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4
说到底祁妄城就不是什么好人，他的善恶是非观是在钢铁棍棒下在成长起来的，那股子掠夺的本性克进了骨子里。
他对喜欢的东西向来不手软，得不到的就威逼利诱、抢夺掠劫，即便今天唐慈名花有主，他也有本事把她从别人手里抢过来，并且没有半点背德的愧疚感。
不过他这次没打算用这种手段逼唐慈，倒不是良心发现，而是他知道强扭的瓜不甜，那些手段虽然速度快，但效率不高，还不如花些时间把她慢慢哄骗过来，让她自己心甘情愿地投入自己的怀抱来得奏效。
他自己都没动那些心思，却没想到这母子俩倒是自己找上门儿来了，来来回回说了一大堆，摆出了这么一副拿女儿换钱的架势，真是相当有意思。
他曾经让人调查过唐慈家里的情况，邓蓉其实还用积蓄在城镇给唐东河买了套房子，经济状况根本没到差的地步，卖了房子还债是绰绰有余，无论如何也轮不到需要卖女儿的地步。
而他也查到，其实唐慈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不接受家里的供养，一直靠自己养活自己，连自己女儿书学费都不愿意出的人，却偷偷存了钱给自己大儿子置办房产，靠吸自己女儿和瘫痪丈夫的血过日子的这一家子，简直可笑至极。
唐东河自己惹出来的事儿，怎么也轮不到需要一个还在读书的妹妹替他擦屁股，祁妄城更看不起唐东河了，他压根不是个男人。
他看着精明又势利和吸血鬼无异的这家子，觉得唐慈性格能在这样的家庭长大真是不容易。
“祁先生你也知道我们家里实在困难，真是没有办法了才来求您的，”她说着就流下了几滴鳄鱼的眼泪，“小慈也不容易，她从小就性格倔，您要是真喜欢她，我们也能直接帮您更方便不是。”
祁妄城看着邓蓉杂为了袒护儿子出卖女儿的做法，觉得这嘴脸下的虚伪和贪婪真是让人吃不下饭，更想不到唐慈在邓蓉这种明显重男轻女的思想中究竟遭受过多少委屈。
一想到今天如果不是自己，邓蓉很有可能把唐慈以同样的方法论斤论两地卖给别的男人，他就觉得怒气往脑门上冲，生出不少想教训这两个人的念头，连拳头都紧了。
他沉下脸，冷笑道：“可我听说唐慈从很小的时候就不靠家里养了，你能做她的主吗？”
邓蓉一听脸色有些僵硬，不过转瞬即逝，“谁说的，阿慈而且再怎么说她是我亲生的，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她不听我的听谁的？祁先生，这个您可以放心的。”
“好，你儿子的两百万，我给你出了。”祁妄城居高临下地看着这母子俩，指着邓蓉的鼻子一字一句警告：“但是你要再敢玩这种帮儿子卖女儿的把戏，老子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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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通电话之后，邓蓉的态度就很反常，经常来电话嘘寒问暖，没事也找她聊聊天，这是唐慈以前怎么都享受不到的待遇。
唐慈为能得到邓蓉的一点关心而欣喜不已，压根没往深处想，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自己母亲和哥哥卖了一道，也根本不知道自己与之生活了那么多年的亲人，后来竟然会做出那么让她痛苦绝望的事情。
而时间的滚轮始终没有因为任何事情而慢下脚步，有如正在西伯利亚扇动翅膀的蝴蝶，怎么也不会知道它会在夏威夷引起一场史无前例的飓风。
唐慈收到林舟的号码之后，她和林舟的遇见次数好像莫名地多了起来。
但由于唐慈平时除了需要上课以及去舞团练舞之外，还需要做兼职，忙得像一只陀螺，几乎没有时间吃饭。
这天上晚课，她匆匆赶回学校已经快到上课时间，又错过了吃饭的时间。
“你没吃饭？”
她听到这个有些淡漠的声音，下意识回头一看，见林舟正神色冷清地抬眼看着她，一手搭在椅背上，他旁边的同学正把脑袋塞在课桌里吃东西。
看到林舟，她心里漏了一拍，然后摇了摇头，“我不是很饿。”
他是在关心自己吗？
然后林舟伸手从他旁边同学的抽屉里拿了个面包推到她面前，下颚角都透着冷清，“给你的。”
唐慈看着那个面包，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但心里已经狂跳起来，“谢谢。”
平时他这个时候都该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这堂课让林舟昏昏欲睡，但他始终没有困意。
谁都不知道，他拉着朋友选了这堂最催眠的课，压着心里的不耐老老实实地坐在这堂课上，都是为了面前这个人。
他把视线拉到前面，夕阳的光透过玻璃映在那个女孩的脸上，散出一层氤氲温暖的光，看着她将她吃了一点点的面包小心地放进背包里，仅仅是看着她都是一种很轻松的享受。
他看着她，拿起手机翻到第一个号码，输入几个字，“不要总是不吃晚饭。”
听到前面书桌里有短信提示震动，和前面略带僵硬的背影，他满意了。
他垂下眼睫，突然想到——他想吻她，但她会脸红吧？
他很想尝尝她的味道。
但这个念头马上就被他否决了，他已经等了她这么多年，不差这一时半刻的，他会等她同意。
唐慈几乎是异常煎熬地度过了这堂课，她第一次连书页都没有翻对，心思都在背后那个人身上。
她还没收到书本，就听到他在身旁说：“一起走。”
下课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很多学生一起往门口涌，唐慈下楼梯时被人群一挤，不小心和身后的人撞在一起。
“当心。”林舟微微扶稳她，洗衣液的清香钻入她的鼻腔，她下意识回头，接触到林舟的下颚角时，几乎觉得不能呼吸了，也能感觉到脸上快速地发起烫，而他用深沉的眼光看着她，眼神间似乎流转着不一样的东西。
热闹沸腾的楼道里，谁都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暗涌，几秒之后两人才察觉到烫意般分开。
出楼之后，林舟和唐慈并排走着，但两人彼此之间默契地都没说话，反倒是林舟的同学陈建华在絮絮叨叨。
“小唐，你是哪里人？”
“浙江人。”
“那挺巧，我外婆也是浙江人，改天我去浙江可要找你玩儿，对了，你喜欢看篮球赛不？”
“好喜欢的。”
他们不会知道，林舟的很多场球赛唐慈都会挤出时间去看看。
“那你必须得来看我们篮球联赛，林舟和我都会上”
唐慈下意识看向林舟，却没想到他的视线也在自己的方向，他的眼里似乎藏着什么很深刻的情绪，深深地撞到了唐慈的心里，她马上转开视线：
“好，我回去的。”
“就是还没确定好时间，本来定的本周末，不知道要延期到什么时候。”
唐慈有些心猿意马：“延期会有影响吗？”
陈建华在旁边絮叨：“有，我们本来已经跟建院联系好了，消息都发了，赞助商什么的都到位了，定在这周末，但是学校临时不给批场地，说是艺体部临时征用让我们改时间。其实本来改时间也没什么，只是我们校队里包括林舟有好几个要去参加省里职业球赛的，过了这个礼拜之后就要集训了，以后也没时间了。”
他要去参加职业球赛？唐慈下意识看了眼林舟，她记得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就随身带了个篮球，后来她只知道他转了学，去了个篮球校队特别不错的学校。
没想到他现在都能参加职业球赛了，她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觉得林舟身上有什么在闪光一样，就像就像仰望多年的人在变得越来越优秀，自己也感受到莫大的鼓舞，就好像自己也在跟着进步一样。
但她同时也有种失落，如果他去参加职业球赛，那么以后就不能常见到他了，但这对于他来说是件好事，她该替他高兴。
林舟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唐慈身上，他似乎不怎么愿意陈建华提起这事，踢了他一脚，冷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陈建华冲唐慈笑，嘟囔道：“小唐不是学生会的吗，问问她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呢，是吧，小唐。”
唐慈点点头，认真道：“我会帮你们问问的。”
他们俩的视线触碰在一起，林舟那双本身就有些淡漠的眼睛此刻似乎带着些魔力，在一点点吸引她，他们的眼中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谢谢。”林舟倏然勾起唇角笑了一下，这个笑容将他身上那种淡漠的气息打散了，让唐慈几乎移不开眼睛。
他的样子和几年前的少年重叠在一起，瞬间让她的心脏有些悸动。
“不、不用谢。”
谢这个字如果真的要说，唐慈需要对他说很多遍。如果不是他，她根本没有机会站在这里，也根本没有机会做着自己喜欢的事，而是早就已经被她母亲随便找个人家嫁出去了。
毫不夸张地说，林舟就是一束光，他对她来说是意义非凡的，他把她从那一片灰暗的阴霾、痛苦的深渊中拯救出来，给了一条她可以选择的路，那种浓浓的感激早就满到了快要溢出来的地步。
“那周末记得来看球赛。”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