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微澜
墨发白衣,清风拂过,长发轻扬,衣裾翻飞,似高洁无瑕的隐世仙人。
云遮半月,明暗交接间那银质面具上的诡异的纹路忽隐忽现,又似遁入红尘的魔尊。
是仙,却邪气外泄;是魔,却气质超然。似仙非仙,似魔非魔。
就那样站着,手中把玩着方才徐子宣投掷过去的白玉酒杯,那双明暗交织的眼眸轻轻往苏篱安的身上一瞥,才不紧不慢的开口:“曲艺人心,一曲清雅别致,而另一曲雄浑洒脱。”
他的嘴角轻轻一扬,“只是不知弹琴唱曲之人,是男?是女?是美?是丑?”
说罢,一手将白玉酒杯往苏篱安所站的方向掷去。
站在苏篱安身后的无心一跃而起,与此同时徐子宣也蹬地而起。
当无心的剑与白玉杯相碰时,白玉杯的速度和旋转竟生生的将剑折断,然后偏了方向往后飞去。
无心一个旋身,避过白玉杯稳稳的落在地上。
看到白玉杯被无心阻下,徐子宣并未停下动作,泛着寒光的剑尖直对着苏篱安的额头刺去,快如离弦的箭。
未有过这样经历的苏篱安,虽心中一跳,但她选择相信徐子宣。依旧安静的站着,在她的身上看不到一丝的慌乱。
那个戴着银质面具的神秘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暗芒,但很快就消失不见,玩味的看着他们。
灰的面纱,红的的衣摆,在风中飞舞交缠,他们离得那么的近。
在剑尖快要触到面纱的一刻,徐子宣快速准确的向下挥剑。
“哐当”一声,有什么东西被一分为二掉到地上。
徐子宣顺势收剑,右脚往后一踏一个转身安然的落到苏篱安身边。
“没事了。”说得很轻,轻到只有他们才能听到。
苏篱安轻声回道,声音里有着一丝不易觉察轻颤。
望向静站在一旁的白衣人,徐子宣微微挑眉,笑着说道:“银狐公子,心思果然玲珑剔透。”
与血凤公子齐名的银狐公子,同样是个谜一样的人,没人知其身份、样貌和年龄。
因其喜白衣,工心计,善谋略,人称银狐公子。
他仅用十年时间,就将生意遍布阙国,在阙国隐隐有与血凤公子平分之势。
有传言,其它六国的生意他也有涉及。
与血凤公子不同的是,他名下所有产业全是暗桩,无人知晓哪些产业是银狐公子的。
“人称小血凤的杜公子,不也有颗七窍玲珑心。”银狐公子不紧不慢的朝徐子宣走去。
子宣不是姓徐吗?怎么又变成杜公子了?
苏篱安虽疑惑但还是将它压在心里。
银狐血凤,应是他们的代号,既然徐子宣不说那她就不问。
“小血凤?”徐子宣的声调微微上扬,似讥若讽,“如此人物,想来也只有银狐公子才能与之比肩。”
赞扬恭维的话语自徐子宣口中说而出却变了味道。
“小血凤,杜公子当之无愧。”银狐公子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杜公子手握阙国药材生意,为阙都洛城首富。方才一剑,快、准、狠,足以和血凤公子的凤鸣剑法相媲美。”
银狐公子飘向徐子宣的目光中带着一种淡淡的莫名意味,“银狐,期待能有与杜公子合作的一天。”
“哦?”徐子宣语意不明的回应,脸上没有一丝的波澜。
四周一片沉寂。
已走至琴前的银狐公子,在琴弦上轻轻一划,一声尖锐刺耳的琴音打破方才的沉寂。
“这难道就是杜公子的待客之道?”声音很轻,轻若鸿羽,却有种压抑的味道。
徐子宣长眉轻挑,看了眼锦衣华服的银狐公子,开口说道:“无心。”
不一会儿,酒菜送到,美酒清醇,佳肴精致。
“子宣,有狐狸陪你,我先回去了。”静站一旁的苏篱安笑着说道。
他们之间的刀光剑影、针锋相对,她可是看得清楚,她可不想被卷入那些乱七八糟的争斗中。
一道清越如水的声音吸引了银狐公子的注意。
抬头看到一个身着灰衣,头戴纱帽的纤细少年。
这个少年都静静的站在那边,无论方才动静多大他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不说方才那琴曲,单凭这份气度就已不俗。杜子宣身边果然个个是人物。
狐狸,形容他的确形象贴切。
可惜啊,差一点就能破了那个碍眼的纱帽。
不知纱帽之下是怎样一个灵秀雅致之人。
“有酒有菜,却缺了个弹琴唱曲之人。公子何不留下?”银狐公子端杯浅尝。
“美酒佳人,公子何不把纱帽摘去?”虽是问话,银狐公子手中的的暗器已向篱安击出。
“银狐公子何必强人所难。”徐子宣将手中的白玉酒杯轻轻一掷便将银狐公子的暗器打落。
“篱安,有事先走一步。”
徐子宣知道苏篱安的意思,看了眼身边的无心,独自斟起酒来。
“这个花团锦绣不错,银狐公子不妨尝尝看。”一边说着,一边夹着菜往他的碗里送。
银狐公子皱了皱眉,用筷子一挑险险避开。
他们你来我往,你进我退,斗得好不热闹。
无心知晓公子的意思,带着从画舫跳下落到一条小船上。
“刘叔,到对岸去。”无心对站在船头的老伯说道。
看着渐渐远去的画舫,苏篱安开口说道:“谢谢了。无心,你知道那个银狐公子是什么人吗?”
无心缓声说道:“是个麻烦人。”
之后,就闭口不谈。
思及方才发生的一切,片刻后,苏篱安颔首说道:“是个麻烦人。还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无心讶然,不愧是公子结交之人,不过片刻便将人看得如此通透。无心看向苏篱安的目光多了些欣赏之意,看来他不单会弹琴唱曲而已。
“公子,无心就这性子,别见怪。要是无聊的话,我倒可以说说银狐公子的事给你解解闷。”摇船的老伯笑呵呵的说道。
风清气爽,月朗星稀,本应是赏花赏月饮酒赋诗之时。
无奈,一艘装饰华丽的画舫上正上演着一幕龙争虎斗。
徐子宣和银狐公子在酒桌上你来我往时,上好的檀木方桌因受不了他们内力的冲击而“嘭”的一声分崩离析。
他们各自往后一蹬,避开从桌上洒下的美酒佳肴。
站稳后,徐子宣抽出腰上的软剑直直的刺向银狐公子,银狐公子一个转身,脚尖点地就往徐子宣的后上方跃去,右臂一抬手中的折扇朝他的颈间部袭去。
看到银狐公子调转方向,徐子宣由于惯性作用无法转身,直接将软剑往甲板上刺,借助软剑与甲板反弹的力道高高跃起,然后转身。
徐子宣的软剑刚挑开银狐公子的折扇,一枚锋利的暗器已至眼前。
徐子宣身形微侧,右脚往左边一退,险险躲过暗器。
“果真是只狐狸。”稳稳落地的徐子宣面露浅笑的说道。
“你不也是只狐狸。”说罢,银狐公子连发几枚暗器后,手中的折扇直直刺向徐子宣的胸口。
徐子宣握紧手中的软剑,直接迎击银狐公子的攻势。
徐子宣对于与自己齐名的银狐公子,本来印象就不好,一直跟徐家抢抢生意。难得交手一次,就想压他一头。
银狐公子很少与人交手,难得一次还遇到身手不输自己之人,就想痛快的打上一场。
他们两个从未交过手,本想浅尝辄止,不料越打越兴奋,大有不分胜负就不收手的架势。
折扇与软剑相撞时,发出“哐哐哐”,金属相撞的声音。
原来那折扇是以玄铁为骨天蚕丝为面的玄天扇。
“不愧是银狐公子,身手不错。”徐子宣躲过银狐公子的进攻,笑着说道。
银狐公子脸露浅笑说道:“杜公子也不差。”一枚暗器从折扇下方飞出。
“不要老用这招。”徐子宣右手的剑轻轻一挥就将暗器打落。
“别高兴的得太早。”银狐公子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说罢,银狐公子的右手的折扇架住徐子宣的软剑,左手直逼他的脖颈。
“鹿死谁手还不知呢!”子宣的左手也已逼近银狐公子的死穴。
“哈哈哈……果然还是赢不了。”两人看到对方的动作,不约而同的的放声说道。
话语落下之时,他们双双收手后跃大有一笑泯恩仇的意味。
看到天上银白色的火光,银狐公子双手一拱,“杜公子,后会有期。”便身子一跃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徐子宣看着一片狼藉的甲板低声暗骂:“篱安说得没错。果然是只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