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澜起
一个身着青衣眉目清秀的少年，看到一抹白色身影从华丽的画舫上落下，一边摇着小船靠近一边开口问道：“公子，见到佳人没？”
银狐公子飘逸的落到船上，小船微微一沉，顿时荡开一圈圈波纹，在朦胧月色的光照下反射着迷人的光晕。
银狐公子直直的站立船头望着远处十几艘灯火璀璨的画舫，轻笑一声：“雪暮啊，你家公子这次亏大了。不但没有看到佳人长得怎样，还跟杜子宣大打出手。”
“嘿嘿。看你一脸愉悦的样子，吃亏的肯定不是公子。”缓缓撑着篙的雪暮，可没有忽视他家公子微翘的嘴角，“公子，让我想想？那个杜子宣是被您清蒸了呢？还是红烧了呢？”
看到银狐公子手中闪闪发亮的暗器，雪暮识相的闭上了嘴，安静的撑着船。
想说话但又俱于自家公子的暗器，安静下来的雪暮只能目光灼灼的盯着站在船头的银狐公子。
“那边的状况怎样了？”
……
银狐公子等了半天没有听到雪暮的回话，开口说道：“雪暮，怎么不说话了？”
雪暮想了一会儿，嬉皮笑脸的说道：“公子不是不让雪暮开口么？”
“雪暮。”银狐公子低唤一声，声音很轻，嘴角上翘的弧度越来越大。
感到周围温度骤降几度的雪暮，极不情愿的，结结巴巴的回答道：“公，公子……我……”果然，还是不能戏弄公子的。
“雪暮，可以说了吧。”
“公子，他已经到了倚红楼的画舫。” 雪暮撇撇嘴，每次都是他先服软。
银狐公子笑眯眯的看着雪暮脸上的神情，“雪暮，公子带你去看绝世佳人。”
听到公子的话，雪暮不禁打个寒颤，那些佳人个个不是省油的灯，等下他一定坚定的站在公子身后。
夜已深，洛水上的艳丽画舫依旧华灯璀璨热闹非凡。
淡扫蛾眉，轻点朱唇，眼波如水，顾盼流连。
倚红佳人色倾城，仙神莫不入倚红。
倚红楼是阙都洛城最富盛名的瓦肆勾栏之地，在洛水北畔已经营数十年之久。
不说那色艺双绝的倚红花魁——柳芷烟，就算是里面最普通的女伶也能跟其他小型画舫花楼的花魁平分秋色。
它是真正名副其实的销金之地，除商贾富豪、王侯贵胄，一般殷实人家也付不起倚红楼一夜的花销。
底层大堂里，丝竹琴曲不断，莺歌燕舞不绝，美艳佳人风情万种的周旋在各色恩客中。
大堂的声响传到画舫顶层时已所剩无几，进了厢房更是安静之极，这清静之地在一片纸醉金迷的喧嚣就愈显珍贵。
淡雅的清香一丝一丝在房中氤氲开来，南宫绝独自坐在窗前，自斟自饮等待佳人的到来。
这时厢房的门被打开，一个戴着面纱，身着紫色素雅纱裙的女子步履轻盈的朝南宫绝走来。虽看不到她的容貌，但单凭那柔桡轻曼的身姿，也不难猜测出面纱之下有着怎样绝色的容颜。
南宫绝用余光瞥了一眼，皱眉说道：“出去。”
那女子听到冷如寒冰的声音，不但没有感到害怕，还不紧不慢的走到南宫绝的面前俯身为他斟酒。
“公子，难道忘了那天的约定。”清甜柔软的嗓音在南宫绝的耳边响起，很轻很柔。
南宫绝愣了一下，仔仔细细看了那女子一眼，随即了然一笑，“果真好手段。”
那女子眼波流转间带着清冷还有一丝若有如无的媚意，“柳芷烟，见过公子。”
“哈哈……”南宫绝开怀一笑：“想不到，洛城人人趋之若鹜的芷烟姑娘，居然是……怪不得……”能探得那些机密消息。
柳芷烟起身后缓缓的坐到南宫绝身旁的椅子上，为自己斟上一杯，“公子，那事考虑的如何？”
对于坐在眼前之人，南宫绝多少还是存在一些戒心。
阙国九位皇子，为何此人要选他。
南宫绝并不是莽撞之人，想到问题出所便开口问道。
柳芷烟并没有马上回答南宫绝的话，而是将她那白葱根般的玉指轻点杯中的佳酿，才缓缓开口：“公子，您觉得芷烟的手好看吗？”
南宫绝顺着柳芷烟的手指看去，只见她以酒为墨以指为笔在梨花木桌上写道，您是最好的合作对象。
“纤纤素手，如兰似玉。”南宫绝边说边在桌上写着，何解？
南宫绝和柳芷烟明里看上去、听上去都像是才子佳人正在探讨诗词歌赋。
这也是仅仅看上去、听上去像而已，而事实就在那张梨花木桌上。
南宫绝和柳芷烟一边说着风花雪月，一边继续手下的动作。
柳芷烟：大皇子，您那太子弟弟不是对他有意，但有心无胆，您跟我主子合作一本万利。凰皇愿意用两座城池和一个女儿换回他，只要他一回凰国，太子之位必是他的，主子是不想他回去的。
而对于您那太子弟弟，我们不妨顺水推舟，只要人在他那，后续如何发酵不就全看您布局。
南宫绝：若他在洛城无故失踪，必会引发两国争端。
柳芷烟：不是还有那鹘国。
“芷烟为公子抚琴一曲。”柳芷烟起身时不小心将酒杯打翻，顿时整张桌子都湿了。
南宫绝不解的望着柳芷烟。
一阵风过，一白一青两个身影落到房中。
白衣之人，身材修长清瘦，墨发半挽，一张雕刻精美的银质面具遮住了他大半边脸。
看清来者何人后，南宫绝暗暗的舒了口气，笑着说道：“银狐公子，每次出现都这么的出其不意。”
“公子，难道不想见到我？”银狐公子挑挑眉，戏谑的说道。
不等南宫绝开口，他便径直走到桌边坐下。
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银狐公子，果然不是一般人，对皇子也能用这种口气说话。银狐公子从不流连花丛，机会只有这一次。柳芷烟敛了敛心神，双眼低垂淡淡的说道：“芷烟，见过银狐公子。”
眼波秋水荡漾，声音清甜柔软，姿态优雅大方，只要看上一眼便会醉倒在柳芷烟的裙下。
“起来吧，原来是难得一见的倚红花魁柳芷烟，怪不得如此风姿卓越。”银狐公子眯着眼看着站在眼前的女子，嘴边微微翘起，“要是去了面纱更好。”
银狐公子话音刚落，柳芷烟的面纱就被他的暗器射落。
面纱掉落的刹那，站在银狐公子的身后的雪暮深深的倒吸了一口气，世间居然有如此翩翩佳人。
皎若秋月，耀如春华，花容袅娜，妍姿娉婷。紫芝眉宇，含情桃目，冰肌玉肤，丹唇素齿。纵是百般描绘，也难以画出其一二。
尽管南宫绝以前就见过柳芷烟，但还是惊艳到了，不过很快就恢复镇定。那人的确有倾城之姿，可惜是带刺的玫瑰，而他不需要这种人。
银狐公子依旧眯着眼看着站在眼前的柳芷烟，从他的眼中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好像柳芷烟有没有戴面纱是不是倾城佳人，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区别。
柳芷烟不愧是倚红花魁，像暗器偷袭这种从未遇到的情况下，还能快速恢复镇定，重新戴上掉落的面纱动作优雅得体，只是苍白的脸色和微颤的双手泄露了些许情绪。
银狐公子玩味的看着眼柳芷烟，转身对南宫绝说道：“绝公子，听闻芷烟琴艺超群。”
“既然银狐公子想听，芷烟你就抚一曲。”南宫绝说道。
银狐公子很少主动找他，既然找来这里了，应该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他说。
“两位公子请稍等。”说罢，柳芷烟莲步轻移。冷淡的表情配上潋滟动人的眼波，不似冷傲孤绝也不似妩媚风流，别有一番风味。
柳芷烟走到轻纱后的琴台前，提衣端坐，试音调琴，焚香净手。
不一会儿袅袅琴音从纱后传出，悠扬婉转，悦耳动听。时缓时急，缓时如涓涓细流，急时若大浪淘沙；时高时低，高时像鹰击长空，低时似鱼翔浅底。
柳芷烟身在青楼，难得所奏之曲没有那靡靡之音，技艺也高超。
但和苏篱安比起来，在心境上略输一筹。
可惜啊，没有看到他的样貌。
听着琴音，银狐公子不禁想起那个头戴纱帽身穿灰衣的苏篱安。
“银狐公子，可有消息？”南宫绝开口问道。
银狐公子看了眼南宫绝，用眼神示意雪暮，“有些情况。”
雪暮看到公子的指示，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送到南宫绝手中。
“他们想算计我还早。”南宫绝咬牙说道。
他那些弟弟们几乎都不是省油的灯，个个对那个位子蠢蠢欲动。
“绝公子，消息已送到，告辞。”
银狐公子和雪暮跟来时一样从窗户跃出。
柳芷烟掀开轻纱从里间款款走了出来，看到陷入沉思的南宫绝，开口问道：“公子？芷烟的提议如何？”
对于柳芷烟的提议，南宫绝本来还有所顾虑。
但是接到银狐公子的消息后，让他想到一个一箭双雕的法子。既然他的三弟想要利用凰国六皇子做文章，他就顺了他，下个套让他钻。
“本公子怎会拒绝芷烟的美意呢？”南宫绝笑着回答道。
“得到绝公子的赏识，是芷烟的荣幸。”柳芷烟眉毛微挑，眼中水波荡漾。
达成协议后，南宫绝很快就离开了倚红楼的画舫。