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突遭降职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一年多，“非典”也突然消失，我也慢慢适应了自己的总经理角色，习惯在没有明确目标下怎么混日子。以前在学校读书时，总有明确的学习计划和要达成的考试目标，然后按计划去实现自己的目标，达成了有点小成就感，没达成调整计划或目标重头再来。可在职场中，在这家公司，似乎目标并不清晰，或者说没有我可以掌控的目标与计划。例如公司的招商目标，从来就未提及和明确，工程进度目标也是很随意，连里程碑节点都可以随意更改，实现或未实现既无考核更无奖罚。记得当时发所谓的年终奖，既不评绩效，也不做任何区分，所有员工多发一个月工资。当我从集团三股东，主管人事行政的谌总手中接过他用不屑的眼神和没有笑容的脸，直接甩给我的一个没封口的装钱信封时，那种打工人的卑微和屈辱感一辈子都无法忘怀。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不好的事情和不详的预感接踵而至。一次，来总突然打电话要我带着图纸赶到工业园区现场，说有一家单位对园区感兴趣，要看现场。我赶紧从资料室拿出全部的效果图、规划图、现状图、地形图和规划文本等，因为不清楚等会儿要介绍哪些内容，只好全部带上，有备无患，这样一来拿资料耽误了十几分钟，车辆又在外办事要半小时后才能赶回来，来总打几次电话问我啥时能到现场，我怕他急，不停回复说快了，已出发了，十几分钟就到了，结果却是来总在现场等了我二十多分钟，当时有客户在，他忍住没发火骂我，但我从他皱眉、冷脸和阴冷的目光中，感觉大事不妙！
这事后没几天，就有兄弟单位的一个副总来我公司了解管理情况，还说要帮我对外沟通协调，舒总对我的态度也有些冷淡，几乎每天都和我对接工作的镇拆迁办丁主任也不大找我了，员工看我的眼神似乎有些躲闪，工程部何经理更是一副眼睛瞪着天的样子在我面前出现。
半个月过后，该来的还是来了。先是舒总找我说，工业园公司要加强领导班子，这个摊子很大，在集团业务中的分量很重，要请一个能力很强且有招商资源，能为公司引进厂家入驻园区的人来做总经理，与政府的沟通协调也要加强，目前政府对我们的开发建设和招商进度很不满意。我霎时明白了舒总的意思，心中却还是不服气，只能勉强说，集团领导考虑是对的，招商和资源方面，还有与政府人员打交道确实是我的弱项。舒总听了我的表态，很快以他一贯简洁干练的风格结束了谈话，告诉我集团人事部门会协助我做好架构调整和人员调配、分工等。
第二天，集团人事的商经理便找我落实有关事项。商经理是位中年女性，性格外向，很健谈，据说是心理学硕士。有一次高层在一起开会，说到引进人才时，舒总突然来了一句：“商经理是学心理学的，看人应该不会走眼。不过以后我们大家都得小心，有些什么心事可是会被商经理猜出来的！”当时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有好些同事毫不掩饰地大笑起来。只是从几个月后商经理被逼离职应该能看出来他当时不是在开玩笑，似乎在暗示商经理什么。因为商经理离职后，舒总不止一次当众说商经理能看透人心事，集团不敢用她。其实员工心里都知道是因为商经理不肯迎合高层领导安插不符合岗位要求的亲戚和亲信进公司，也不愿帮他们去找“小三”，最后在良心未泯的情况下，愤而辞职。她和几个女总裁助理都和我同批进集团的，也是在舒总力主引进人才特别是有学历的高层次人才时一起应聘来的。没想到“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没能适应这个企业的文化和不愿遵循他们的潜规则，来的时候捧得多高，离开时就被贬得有多不堪。
商经理毕竟是做人事的，很懂谈话技巧，她先来一通集团领导对我工作的肯定，例如内部管理规范，特别是资料图纸整理很好，一下就能找到需要的，不像之前乱七八糟，工程也有进展，土地手续也推进了很多。然后话锋一转，说集团对地产这块如何重视，目标如何远大，这一块一定要迅速做大做强。最后切入正题，领导根据我的特点，安排我做工业园公司内部管理的副总经理，在新的总经理到位前，仍由我主持公司工作，另外为加强领导班子力量，分担我的工作量，把后勤行政管理和对外关系协调、招商等工作拿出来，由另一副总经理负责。这样一来，我不但被降为副总经理，而且工作基本都被切出去了，也就是成了空架子，光杆司令：财务由集团直管，小褚本来又和我不对付，这一块我连过问的权力都没有了；工程部何经理在看出我不得势后更不会来向我汇报工作，而是和来工一起把签证、变更等直接处理了，甚至连工程款支付都懒得找我签字；内部行政管理、对外招商、与政府沟通协调和前期手续办理也由新来的原兄弟单位的一位副总经理直接分管了。我的唯一作用就是还懂一些规划，还有个名牌大学博士的招牌，可以在对外招商，与银行合作等时候把我推出去，向他们证明一下公司很有实力和重用人才。
被降职后，一向心高气傲，很少失败的我心里难以接受。其实回过头来想一想，我本来就不该一出校门就直接坐在那个我不能胜任的位置上，起点高其实是害了我，倒不如从基层逐步做上去更踏实可靠。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处在郁闷和愤恨等不良情绪中，对工作的热情直线下降，而且总是觉得同事在笑话和看不起我，变得更加敏感多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