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拜师
话说回来，爹娘为了培养我那真的是雷厉风行毫不含糊的。
隔天，春香一大早就给我传回了八卦。说那看门的小厮听说父亲已经物色了一位先生，马上就要来给我教课了。
我听了，既烦恼又好奇。
不知那先生是不是有车载的学问，有没有渊博的见识，长相是不是英俊……再或者，能给我讲讲外面的世界那也是极好的。
到了晌午时分，我就连原本喜爱的刺绣也不想做了。心神不宁的等着春香打探消息回来。这丫头走了一个时辰不见踪影，该不会自己逛街赏景去了吧！
正胡思乱想间，就见春香风风火火提着裙摆冲了进来，边跑还边笑嚷着：“小姐！小姐！你猜我打听到甚？”
我看她神情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消息，笑骂道：“你个小妮子，快说，什么事这么好笑？”
春香冲到我跟前才停了下来，掩着嘴道：“小姐，你猜你的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我可不猜，看你神情，若不是个三头六臂的孙猴子，那就是个又丑又矮的老头子？”
“好了！好了，小姐，听我慢慢给你讲。”
春香灌了几口我上好的菊花茶，用袖子摸了嘴。这才继续说道：
“小姐，咱们南安城有位奇人。他十二岁便考中了秀才，少年得志！可是，后来他连考了十五次乡试，都再未能上榜！”
“十五次啊？”我惊讶到道：“三年一次乡试，那……此人岂不是五十多岁？”
春香笑道：“小姐别急，听丫头我讲完嘛。这位老先生，他的祖父是行医的，现在他靠着祖父的祖传药店为生呢。”
我听了，心中更加的惊讶。那……缘何父亲为我选中这样一位先生？
“更好玩的是，这位老先生他名曰‘陈最良’，字‘伯粹’”，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来，上面写着‘伯粹’二字。
“看，这是咱账房先生帮我写下的呢。就是这两个字。”
我禁不住笑了起来，原来账房先生也如此八卦啊。
春香接着说：“眼下，这陈老先生年近六十，也不再参加科考，为了谋生，自己通晓了医学占卜等等本领，被大家改了字号，称作‘百杂碎’呢！“
春香说着，又指着纸上另外三个字给我看：“喏，咱们账房先生写的时候一直笑的发颤，就连字都写歪了呢！哈哈哈！”
我也笑了，毕竟，这真的很好笑。可是，为什么父亲要找他做我先生呢……
春香看我神色有异，体贴的问道：“小姐，你可是对这先生有些许失望么？”
我敛了笑意，拉住春香的手说道：“春香，我只是很疑惑，父亲要我长学问，成为像谢道韫、班婕妤那样的才女，那，一生只在忙碌乡试都未成的老秀才，能将我教授成才女么？”
春香听了我的话，也笑不出来了。想了一会儿又说道：“我听说，这位陈先生一开始还不愿来给小姐当老师呢。他说杜府的大门没那么好进，教杜府的小姐也很麻烦，轻不得重不得……”
哼。我听了真的气不打一处来。对这素未谋面的先生充满了抵触和厌憎。
怎奈何……我真的不敢去和父亲争辩，也不敢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第二天，春香早早就服侍我起床，梳洗、打扮。格外的认真和仔细。春香说，今天是要拜师的重要日子，可千万不能出纰漏。搞得我也紧张兮兮的。
可是我为什么那么紧张呢？我心中明明不喜欢那个人啊……
果然没过多久，父亲就差人唤我过去。我急忙又一次整理了衣装，检查了配饰，带着春香疾步到了大堂。
父亲见我到了，招呼我说：“女儿你过来，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快快拜见你的老师！”
我在父亲面前禁不住的拘谨和紧张。听到父亲的指令，抬眼看了一下那位老先生，心中想着，嘻，果然和春香说的一模一样……
这点小心思一点也不敢流露出来，赶紧盈盈拜了下去，轻声说：“丽娘见过先生。丽娘自愧蒲柳之资，敢烦桃李之教。”
只听陈先生说道：“我可很清楚你父亲杜大人对你的爱和期望，我会好好教你功课的。”
我还未及答话，心中正在想，你刚进我家大门，怎知道我父亲对我期待什么，又怎么知道我父亲爱我几何？
又听父亲说道：“春香丫头，今后你就是小姐的伴读丫头，向陈老师叩头。”
春香乖巧地跪下叩头，礼数也十分周到。可是我可明白的很，这丫头最见不得老古板，一定心中憋着笑，忍得很辛苦呢！
我正胡思乱想，听陈先生问：“请问小姐都读了什么书啊？”
我也未及答话，还是父亲接话道：“她已经读了《四书》，女《四书》也读过。都可以背诵。我要她读读《五经》，不过，像《易经》讲阴阳，有些深奥，《尚书》与女子无关，《春秋》《礼记》又有残缺……想来想去，还是《诗经》比较适合丽娘，先生不如就从《诗经》教起？”
陈先生点头称是。
父亲又说：“我的藏书应有尽有，哎，可惜我膝下无儿，只有一女。”
这次，陈先生没有点头，也没有说话。
我心中又一次难过，当然，也没有说话，只低着头静静站着。
父亲当然不会注意到我的情绪变化，他接着嘱咐陈先生：“先生，我的书，如果丽娘要看就尽管看，如果丽娘学的不认真，那就责罚春香这个丫头！”
我偷眼看到，父亲话音刚落，春香全身抖了一下。可不是么？谁愿意无故背这么个担子呢！可怜的丫头。
父亲又吩咐春香说：“春香，你既陪小姐读书，就要盯着小姐，要让小姐用功才行，否则就都是你的过错！”
“是！”春香答道。
“罢了，你陪小姐下去吧，我要设宴陪先生吃饭喝酒了。陈先生，咱们去往后花园饮酒畅聊！”
喏，这就是我与陈最良先生的第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