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高人来了
春节上班第一天，集团人力资源部新总经理程总把我叫到办公室，说过几天有一位姓葛的名字很霸气的新总经理要来房地产公司上班，让我届时安排车辆亲自到车站去迎接一下。这位葛总是外地人，来了以后要帮他租房子，暂时会先安排一间带卫生间和卧室的办公室给他。我要安排好他的生活，包括生活用品都提前买好！
元宵节的第二天，我和司机在长途汽车站接到葛总，这是一位个头中等，有些驼背，穿着朴素而整洁，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烟不离手，脸上带着微笑的非常儒雅的中年人。他说话简短干练，几乎没有废话和闲话，而且说话时用锐利的目光看着你的表情变化，让你感觉他能看穿你的一切，在他面前你隐藏不了任何心机。
葛总悄悄地来，没有像前两任那样举办专门会议介绍他。直到任命文件公布，大家才知道新来一位集团副总裁兼房地产管理公司总经理。因为葛总和董事长同姓，不明就里的一些员工甚至猜测他是不是董事长家族的人，要不怎么一来就担任这么高的职务。我当时也有这种想法，但看他的长相好像与董事长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关键他家在另外的城市，口音更不像本地人，因此很快否定了这种想法。葛总到岗后，先是让我安排找中高层干部逐一谈话，然后他又自己开着公司给他配的车辆悄悄去工地看现场。我虽然是公司第一个见到他和认识他的，却是最后一个和他正式谈话的。在他办公室，他微带微笑，开门见山地问我目前公司存在问题和我的解决建议，我把以前和靳经理说的那套复述了一遍。他略微点点头，先夸我思路清晰，条理清楚，善于思考和总结，不愧是博士，然后话题一转，问我：“你讲的公司存在问题大部分人都清楚，但为什么这些问题存在这么久都没有解决，你想过没有？”“主要是几任总经理顾虑太多，不敢去说服董事长。”“他们为什么不敢去说服董事长？”“因为董事长不喜欢别人为施工单位说话，只要给施工单位加钱，就会被怀疑与施工单位勾结！”“也就是说董事长疑心很重，不相信人！”“很多人应该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大家宁可不干，也不敢惹祸上身！”“你说说每位中高层员工的特点和你的评价。”这是葛总问我的最后一个问题。我把傅总、韦总等每人来公司的时间，业务能力和管理能力，性格特点，董事长对他们的评价甚至他们之间的矛盾都一股脑说了出来，葛总则打开笔记本，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一边认真听着，偶尔在笔记本上写下些什么。我在介绍他们的时候，特别提到董事长对韦总不放心，这人特别狡猾。但与之前两任总经理对此问题很敏感，刨根问底问我原因或让我举例说明不同，葛总只是嗯了一下，并不特别感兴趣或继续追问。
过了几天，我发现葛总总是叫小菁到他办公室，后来有一次我到葛总办公室汇报事情，才发现小菁正在他卧室帮他洗衣服。后来小菁又抱怨说整天要忙葛总的事，都没时间去做那些行政和人事上的事。于是我让办公室负责后勤的小伙子抓紧给葛总找房子，只要他不住办公室就不会让公司员工去给他当“保姆”了。葛总陪我们一起看了三处房子，最后定了离公司很近、走路不到十分钟的一套两居室，虽然装修简单些，但设施齐全，他挺满意的，连连笑着说：“田博士，你眼光真好，怎么就知道我喜欢这种样子的房子？”又向同来的小伙子和司机表示感谢，还请我们吃了晚饭。这让我们体会到他的亲和力和高情商。不过这套房子他才住了半年多，就要求重新找房子，而且有一次我说送他回家，顺便看看他家里还缺些什么，他却有些反常地连连摇头说不用不用，不麻烦我了，之前他的生活用品可都是办公室帮他添置的，这次好像很害怕我去他家里。当时我也没想太多，只当他不好意思麻烦我们。几年以后，当我浏览某著名网络社区，无意中看到一个与他相关的帖子时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一周后，却突然公布了架构调整，房地产管理公司改称地产公司，项目公司仍保留，但组建了三个项目公司，分别对应当时三个项目：一个年底竣工交付的项目，也是主要项目；一个正在做规划方案的项目；还有一个正在办理土地变性和拆迁补偿的项目。对地产公司和项目公司的管理界限和权责规定得比较细致，另外把设计管理、招标采购、成本管理、财务管理和人事管理放在地产公司，而把工程、前期、行政放在项目公司。另外，营销部变成营销公司，独立核算，物业部变成物业公司，独立核算！这明显是要发展扩张、大干一场的架势，真正的两级管理和清晰的权责。文件一出来我立即感觉到了葛总的大手笔、宏伟气势和之前老总包括葛董事长都难以望其项背的管理才能。只是文件的起草过程全程没有让我参与，甚至有故意瞒着我的意思。我隐隐嗅到一丝不安。再联想到集团总部晁总突然调任集团下属厂的常务副总，似乎没有谁的位置是不可动的。虽说公开的说法是派晁总去整顿那个集团赖以起家的厂的内部管理，而且晁总仍然是总经理级，但有时碰到晁总看他一脸苦逼的样子，与之前的意气风发几乎判若两人，在出席一些重要活动时他的排位也比以前靠后。在集团模仿国企和政府那套管理方式的情形下，员工常常通过内部刊物和网站报道的高层人员排名和站位变化来推测他们在老板心中的重要性和地位的变化。再想想他引进的两任房地产公司负责人都干了不到三个月便离职，似乎他的能力难以让董事长满意，才被调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