，他越来越放心，把更多的心思放在钻研图纸上，葛总因此变相获得越来越多的授权和施展空间，何况葛总本就是建筑专业出身，设计也很精通，这样和大老板也有很多共同语言，葛总除了处理工作，其余时间基本都在陪大老板研究图纸或探讨管理问题。这让小老板愈发被边缘化了，甚至集团传言大老板想让葛总做总裁，他自己只担任董事局主席，把整个集团交给葛总管理。有一段时间，我发现小老板整日阴沉着脸，脾气也变差，稍有不满就对下属大声呵斥，往日那个谦逊有礼、温文尔雅的方总似乎不见了。
葛总也感觉小老板对他有了嫉妒和不满。以前很多事情方总都会询问葛总意见，并基本按葛总意见处理，现在已经大大减少对葛总的咨询，转而向我或其他人咨询意见。开会时，方总不再和葛总保持一致，说什么“按葛总意见办”、“交给葛总处理”之类，而是在最后总结时对葛总所说的意见吹毛求疵，甚至鸡蛋里挑骨头，强行指出其中不足之处，以显示他的高明。对此，葛总无可奈何，他也知道得罪“太子”，难以立足，但又不甘心忍受这种不尊重，于是很多时候他就借故不参与方总组织的会议，遇到需要老板决策的问题，他就大小老板一起请来，由大老板拍板决策。这样，两人矛盾日益加深。
另一边，被放逐的平副总裁，也是权斗高手。之前，年轻气盛的小老板对他把握集团人事大权很不满，不断通过自己的秘书出面干预人力资源中心的工作，插手人事安排，平总自然不满，他一面隐忍，一面紧紧抓住大老板觉得小老板缺乏历练、还太嫩的心理，直接与大老板沟通，经常说服大老板否决小老板在人事上的决策，而且在宣传上，也是只突出大老板，这样小老板自然恨他。而引进葛总也是平总主张并一手操办的。这其实也是平总抗衡小老板的一步重要的棋。只是没想到，现在棋子和棋手易位，曾经被当做棋子的葛总已经悄悄地变成棋手，在摆布他们。平总不甘自己地位下降和人事大权旁落，他要反击。
比我们早一步进集团的人力资源中心总经理鲁总，业务能力不是很强，尤其和我相比，思路不多，出活慢，如起草《个人绩效考核管理办法》，两个星期还拿不出初稿，让葛总和小老板都非常不满，葛总更是当面指责他办事不力。在一些人事安排上，他也不愿按照葛总的想法办，葛总更加气恼，视其为工作上的绊脚石。后来逮到一个机会，有人举报：与公司合作的猎头公司其实是鲁总开的。这等于是吃里扒外，明显违反公司招标采购规定。虽然鲁总留了一手，自己没有直接担任那家猎头公司的股东或管理人员。但老板对这种事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最后把他放逐到下属商业公司担任副总经理，后来没多久找了个他工作上的失误，逼他辞职。
鲁总调离后，人力资源中心引进了牛总，据说曾是大学副教授，是一位在职博士，他理论上一套一套的，但实践经验明显不足，识人用人能力不强，当初葛总面试他时对其并不满意，但后来方总却没有听取葛总意见，力主引进。牛总刚来时，也知道葛总权势正盛，不能得罪，很多工作都会主动请求葛总指示，但后来了解到葛总、方总、平总之间的矛盾和斗争后，他开始施展平衡术，在几人之间小心翼翼地周旋，谁都不得罪。只是随着方总和葛总矛盾的几近公开，牛总开始倒向方总，毕竟他是老板，能最终决定打工人的去留。牛总成了方总人事上和管理上的高参，很多意见和做法明显是冲着我和葛总来的，葛总顿感工作阻力加大。
平总和方总不仅逐步夺回人事控制权，还开始向葛总管理的业务领域安插人手和拉拢人员。先是把一个胖胖的女的调到项目管理中心任总经理，说她在c集团干了十几年，忠诚度高，协调能力强，有利于总部和项目公司之间的沟通协调。另外，商业管理中心的闵总兼任了平总的助理后，也是把商业管理这块的工作经常向平总及方总汇报。从下面项目公司调上来任项目管理中心总经理的汪总，典型的笑面虎、双面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逢迎拍马水平极高，对项目公司极度迎合，对各业务中心的人员则打着服务项目的旗号，要求他们必须配合她的工作，否则要承担耽误项目节点的责任。她经常直接越级向方总汇报工作，这也是方总需要的。她还把我直接管理的综合部一位名校毕业的女员工，以认干女儿的方式拉拢过去，成为她的秘书，在她家吃住，这位女员工原来很崇拜我的样子，人也很灵活，本来还想培养她，结果却这么快就站队，也是知人知面难知心，职场虚假的人情太多，一切皆是利益所致。汪总还想插手招标采购的事，经常到方总和他夫人倪总那里去告状，说这项采购价格高了，那项招标定的单位履约能力不行，目的很明显，想取高总而代之。高总也明显感觉汪总目的不纯，牢牢盯着她对招标采购中心人员的一举一动，随时报告葛总，按葛总教给她的对策及时化解汪的挑唆和诬陷。
汪还鼓动项目公司总经理直接向方总汇报工作以便加快决策，意图架空葛总。一次我们去某项目公司巡查，项目公司居然只派了一辆小轿车到火车站来接葛总，让随行其余人员自己打车去项目公司，理由是集团公司推行预算管理，项目公司行政费用预算不足，集团总部出差人员自己解决吃住行问题，费用自理。葛总气得让他把车开走，我们自己打车去项目公司，然后也没在项目公司吃饭，全部我们自己在外面吃，开票回集团总部报销。这位项目总原本就是平总引进的，是一位退役军官，不懂专业，胆子很大，后面还会讲到他的故事。这么明目张胆地攻击集团制度和对葛总不敬，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支持和指使。
不久，审计总经理率先在总部月度会议上发难，说我们巡查只是走过场，很多问题没有深入检查和揭露，如有的项目钢筋偷换品牌，我们在现场并未查出，每月带那么多人花费那么多的差旅费，实在没有必要。葛总很生气，立即打断她：“项目巡查又不是专项检查和审计，检查钢筋品牌应该是采购部门和工程部门的事。我们巡查主要检查工程进度、工程质量、公司管理存在的问题和帮项目公司解决这些问题。你这么把不同层面的事混在一起谈，懂不懂管理？”审计总经理立即哑口无言，但她对项目巡查作用的质疑似乎得到了方总的授意或默认，他在会上一声不吭，大老板也罕见地没有表态支持葛总。这以后，无论总部人员还是项目公司总经理，对项目巡查的拥护程度和热情明显下降。
凡此种种，葛总似乎变成众矢之的，他第一次感到在集团孤立无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