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5
近期唐慈开始去北舞团上课。
北舞团的训练非常大,一个班只有二十来个舞者,其中大多数都是女生,其中也不乏非常厉害的男生,这里所有人都有共同的特点——每个人都有极强的舞蹈天赋,而且非常拼命,与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但进入北舞团只是一个起点,入团之后受不了团的舞者也不计其数,只有留到最后的人才有资格接触到秦佟语,甚至得到与之共舞的机会。
这里拥有北京乃至国内最好的现代舞师资,也有最优秀的舞者,唐慈一点都不敢放松,时刻逼自己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用面对神圣的态度对待舞团的训练。
这里的训练是很严苛的,普通舞者每天的训练时常在四五个小时左右,但是北舞团的标准是这里的舞者必须要达到每周45个小时,其中不包括舞蹈老师授课时间,唐慈需要兼顾学业,但每周的课业和训练时间几乎一分不差从不落下,咬牙也一定会完成,不敢有一丝懈怠。
这天上课之前,大家都抓紧时间在更衣室换衣服。
“你就是唐慈?”唐慈转身,看见一女生开了她旁边的柜子。
她叫赵锦瑜,北舞团上个季度的新生,她有超乎常人的天赋,唐慈没来多久就在老师的口中听到过很多次她的名字。
唐慈习惯独来独往,和这里的同学并没有过多交集,看见旁边正在换衣服的赵锦瑜:“对,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赵锦瑜是她们这些人当中进团评分最高的,她出身在艺术世家,毕业于上舞,在进入北舞团之前就已经在已经小有名气,也是去年的桃李杯冠军,人心高气傲,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
唐慈觉得她身上有种与祁妄城很相近的东西,一看就让人觉得生出很浓的强势的距离感,唐慈能很明显地感觉出来她的敌意。
她把柜门一关,发出刺耳的响声,“你进北舞团花了不少功夫吧?”
唐慈觉得她的话有种说不出的古怪,“什么?”
赵锦瑜盯着她,脸上显出些倨傲的讥诮来,“很多人都想走捷径,但通常想走捷径的人都摔得很惨。”
唐慈感到莫名,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想问的时候赵锦瑜却已经走了。
唐慈习惯独来独往,但与舞团里的人都相安无事,但今天却觉得有些异样,平时偶尔能打上几句招呼的人都没有和她说话,唐慈独自拉伸的时候却能感觉到背后一些视线,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却无从说起,但她早就习惯了异样的眼神,也就没有多想。
每排练一支舞,团里会有极其严格的评价制度,敦促每个舞者进步,而在她进入北舞团的第二个星期,他们迎来了第一个舞蹈考核。
这二十几个人会分成五个团体,他们要在两周内交出一份原创现代编舞以及一份团体现代舞表演。
分团以抽签的方式进行,分出结果时,唐慈和赵锦瑜以及四个人另外分成一组。
五个以赵锦瑜为首的舞者提出了异议。
“老师,我们要求重新分组。”
“我同意。”和赵锦瑜一起的人应和。
“理由?”
“因为我们不想和走后门的人分到同组。”
此话一出,整个舞蹈教室的学生都有些哗然,因为众所周知北舞团向来以招生严格闻名,也许别的地方会有走后门的情况存在,但在北舞团绝对不可能有。
老师一脸严肃,“安静,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话不可以乱说。”
“大家都知道秦老师讨厌潜规则,北舞团的每一个学生都得靠实力进来,每个人都用了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才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无论她是谁,没有人可以享受优待,在这里,找关系走后门甚至是一件明令禁止的事情,我说得没错吧?”
“没错。”
唐慈看着周围异样的眼神和附和,仍旧不知道赵锦瑜想说什么。
“但是现在却有一个人打破了这个平衡。”
然后唐慈看见赵锦瑜高高在上地把视线放到了自己身上,然后听到她说:“这个人就是唐慈。”
怀疑的、审视的、愤懑的、看好戏的目光纷纷聚焦到她身上,好像一把火一样烧到了她身上。
唐慈有一瞬间觉得荒谬,她看了眼老师,接着问赵锦瑜:“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靠关系进的北舞团,是不是有这么一件事?”
唐慈心里一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赵锦瑜却笑了,“你敢说你没有靠任何关系进入北舞团?你敢说你堂堂正正没有半点弄虚作假?”
赵锦瑜字字清晰,甚至有些咄咄逼人,唐慈看着周围的眼神,好像此刻的自己已经被牢牢钉在“走关系”的耻辱柱上,她心里升起一股无可名状的难堪,她摇头执拗地说:“我没有。”
“那你来解释一下,你一个连正经现代舞都没有学过的人,凭什么击败这么多专业舞者进入这里?而且据我所知,你并没有在给你写推荐信的老师那里上过课,大家都知道推荐信对于进团有多重要,你的推荐信根本就是弄虚作假的!而且我爸爸昨天告诉我,有个人曾经给团里很多评委甚至秦老师送了厚礼,点名要送你进北舞团,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但凡我说的有一点是真的,你就是在亵渎现代舞,亵渎秦老师!”
唐慈从小吃过很多苦,被蔑视、被冷落,可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面对指控,连辩驳显得无力,她的手握紧得连指甲都发白,“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推荐信她没有交,但她从没有想过靠关系进入北舞团,也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关系,更没有送厚礼之说,她完全堂堂正正。
“那这个总该知道了吧?”赵锦瑜甩出了两张照片,是那天她来这里面试时被拍到和祁妄城一起的照片,能看得清唐慈的脸,祁妄城因为背对着镜头所以没有被拍到脸,是刚要下车的时候,两人的因为角度问题显得很暧昧。
“这车非常贵,北京能有几个人开得起这样的车?你倒是说说看这个人是谁,这样解释就说得通了吧,你一个没有任何正统学习的人连和我们一起练舞的资格都没有,凭什么进北舞团?凭的是不正当的手段吧!”
唐慈看着这些照片脸色唰的一下变白了,很多人都围上来看,眼神像刀一样落在她的身上,刺痛了她的眼睛,让她几乎觉得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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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妄城总算忙完了手上的项目,他连着几天没好好休息,用铁血手段教训了他爹以前都没斗过的几个商场老狐狸,打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大刀阔斧完成了并购重组,用实绩打了他爹的脸,心情别提有多畅快。
他这个并购案闹的动静不小,啃下了这么难啃的一块硬骨头,几方合伙人和朋友都张罗着要给他办庆功宴,很多风头正盛的新兴企业老板都想借这个机会跟他套套近乎,不过他压根没什么心思。
现在他闲下来满脑子都是唐慈跳舞的模样,几天没见她,想得连心都跟蚂蚁爬过似的痒痒,所以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应酬全给推了。
那时候吻她触电般的感觉就像在他眼前,恨不得现在去学校里把她逮来,迫不及待要给她打电话。
不过他一想到他忙的这阵唐慈一个电话都没有,就觉得恨得牙痒痒。
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她在学校干什么,有没有好好听话不和别人眉来眼去。不过按唐慈这个脾性,估计借她个胆子她都不敢,更何况她学校里那些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能有什么魅力?就那天他看到那个男学生,祁妄城也压根儿不把那放在眼里,因为他知道唐慈迟早是自己的,就算她对别人玩儿暗恋那一套,他也有这个信心能把她掰回来,根本不担心会被别人抢走。
更何况她要是敢跟着别人,祁妄城绝对会让她好好吃教训,让她再也不敢看他之外的男人。
他想把那天跟她的约定兑现了,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亲近她一番,刚想着就笑了出来。
本来他满脑子流氓的要求,比如让她陪自己去个市郊游乐的地方,天一暗,他有的是借口骗她留下来,到时候的发展趋势就由不得她了,或者带她去声色场所,逼她喝几杯洋酒,她估计都撑不过三杯,到时候要揉圆搓扁还不是任他来。
本身他这个人混蛋就混蛋在没什么底线,专横跋扈,更流氓的事儿都做得出来,这点根本不算什么。按他的脾性,根本没人敢从他眼皮子底下抢东西,他也根本不会让别人抢走。
不过唐慈最近对他的态度有所缓和,估计稍微再加点火候就是自己囊中之物了,没必要费这种劲儿。
祁妄城一办完事就让秘书联系了几个人——北京比较有名的现代舞资深大腕和评委,这些人在北京的知名度不小,而且在现代舞这个圈子里都能说得上话。
让唐慈这类小辈在他们面前露露脸既可以让她见见世面,也有助于以后帮她打开局面。她一没权没势的穷学生,以后要在现代舞这方面单打独斗很难,现在社会什么圈子都需要打点,机会也能多一些,提前给她通通气没什么坏处。
另外他从邓蓉那里了解了不少唐慈的喜好,她从小在江南长大,是典型的南方人口味,喜欢吃鱼,尤其是清蒸类的。
喜欢吃鱼没什么特别的,祁妄城却觉得哪看哪儿都有意思,怪不得这姑娘脑子聪明成绩这么好,原来是爱吃鱼。
所以他专门约了做江南菜的楼外楼大厨,把人专门从杭州请来,以前这个大厨来北京招待过他爹,自己也尝过味道,那江南菜做的是地道一绝,西湖醋鱼更没话说,她肯定也能喜欢。
祁妄城觉得这次泡妞跟商战一样,越泡越觉得有意思,比以前招惹那些花花草草都有意思多了,从没像现在这么用心过。
对付女人,得让她觉得受之有愧。对于特别是唐慈这种平凡出身的女孩儿,他根本不需要去揣摩就一清二楚,自尊大于天,但耳根子很软。
越对她好,她就越是愧疚,就越想反馈,这种愧疚心理再加上他这种洪水猛兽的进攻,他就不信唐慈能不着道儿。
不过他这电话没打通,连打了好几个都没接,祁妄城的脸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