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案件突破口
坦白说，陈闵生真的没做好迎接真实世界的准备。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对他而言实在太过突然，彻底轰碎了他的认知。
回顾自己过去的十八年，虽然也有过一些冲动的行为，但更多时候，他还是喜欢悠哉游哉地生活。
平日里虽然也会看一些冒险故事、悬疑推理小说还有美式作战手册，但他既没有中二病也没有太大的野心。
如果没人推他一把的，他一定会选择在阳台上听听音乐，看看书，然后吹着晚风打个盹度过一天。
但此刻，置身于和往常一样的夜色中的他，却再难感受到往日的那种宁静与祥和。
路上行人的交谈、车辆鸣笛的声音突然离他好远好远，夜晚的风吹过他有些燥热的面颊，他听见心脏前所未有地剧烈跳动，一声一声在颅内剧烈回响，心里像是有无数只蚂蚁爬来爬去，他开始坐立难安，揣着忐忑的心情在阳台走来走去。
手机的屏幕亮起，老爹发来了消息。
“你真的做好了觉醒的准备吗？”
“你必须知道，现实不是小说，热血、冒险那都是小说里才有的，我们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命运选中的幸运儿，在灵气复苏时代能够圈地封王，享受权与力的家伙。”
“我们是战士，为人类的未来而战的战士，为这个国家而战的战士，我们是先行者，为这个国家为人民探索出一条路的先行者，战斗和牺牲才是主旋律。”
“当你真正觉醒时，你会看到这个世界被隐藏起来的真相，那种巨大的压抑的恐怖可能让你每天连觉都睡不好，精神也会越来越差，最后彻底疯掉，沦为祸兽侵蚀现实的食物。”
“异术既是对抗灾祸的武器，也是一种对人类自身的诅咒，它源于祸兽却作用于人类，有人成功觉醒，最终死在战场，有人觉醒失败，沦为祸兽的食粮，无论哪种，在异术觉醒后，你都将走上一条不归路。”
“所以，你真的做好了觉醒的准备吗？”
陈闵生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文字，默默读了许多遍，无奈地抿了抿嘴。
最后索性熄了屏，趴在阳台的栏杆上沉默不语。
他当然知道异术者并非一条顺畅无阻的道路。
017特别行动局的童政看起来就像是两个月没睡觉了一般，脸色惨白，无精打采，肉体松弛，看着就像是一个半夜被拉起来加班的僵尸。
他老爹，国内第一批异术者，大概也是什么单位的成员，做个任务，被迫和家里分开十年，如今依旧不知道在哪里漂着。
而他自己，固然有点天赋，但也预料过觉醒后的生活可能再无安宁之日。
但是。
他也有必须成为异术者的理由。
想起了和李杨、苏童还有陆浩认识的这么多年，陈闵生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他拿起手机，和父亲讲述起自己这两天的经历。
从那场校园巨变到记忆回溯，再到017特别行动局里听闻的信息……
这波折的经历，倒让对方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过了许久，对面才开始认真说道：
“从你刚才的描述中可以知道，这起事件背后的祸兽就是窥，祸兽的种类很多，我对祂不算了解，但听你的描述，祂应该刚刚复苏，还处于初生期，实力对应异术者等级不会超过三阶。”
“祸兽是存在于现实之外的怪物，它们天生掌握各种权柄，可以肆意玩弄负面情绪，并使用灾祸气息污染人类。”
“祂们的真名就是祂们的权柄，祂们的外形暗示祂们的能力，因此窥的权柄一定和窥视有关，而祂的常规攻击方式应该和蜘蛛类似。”
“祂处于初生期，权柄能力还没有完全掌握，能力基本上以自身的本能为主，而祸兽的四大本能是攻击欲望、分身、精神污染和类似领域的神国空间。”
“祂的实力算不上强，但因为镜像世界与现实世界的并不相连，如果祂一直躲在镜像世界的话，你们会很难办。”
“这样一来，整个案件的突破口就在于你们如何找到窥在现实中的锚点。”
“锚点是镜像世界中的祸兽入侵现实必备的东西，也是现实世界进入镜像世界的钥匙，只有锚点才能打开空间间隙。”
“还记得我说的游轮事件吗？游轮进入和再次出现的地点不同就是因为那个锚点的位置发生了移动。”
“若是强大的祸兽确实可以依靠自身伟力强行撕裂空间，但初生期的祸兽并不具备撕裂空间入侵现实的能力，所以这起事件一定是人为推动的，窥的背后一定有人在帮祂，找到他，你就能找到那个沟通现实世界与镜像世界的锚点。”
“目前来看，最大的突破口就在于你的记忆，从你的描述中，你的灵感很高，观察非常细致，爆炸既然发生在校园，就说明那个人当时一定在校园，你很可能看到了他的行踪，但你的精神太脆弱了。”
“祸兽自身携带极强的污染性，现实世界会对祂产生很强的排斥，因此，出于自我保护，你的大脑会自发地对其产生抵触，同样，那个被窥选中的人自身携带了窥的气息，也会被你自动忽略。”
“要想在不损害你的精神下，进行深层次的记忆回溯唯一的方法就是让你成为异术者。”
“异术觉醒后，你的肉体素质以及精神强度都会大大提高，这个时候的你就可以抵触来自镜像空间中的污染，也可以承受深层次记忆回溯带来的负面效果。”
陈闵生了然，他对此其实也有过猜测。
记忆回溯中每次他尝试观察世界时，都会感到大脑昏昏沉沉，并且在现实世界回想那些画面也会出现强烈的头痛反应。
想来，这就是大脑的自我保护意识在起作用。
他继续问道：“那我该如何成为异术者呢？”
对面说道：“异术觉醒主要有两种途径，一种是借助祸兽晶核，以及一些中药和金银的辅助，从而激发觉醒，这种觉醒方式较为温和，也更加安全。”
“还有一种就是受到祸兽污染后的应激觉醒，这种方式比较粗暴，也没有规律可循，并且异术者在觉醒后也需要接受一定时间的体检治疗，防止大脑应激严重，出现精神受损的情况。”
“如果你真的下定决心想要觉醒的话，我会寄给你一份祸兽晶核。”
“但你必须记住，觉醒是一件危险的事情，觉醒后你的人生将彻底走上一条与从前不一样的道路。”
“我不希望你是走投无路下被迫觉醒，我更希望你能在觉醒前明白一些东西。”
“守护也好，战斗也罢，人必须有强烈的追求，才能抵挡住真实世界的压抑。”
“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陈闵生微微攥紧拳头，果断地回复。
“很好，那么我和你交代一下觉醒的流程。”
“首先觉醒最好在白天进行，充沛的精力可以让你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觉醒前保持心态平和，尽量不要出现负面情绪。”
“等到彻底静心后，手持金银，服用中药和祸兽晶核，祸兽晶核是祸兽的结晶，是非常纯粹的灵能聚合物，服用后，你会听到一些呓语，也可能会看见一些奇怪的画面，不用理会，这都是正常现象。”
“整个过程大概在一刻钟左右，这段时间，你的情绪波动会非常大，所以一定要避免有人干扰”
安市，镜里咖啡店外。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神情有些憔悴的男子将车停在路边，扫视了一下四周，推门而入。
“欢迎光临。”
这个时间，店里几近打烊。
室内没有客人，只有一个躺在竹制躺椅上的中年男子和一个穿着员工服，戴着口罩的女员工正在扫地。
见到有客人进来，女员工连忙说了句“欢迎光临”，然后将扫把放到一边，起身走进工作区，洗了个手。
“一杯冰美式。”
“好的，先生。”
女员工的手脚十分麻利，很快便做好了一杯。
拿上咖啡后，男子递了一张纸币，随即离开。
“老板”
女员工发现纸币中夹着的纸张，然后看了一眼泰然自若地躺着的老板。
“小苏啊，你来我手下工作多久了。”
“三年。”
“真快啊，一晃都三年了。”
躺在椅子上的老板站了起来。
他样貌平常，但身材格外高大。
高大的块头遮住了吊灯，整张脸藏于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健壮的身体看起来并不臃肿，反倒有一种拉丁舞者的优雅。
美中不足的是，他脖子处的一道弧形宛若被烫伤般的疤痕是那么丑陋、刺眼。
“老板，我的命是您给的，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苏筱微微后退两步，低下了头。
“呵呵，语气不要那么决然，只是一件小事，不是吗？”
老板揉了揉苏筱的头，举止看起来非常亲昵，但语气却格外平淡。
“是的，只是一件小事。”苏筱低着头回复。
“那么，这件小事就交给小苏你帮我处理吧，祂刚刚复苏，还需要时间成长，我不希望有人打乱我的计划。”
“是。”
苏筱始终低着头。
她迅速将地面扫完，脱下围裙，将扫把放回杂物室，顺便换了一套衣服，接着从橱柜中抽出两把银色匕首，别在腰后，向后门走去
全程不做言语，不细问缘由，动作干净利索。
“呵呵”
老板满意地收回目光，再次看了看手中的纸张，上面写着：
那个侥幸活着的小子可能成为变数，建议立刻铲除，小心埋伏。
“呵”
老板像是想起了什么，手微微颤抖，脸上突然勾起一道阴诡的弧度。
“童政，啧啧啧啧，我等你等得好辛苦啊，啊哈哈哈哈哈”
病态的笑容响彻在寂寥的咖啡厅中，如恶鬼一般，阴森瘆人。
“哧。”
一条条细密的如同蛛丝般的丝线缠上纸张，然后咔的一声，纸张破碎，像一片片脆裂的玻璃从他手中纷纷飘落。
明亮的灯光下，玻璃般的碎纸反射出一道道迷乱的光芒。
宛若一双双恶鬼的目光。
贪婪，肮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