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面圣
等到官差们都走的没影了，看热闹的人群也散去了。我们四人还站在院门口，呆呆傻傻。
我不知该喜还是该悲。柳郎果然成为了状元郎，他就是我梦中那位“他年得傍蟾宫桂，不在梅边在柳边”。可是……他竟被爹爹抓了，还打了，还要当作盗墓贼处死……
娘在一旁也自言自语，老爷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想想明日就要进宫面圣，见到柳郎和爹爹，终于心中涌起喜悦，对娘说道：“娘，爹爹高升了，柳郎也高中了！这小旗子既报了平安，又带来捷报，真是谢天谢地呢！”
想当日，我的姻缘，只知道是那梅啊柳啊，模模糊糊，看不清未来的路，后花园的一个梦将我变成孤魂野鬼。如今真的是苦尽甘来，做鬼时结姻缘，回人间享团圆……
娘说道：“哎呦呦，这虽然算是一桩奇事，却也何至于惊动圣驾，下了圣旨呢！你当时的劫难那是花妖害你，柳梦梅是个正人君子，是状元郎。你那爹爹呀，肯定是搞错了！”
我见娘既要帮着爹爹说话，又怕牵连状元郎，左右为难，两边维护。还安慰我“明日见了圣上，你是个大活人，就是最好的证据！”
我却已经不怕了，心中有了定数，也就安慰娘道：“放心吧，我上朝会奏明一切，到时候，万岁爷也得听我的呢！”
第二日便到了皇宫，万岁爷上朝，宝殿云开，御炉烟霭。太阳光照在金殿的台阶上，黄门官儿叫众人殿外候着。
父亲和柳郎在前面，正激烈的争吵着，我来了他们竟没有发现。
这时听得柳郎说道：“见过岳父大人。”
爹爹怒道：“谁是你岳父！”
柳郎道：“小生何罪？岳父您才是罪人！”
爹爹更加气愤，却也不敢太过鲁莽，说道：“我有平定李全逆贼之功，我有什么罪？”
柳郎道：“朝廷不知，你哪里平了什么李全，你平的个“李半”。”
爹气道：”从哪冒出个“李半”？
柳郎笑道：“你不就是哄的个李全的夫人杨妈妈退兵么？怎么哄的全？”
爹气急了，冲过去扯住柳郎，道：“谁说的？老夫和你在圣上面前论理去！”
这时有个黄门官儿跑出来，惊讶道：“这地方谁敢喧哗！”
我见这不就是陈最良嘛，他一看竟是我父亲和柳郎，又沉下声音悄声道：“哎呀呀，原来是杜老先生和新状元。放手，放手。”
爹爹见了陈最良，放开了柳郎。
陈最良问：“状元你可怎么惹恼了杜大人啊？”
爹怒道：“这厮骂我是罪人，你说！我有何罪？”
柳郎道：“你还说你无罪！就你处置令爱一事，也有三大罪！”
爹道：“你倒说说，什么三大罪？”
柳郎道：“太守纵女游春，一罪。女死不奔丧，私建庵观，二罪。嫌贫逐婿，刁打钦赐状元，可不三大罪？”
这时陈最良见二人僵持不下，劝柳郎道：“哎呀呀，状元郎，你以前也有些罪过的嘛，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算啦！”
柳郎道：“你是何人？与我有何情面？”
陈最良笑道：“状元不知，我是你夫人的老师嘞！”
柳郎一时不知情由，问道：“难道鬼还要请老师？”
我在后面听了差点笑出声来，陈最良道：“状元你可把我忘了啊？”
柳郎这才仔细看向陈最良，惊讶道：“哎呀，原来竟是南安陈先生！”
想想又道：“哎呀，先生啊，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妄报我是盗墓之贼！”
陈最良尴尬道：“没事，没事，今日大家都在圣上面前奏明事实便是。我见你夫人也到了。圣上宣众人进殿呢！”
我见柳郎回头寻我，四目相对只是一瞬间。
进得殿去，见皇上威风凛凛坐在宝座之上。
爹爹和柳郎都叩头见礼，皇上便说“平身！”
我见爹爹和柳郎站到两边，走上前两步，道：“丽娘本是泉下女，如今还阳得见圣颜！”
皇上也道：“平身！”
陈最良走上前去，奏报道“……下官是大宋朝新授黄门陈最良。下官原来是南安府秀才，因为柳梦梅盗了杜小姐的墓，前往扬州告知杜大人，杜大人念旧，给我机会去平李全逆贼，竟然立了一功，蒙圣恩赐了黄门奏事之职。“
磕了个头，继续奏道：“杜大人后来和柳梦梅遇到，当时就拿下了这盗墓贼，押到临安府。那柳梦梅靠着作弊当了状元，黄门官儿们也都在寻他，后来恰好在杜府发现杜大人将柳梦梅吊起拷问……”
事情确实有些复杂，这陈最良说的满头是汗，遣词酌句继续道：“那些倒也罢了，后来有听说我那女学生杜小姐竟返魂还阳，也在临安。杜大人听说自己女儿成了色精，大怒，让我写了奏本，诛妖，除贼！”
“后来，柳梦梅也奏了一本！说是为了表明心迹。圣上，过程就是如此了，圣上下旨今日叫来杜大人、柳梦梅、杜小姐，他们三人便都到了。”
我跪在后面，见爹爹和柳郎都是官员打扮，柳郎并非罪人装束，心中早就安定了些，想着“三生石上看来去，万岁台前辨假真。”这倒有意思得很。
忽听圣上口谕：“杜丽娘是真是假，让其父杜宝，状元柳梦梅，自行识认。”
柳郎这时终于得到与我说话的机会，情难自制，悲凄道：“丽娘，我的妻啊！”
哪知父亲听了，大怒，看了看我，怒道：“这鬼竟扮的和我女儿一模一样！简直大胆！大胆！”
回过身去，跪下求道：“臣杜宝请奏，臣女死了已经三年了，没道理阴阳往返，此女酷似我死去的女儿，一定是花妖狐媚妖怪假扮而成。请圣上就在这金殿中将她打死，便会显出原形！”
我听了，心中好生难过，哭了起来，柳郎也泣道：“好狠心的父亲啊！你为了自己的名声，就要将女儿置于死地么？”
这时，皇上道：“朕听闻人行走时有影子，鬼没有影，害怕镜子。朕有个宝物，是秦朝照胆镜。黄门官，将镜子取来，让杜丽娘照照，看有没有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