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盼郎
就这样，我们几人这在这客栈，每日等啊等啊，盼啊盼啊……
有一日，石道姑和春香出门去采买生活所需，带回来一个奇特的消息。
老姑姑说：“小姐，你可知我们在市集听到啥消息？说圣上已经钦点了状元郎，但是状元却遍寻不到！
我与母亲都笑道：“这可真是我们大宋的怪事了，中了状元又失踪，那不是白考了嘛？可真是糟蹋啦！”
过一日，春香又来说道：“小姐，夫人，你们说奇不奇？现在官家在挨家挨户敲锣打鼓的寻这位状元郎呢，说是不能误了和皇上的杏园功宴呢！”
母亲道：“这人山人海的，可上哪里找去，找不到的话皇上又要怪罪，随便找一个就当是状元郎算啦！”
春香笑道：“嗨，这可不行，到时候在杏花宴上，皇上让状元榜眼们题诗，那不是露馅啦？”
石道姑又道：“听说……官爷们把长安东西十二门，大街小巷都走遍，就连烟花柳巷都进去搜了呢！竟是完全没个着落。”
我在旁听着，笑着，这平淡如水的几天光景，我过得倒也随性惬意。只是柳郎一点消息也没有传回来，也是令人焦心！
就这样，过了秋分，金井旁边的梧桐树叶都黄了，人一旦动了情便会无休无止，牵挂担忧。有一日与春香聊私房话。
春香道：“小姐，你为情而亡已三年，老爷和夫人也受尽苦楚，如今你终于活了回来，却……跟了个穷秀才，可怜寄居在这钱塘江……”
秋风一阵阵吹着窗纱，我听着春香的体己话，想我昔日垂泪在江北，如今绣着岭南的花，我对春香说：“丫头，我与柳郎来到此地，就是为了考试。哪知还未放榜，扬州就兵乱。是我打发了柳郎去打探爹娘的消息。现在我竟意外与母亲相逢，但爹爹却尚未有消息传回……我猜……柳郎一定就快回来了！我猜，他也一定会名列榜上的！”
春香见我想的清楚明白，也就不再言语，和我一起为柳郎裁剪衣衫，为他上榜增添些光彩。
春香边绣边好奇的问道：“小姐，小姐，我和你说说闲话哦，你和你的柳郎，在梦里，在阴间，究竟是什么光景？”
我想了想，回道：“我只记得一些游园时候的事，后来在阴司又有了一些转折，我那梦中的事其实已经模糊的像影子一样了，但是阴司的事却记得很清楚。”
春香又问：“那，还魂时候是什么样？”
我说道：“那感觉就像是从梦中醒来，猛一回头就跌了一跤似的。”
春香听的没意思，又问：“那，阴间有什么好玩的没？”
我笑：“那有轮回的路，有香车，有忘川河，还有红叶树，过了这些就到了鬼门关……”
春香说道：“哎，小姐你真的是风姿绰约，貌美如花，可是，情路却太过坎坷了……”
我点点头，一时无语。
春香又道：“你看你，一时间魂飞魄散，老夫人当你真死了，悲痛欲绝。你的墓穴荒凉可怜，但是你在人间有个恩爱屋。那我问你，你怎么知道书房的灯啥时候熄？那催情的酒啥时候喝？那，你两第一回在一起时，你的……”
我急忙道：“蠢丫头！我俩在一起时，我是鬼，他是人，我们彼此如梦！哪有你说的那些事！呀……娘，是你来了么？”
我俩听见动静，一阵惊慌。果然，娘亲推门而入，有点尴尬道：“娘不知你们正在说女孩儿家的话。是因为外面人声嘈杂，像是说，新科状元是那岭南柳梦梅！”
我听了一激动要跳起来，急忙道：“真的么？真的么？”赶紧往厅堂跑去。
院门口果然涌了很多人，七嘴八舌叽叽喳喳，我仔细听着，都在说：
“钦点状元岭南柳梦梅，年二十七岁，身中材，面白色。”
“听说长安东西十二门，大街小巷无人应。”
“听说，圣上要等到这柳梦梅，才开杏花宴。”
“何处人？”
“广南乡贯。岭南人。”
石道姑见我们来了，也赶紧说道：“夫人，小姐，这打着旗子的官爷们……像是来找咱们的？”
我们迎了出去，娘问道：“敢问，是哪个衙门？”
那官差道：“你看着旗子，还不够明显嘛？我们是黄门官儿，来传旨哒！”
我娘惊呼道：“丽娘，这真是来传旨的！”
又着急对官差道：“敢问，金榜何时揭呢？有没有个名叫柳梦梅的名列榜上？”
官差道：“柳梦梅他中了状元嘞！”
娘不敢信，又问：“真的中了状元？”
官差道：“哎，虽然他是中了状元，可也是命运多舛嘞！”
我们听了都是一惊，娘赶忙问道：“啊？他怎么了？”
官差道：“嗨，他跑到淮扬去冒犯了杜大人，这阵子把他扭送回京，要当作盗墓的贼给处决掉嘞！”
娘听了，倒像是松了口气，对我说：“哎呦呦，我的儿啊，老爷他这算是平安回京了！这就好，这就好。”
见我愣愣发呆，又劝我道：“老爷哪知道这世上还有死后还魂这种事……”
又问官差：“那把柳梦梅怎么了？”
这官差也是个碎嘴，娘问一句，他答一句，道：“啧啧，杜大人将那柳梦梅吊起来用桃条抽打嘞！还要游街呢！还奏禀皇上，说盗墓之贼不可以做状元。”
娘问：“这柳梦梅就没为自己辩解辩解么？”
官差笑道：“啧啧，这状元郎也奏禀皇上，参了杜大人一本。杜大人说他是地痞无赖是盗墓贼，状元郎说自己刚正不阿百邪不侵。把万岁爷听的一时难辨是非……”
娘问：“那后来呢？”
官差聊的上瘾，笑道：“你道怎样？幸好有个陈黄门，那是杜大人的故人。在皇上面前把来龙去脉又讲了一遍，皇上现在要杜大人、状元郎和府上小姐，一起到御前对峙，听候圣裁嘞！”
我们都听的心惊胆颤，娘又问：“这陈黄门是何人？”
官差道：“陈最良。说是在南安时曾在杜大人家中当先生。所以杜大人抬举他进了衙门呢。”
娘听了，自言自语道：“哎呦呦，这可真是奇了……”
官差道：“就是这陈黄门让我们来宣旨。嘱咐你们一更梳洗，二鼓吃饭，三鼓穿衣，四更走动。到得五更三点时分，就该去面见皇上了！”
见我害怕，又对我说道：“你怕个什么？当朝宰相是你爹，状元郎是你夫婿！”
我仍不知说些什么。
官差见我们女流之辈站在当下，面面相觑。道：“旨意已经传到。明日待到了金銮殿，能向府上小姐讨点彩头就成啦！告退！”一行人便招招摇摇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