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返京华
阴冷潮湿的顾家地牢，照不进一丝阳光，也吹不来一阵风，有的只是漫天的黑暗和浓厚的霉潮味。
哪怕这里荒废数年，已经很久没有审过犯人，空气中依然弥漫着血腥，满墙的刑具散发着死亡的气息，让人止不住的发抖。
地牢最里面的十字木架上绑着一位身着华丽蟒服的男子。
男子雍容华贵，皮肤白皙滑腻，就算身处地牢，满身血污，依然是贵气十足。
二皇子转了转被绑麻了的手臂，虚弱的抬起头看向眼前站立的俊美男子，用全身力气喊道：
“顾子唯你个杂种，杀了我，杀了我！”。
三皇子射中的那一箭并未直中心脏，而是往左偏了几分。
待骗过所有人后，顾子唯安排的人便将二皇子救下，然后绑至此处。
顾子唯只是冷笑着看他：“说说吧，当年的事”。
二皇子冷笑连连，阴冷道：“哈哈哈，你就该跟顾家一起死掉，顾子唯，你凭什么活着，哈哈哈，不是想知道吗，我告诉你”
“知道你父亲怎么死的吗？被七八根长矛穿肚而死，肠子都撒了一地，死在战场上被战马踏成肉泥，连具完整的尸首都找不到，，，，”。
顾子唯眼睫抖动，青筋毕露，再也忍不住，大步向前伸手用力掐住二皇子的喉咙。
手掌微微用力，二皇子瞬间说不出话，脸憋成猪肝色。
“那你想不想知道四公主怎么死的？”
二皇子露出惊恐的神色。
“我安排的，怎么样，看着亲妹妹死在自己眼前什么感觉，正如你和先皇后对顾家做的那样，我全都还给你”。
顾子唯手上持续用力，盯着二皇子的眼睛恶狠狠一字一句说道。
蓦地，他冷笑一声，忽的将手松开，二皇子瞬间恢复呼吸，他大口用力呼吸着，咳嗽声在整个阴暗的地牢回荡。
二皇子刚喘过气，恢复意识后，便宛若中邪一样狂笑道：
“你以为这能伤到我？死个妹妹而已，我根本就不在乎，哈哈哈”
“顾子唯，北境好玩吗，和心爱之人被迫分开的感觉不好受吧”
“听说玄王要娶她了，哈哈哈，可惜啊，本王没有机会为她的新婚送上一份贺礼了，你替我补上吧，哈哈哈”。
顾子唯重重一拳砸在二皇子身侧，他再也无法平复情绪，手背上蜿蜒的静脉血管都透露出刺目的暗蓝色。
看着顾子唯逐渐暴怒的神色，二皇子反而在此刻不惧生死了，反正也活不成了，他继续扎刀子。
“顾子唯，我就爱看你吃瘪的样子，爽得很，你就是个贱种，就应该死在北境，，，”。
二皇子话音未落，就被一把尖刀直直的插进胸膛，他惊恐的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眼睛猩红的男人。
他感受到尖刀猛地拔出又猛地插入，感受到尖刀在胸膛处旋转，感受到尖刀的深入，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滴的流失。
就快要昏死过去时，他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这一刀，是为顾家”。
“这一刀，是为徐豫冤死的百姓”。
“这一刀，是为北境的三年”。
木架上的男人终于没了气息，顾子唯喘着粗气松开手。
他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变的没有血色，甚至有些麻木。
地牢很安静，只能听到鲜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的声音，他抬头，木架上的尸体如一滩烂泥。
他宛若提线木偶般走出地牢，外面冰冷刺骨的空气让他清醒，终于结束了，他想。
那是十一月的最后一个夜晚，暗黑，清冷，肃杀，解脱。
“把尸体拖出去吧，埋进乱葬岗”。
南诏的四季并不像京都那样分明，不过冬天到来后空气还是有些清凉，刘新决定还是赶在京都彻底入冬前抓紧动身。
虽说一路上迎着北风赶路，但这样他们一家人就可以一起过上元节了。
这可是三年里的第一次阖家团圆。
本来孟彦还想再拖一拖，但看璟儿她们要动身返京，叹了一口气，还是决定和她们一同返京。
璟儿笑他：“哟，不是说你才不怵新帝吗，不是说等别的藩王都去了你再去吗，怎么反悔了，嗨，你就说你不想得罪新帝，我又不会嘲笑你，哈哈哈哈”。
孟彦郁闷的撇她：“我又不是为我自己，你们是我接进南诏的，自然也得我送你们回京”。
他看着舒颜开展的璟儿，觉得满园的花朵都不如她耀眼。
良久，他小心开口：“你还会回来吗？”。
空气陷入沉默，等不到那人的回答，孟彦嘻嘻哈哈避开话题：“说这些干嘛，先回京，其他的以后再说”。
他扭过头，不去看那个人的脸色，叹了口气帮璟儿收拾东西。
良久，他听到女孩的声音在风中飘荡。
“你知道的，我的家人在京都，我小娘也埋在那里，我，，，”。
他手上动作有些僵硬，感觉眼角有些湿润，真是奇怪，明明没有风，为什么眼睛总有些睁不开呢。
他回头，冲她微笑，像以往无数次那样。
“我不会放弃，只要还没到回去的日子，我就不会放弃”。
路上的日子很是快乐，刘新和大夫人终于得以回京，一路上宛若打开了话匣子，聊人生聊理想聊两人相识相知的过程。
期间刘新把大夫人惹生气数次，每次都得耐着性子哄上半天，但依然死性不改的继续讲她不爱听的话题。
璟儿也愈发的开心起来，她和孟彦谁也没有再开启那个未完的话题，气氛空前的愉悦。
但是，越靠近京都，璟儿反而觉得心中似有一把刀在搅合，让她有些怆然。
她自己都不肯承认她发疯一般的想念京都。
虽然南诏很好，自由快乐，但她依然想念京都的街头，叫卖的小贩，城南的桂花糕，想念有冬天的地方，想融入京都的人海。
再去看一看上元街头的灯烛和俯瞰全城夜色的高台。
终于回来了，还是记忆中的城门，恍惚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从雍城回京的那天，王奇带着顾子唯的令牌敲开了快要关闭的城门。
而此刻，他们因着南诏王的车队被城门守将恭敬的迎进城。
她哑然失笑，说好的独立自主，其实到头来还是依靠着不同的权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